157、杜峰回來了
一入杜府,卻見到了本應待在紀子期身邊的杜樂。
“杜樂?你怎麼會在這?”他皺眉問道。
剛從戰場回來的杜峰,身上還帶着濃濃的肅殺之氣。
直接問到了他頭上,杜樂不敢隐瞞,實話實說了,“紀小姐查赈災貪污案時查到此事與西羌密探有關。
八月中的時候,對方派人來刺殺,大皇子黎淵替她擋了一劍,第二天皇後娘娘将紀小姐接進宮去照顧大皇子去了。”
除了曾被警告一事外,刺殺前一切事情的來胧去脈杜峰都很清楚。
但是,聽到黎淵為紀子期擋了一劍時,他很感激。
但他為什麼會擋?他受了傷為什麼會讓期期去照顧?而且已經二個多月了,為什麼還沒回來?
“杜樂,是不是大皇子對期期生了别的心思?”杜峰沉聲問道。
杜樂不敢騙他,點了點頭,“大皇子很早就表現出對紀小姐的企圖,糾纏了她幾次,紀小姐怕影響少爺的心情,讓咱們幾個不要告訴您!”
杜峰眸光閃動,“馬上備水,我要沐浴更衣進宮!”
“少爺!”同他一起回來的杜康大驚:“您要進宮?是打算去搶紀小姐回來?”
“搶?期期是我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回來了,理當出來相見!何來搶之說?”
杜峰聲音沉靜,帶着不容辯駁,“我隻是去接她回來!”
杜康無法,隻得偷偷給杜樂眼色。
杜樂攤手,老爺不在,沒人好找,杜安杜喜也勸不住,總不能去找夫人吧?
杜康用嘴形道:“蔣大師,林大人!”
杜樂領悟過來,匆匆往蔣府和林府而去。
蔣大師和林大人收到消息後大吃一驚,這未來曾孫女婿,居然想直接進宮去要人?
這萬一要是沖撞了貴人,治個擅闖頂上之罪,如何是好?
就算不判死罪,萬一流放邊關,難道讓小雪陪着他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吃苦?
這個沒腦子直肚腸的家夥!要是進宮去求情有效,他們二人早就将人救出來了,還等着他去?
蔣大師和林大人慌忙叫了管事備好馬車,往宮中的方向追去,祈求着能在他入宮前将他截住!
隻可惜,馬車如何能跑得過馬?特别是在杜峰騎着追風,快馬疾奔的前提下。
等到蔣大師和林大人趕到宮門口時,宮門口的士兵道杜将軍早就進去了。
二人又在心時将杜峰罵了一通後,齊齊進宮去面見皇帝陛下,請求他看在杜峰剛立下戰功以及迫切想見未婚妻的份,格外開恩。
杜峰并未去東宮,而是來到了皇後殿外。
皇後娘娘以身子不适為由,拒絕了他的面見。
杜峰雙袍一撂,直直跪在了殿外,不顧來來往往的宮人,朗聲道:“末将四月二十五收到兵部密令,西羌異動,即刻趕往北地天水。
收到密令後的第二日,末将馬不停蹄連夜從南秦趕往北地,累死了三匹戰馬,在五月三十這天趕到了天水。
西羌強大,末将不敢松懈,日夜操練,每日睡眠不足三個時辰。
六月到七月期間,總共與西羌三次對戰,二勝一平,折損西羌兵力三萬,我方損失一萬五千。
末将說這些,不是想向皇後娘娘邀功,隻是想皇後娘娘知道,末将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護我黎國百姓安穩,更是為了讓末将親人無憂。
末将心中感謝皇後娘娘對末将未婚妻的喜愛,但如今末将回來了,末将希望與未婚妻團圓,請皇後娘娘允許!”
他跪在那,背脊挺直,聲音不卑不亢,像把出鞘的劍,開封的刀,渾身散着凜冽的寒意。
殿内的皇後看不到,卻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
她心中歎息一聲,這個男子,此時此刻,心中極端憤怒之下,仍有這般智慧,大度而又隐忍,這份氣度就已超越了自己的皇兒。
若說紀子期被困宮中,林大人和蔣大師來求,她亦有道理将人扣下!
我皇兒救了你們的曾外孫女小雪,難道讓她來照顧幾個月都不可以嗎?
可隻有杜峰來,她不可以!不僅僅是因為他剛剛立下了赫赫戰功,還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
這天下哪有什麼理由阻止從邊關回來的未婚夫,想見自己夫婚妻一面,這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呢?
他光明正大的跪在那,語氣中毫不動怒,隻是平靜地訴說自己的請求,無人可以指摘!
難怪掌珠會對他如此傾心!
若是他能對掌珠上心,紀小雪能對淵兒上心,該會是多麼美好的兩段姻緣啊!
隻可惜,老天爺在賜予皇家無上的尊貴與榮耀時,同時也收走了他們得到幸福的機會。
身為皇家人,享受得了繁華,就得耐得了寂寞!這是他們的宿命!
或許這樣的劫數,對淵兒和掌珠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皇後娘娘心中歎口氣,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朝身邊侍候的女官一揮手,“帶他去吧!”
那女官應了聲“是”退出到了殿外,徑直走到杜峰面前,“将軍,這邊請!”
“謝皇後娘娘!”杜峰表情平靜,似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此時的紀子期正雙手交疊托着下巴,在藥房裡看小宮女煎藥,沒辦法,她實在是太無聊了。
東宮對她來說,就像地宮裡巨大的棺材屋,她可以在裡面随意走動,卻不能走出這東宮大門。
同樣外面的人也是一樣,别說人,連隻蒼蠅也難飛進來。
随着杜峰歸來的日子越來越近,她越發覺得這時間難捱。
有時候回頭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這東宮無所事事地過了兩個多月的。
她無聊地換了個姿勢,歪着頭,盯着那藥爐裡細小的火花,以及不斷冒出的煙狀熱氣。
“期期!”
咦?她好像聽到杜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紀子期将頭歪向另一邊,歎口氣,哎,她又在做白日夢了。
“期期!”
哎,紀子期在心裡答道。你到是快點回來啊!别總讓我在心裡想着你。
“期期!”
讨厭讨厭!幹嘛不停在耳邊響起?
等等!紀子期猛地松開托腮的手,坐直身子,這聲音怎麼這麼真實?
她扭過頭,不敢相信地看着門外身姿堅毅挺拔、笑得一臉溫柔的男子。
不是她眼花吧?難道太過想念他出現了幻覺?紀子期猛地揉揉眼睛。
沒眼花!杜峰回來了!那厮真的回來了!
她猛地起身,尖叫一聲,開心地朝他跑過去。
杜峰雙腳才剛踏進門,她就跳到了他身上。
杜峰微笑着張開雙臂,伸手接住她,略微往上一用力,紀子期便用雙腿纏住了他腰身,然後雙手捧住他的臉。
不顧皇後身邊的女官還在,不顧藥房裡的小宮女還在,不顧門外走來走去的宮人。
熱切而盼望地吻了下去。
女官年歲略長,一驚之下慌忙轉過身,急急離去了,隻看得到她微微泛紅的耳尖。
屋内的小宮女年歲小,瞪大眼看了一會之後,忽然意識到這不是她應該看的畫面,尖叫一聲後立馬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捂住了眼。
然後羞得滿臉通紅,欲哭無淚。
那不知羞的兩人在門入口處,她在屋内,她怎麼出去啊?
偏偏那人吻得纏綿,吻得熱烈,吻得無所顧忌,還不時發出羞人的聲音。
小宮女隻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兩隻手,捂住自己的兩隻耳朵,聽不到這羞死人的聲音。
或者是突然來場失憶,讓她忘記了今天看到的這一切。
小宮女雖心中如此想着,卻仍是忍不住生了向往。
直到多年後,小宮女熬成了大宮女,熬成了女官,今日所見到的這一切,仍是她生命裡最鮮活的記憶。
每每想來,總能讓她臉紅心跳。
紀子期不待杜峰反應過來,急切地将小舌送入了他口腔内,想要感受他讓人安定的氣息,彌補自己心底的空虛。
杜峰隻楞了一瞬,便進行了瘋狂的反撲,許久未嘗到肉滋味的男子,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舌,想像将這大半年來的缺失補回來。
因為她的主動,杜峰幾乎失去了控制,力氣大得讓紀子期唇舌劇痛。
可她并未像以往一樣呼痛,并嬌聲道“輕點輕點,痛!”,而是越發努力地撩撥他,讓他身上的熱火不顧一切地焚燒她。
她想要用這樣的痛,來證明杜峰已經回來了的事實。
兩人不知吻了多久,吻到雙方的唇舌均已麻,吻到幾乎可以嘗到血腥味,吻到兇膛裡的氧氣已殆盡,才松開了。
唇舌分開的二人,仍保持着剛才相擁的姿勢,紀子期的手仍捧着他的臉,低着頭細細看他的眉眼。
她如此,杜峰亦如此,他幾近貪婪地看着紀子期面上的甚至是一根毫毛也不願放過。
眉似劍鋒,眸含星辰,北地的風霜将他打磨得更有男子氣概!
紀子期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然後一低頭輕啄一下他的唇,喜笑顔開。
這個男人,怎麼會越來越帥了呢?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意不減輕聲問道。
好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男子就消失了。
“兩個時辰前。”杜峰亦如此,幾月未見,他的期期越發美麗動人,像一團柔和的光一樣,讓他移不開眼,隻願緊緊追随。
而且抵着他兇膛的豐潤似乎更加飽滿了,杜峰很想垂眸或用手親自驗證一下,可紀子期捧着他的臉,讓他動彈不得。
“一回來就進宮來接我回去的嗎?”紀子期嘴角弧度翹起得更加厲害,眼睛裡柔得似要滴出水來般。
“嗯。”杜峰的聲音從鼻腔裡輕輕逸出。
然後摟着她腰的手略一用力,“這是懲罰你不告訴我!”
有些癢,紀子期躲閃了一下,咯咯大笑,朝他輕眨一下眼,俏皮嬌聲道:“就這樣?我心裡還想着我騙了你,任你懲罰呢!”
“真的?”杜峰雙眸熠熠生輝。
“嗯。”紀子期乖巧點頭。
杜峰輕聲道:“那咱們回去吧!”
“好!”紀子期滑下他的身子,柔聲應道。
然後兩人手牽着手,走出了東宮,走出了皇宮。
不知是否皇後下了命令,出宮的時候,一路暢通無阻。
追風老老實實地待在門外,看到主人出來,輕輕揚起馬頭,嘶鳴了一聲。
杜峰一招手,它便屁颠屁颠地跑了過來。
杜峰雙手摟着紀子期的腰向上一用力,将她放在了馬背上,然後一擡腿,跨上馬背坐到了她身後。
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一扯缰繩,追風已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他的披風将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不讓她受到一點寒風的侵襲。
紀子期偎在她懷裡,嗅着他身上好聞熟悉的味道,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滿足地歎了口氣。
追風很快就停在了紀府門口,杜峰先跳下馬,然後雙手放在她腰上,将她提溜了下來。
門房老李看二人,驚喜道:“将軍?紀小姐?”
老李雖對具體事情不是太清楚,也知道凱旋回來的大軍要三日後才到,也知道紀子期被關在宮中,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一下兩人齊齊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吓了一大跳。
“老李叔。”紀子期親切地打招呼。
“老李,”杜峰道:“去通知蔣府、林府和杜府,我和紀小姐都出來了,晚些回去。”
“是!将軍!”
當紀子期被杜峰牽着手,有些迫切地進入寝房時,像初入新房的小媳婦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隻是她還沒不好意思多久,已被杜峰攔腰抱起輕輕放在了床上。
深金色的被褥上是懷中女子披散開的黑絲,白玉的臉龐以及輕輕顫動的睫毛。
杜峰想起紀子期寄給他的那幅美人側卧圖,那旖旎風景慢慢浮現腦海,眼裡迅速聚滿了欲火。
紀子期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太過炙熱的眼。
看着懷中小人兒嬌嬌怯怯的神情,杜峰忍住滿身的欲火,調笑道:“期期,你是害羞了嗎?”
然後俯身靠近她,鼻尖輕觸,聲音因情動而變得格外魅惑:“剛剛是誰說任我處罰的,嗯?”
鼻腔裡逸出的聲音讓紀子期渾身一軟。
她用力一咬唇,下巴一揚,帶着不肯服輸的神情,略帶挑釁道:“哪有?來吧,誰怕誰?”
杜峰含笑的眼裡光彩溢動,轉而變成更為深邃的幽幽綠光,聲音暗啞道:“好,等下可不許求饒!”
身上男子的臉越靠越近,紀子期忍不住閉上眼,然後感覺到自己敏感的耳珠子被濕熱的唇舌含住,細細啃噬。
又像将它當成是可口的糖果般,輕輕舔舐。
紀子期的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唇離開了耳珠子,一路下滑,來到脖頸,然後有雙手輕輕解開了她的衣衫。
她緊咬下唇,渾身越發軟得厲害,雙後無助地抓住底下的被褥,承受着杜峰的唇舌和手帶給她的顫栗。
杜峰的身子迅速地炙熱僵硬起來,原本想逗弄她的,受到懲罰的卻仍是自己。
……
許久之後,他倒在一旁,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兇前。
紀子期也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平息着體内不斷湧起的悸動。
畢竟已是深冬,火熱過後,身子便覺得有些涼,紀子期想将衣衫并攏,卻被杜峰阻止了。
他的大手緩緩移動,在她耳邊輕輕道:“期期,我來幫你!”
“不行!”紀子期的反對還沒出聲,便被他的唇堵在了喉間。
……
餘韻過後,紀子期埋怨地瞪了杜峰一眼,那臉上猶帶着激情過後的紅暈,于是那一瞪便帶上了勾人的風情。
杜峰忍不住再次情動,渾身癱軟的紀子期,手指頭都不想動,索性任他為所欲為。
兩人這一鬧,已至天黑,紀子期不得不回去了。
蔣府裡,蔣大師及紀氏一家子正焦急地等着紀子期的歸來。
蔣靈心裡忍不住埋怨:死丫頭,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外!就派了個人來說一聲,這都一個多時辰了,也不曉得爹娘和太爺等得有多心急!
杜峰送紀子期回來後,跟蔣府衆人一一行禮打了招呼,道過幾日專門上來拜訪就告辭離去了。
紀子期想起自己離開前對鏡梳妝,那紅腫的唇外人一看便知發生過何事。
如今面對蔣府一家人時,眼神閃躲,有幾分不好意思。
蔣靈看到完好無缺隻雙唇略有些紅腫的女兒,心裡一直的埋怨就消散了,隻要她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紀子期和蔣大師紀氏爹娘行過禮後,左右瞟瞟不見範銘煙,輕聲問道:“娘,外祖母呢?”
“她回範府了。”蔣靈歎口氣:“範府現在一團亂,範家下一代最出息的是你小表叔範同。
大房的幾個,聽說不怎麼成器,以前你外叔祖在的時候,還能壓制一下。
現在他一出事,大房那邊就開始鬧了,你外祖母隻得回去暫時主持一下公道。
她雖已外嫁,但身份擺在那,那些人不能不有所顧忌。”
“外祖母,沒怪我吧?”紀子期心下有些忐忑。
“怎麼會呢?你外祖母又不是那等不識大體之人,你外叔祖犯下的是死罪,被天下萬民唾罵的死罪!
雖是你查出來的,但跟你有什麼關系?何況他還差點燒死你!”蔣靈一說起這事,氣得渾身發抖,“你外叔祖,可真不是人!”
“好了,娘,别氣了,都過去了。”紀子期安慰她:“外祖母身子不好,這一打擊之下,我怕她老人家會受不住!”
“娘也擔心,現在也沒别的法子,隻能等範府那邊安定下來後,再将她老人家接來。”
蔣靈道:“小雪,你在宮裡也擔驚受怕了這麼些日子,想來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香,今兒就早點去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跟娘說!”
回到自己房間的紀子期,全身大字型癱在床上,舒服地喟歎一聲。
突然轉到下午在紀府裡發生的事情,忍不住面上滾燙。
這厮,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招?下次定要他老實招供才行。
紀子期鑽進被窩,聞到熟悉的味道,整個人都完全放松了下來,嘴角帶着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早上依然是在蔣靈的呼喚聲中起的床。
她其實早醒了,隻是很久沒聽到蔣靈每天早上定時的呼喚聲,很是懷念。
因剛從宮中回來,蔣大師便讓她休息幾天,挨個去林府杜府拜訪後,再去術師協會。
小雨小風去了學院,紀子期隻得逗弄一下小星,陪他玩耍。
兩歲半的小星說話已經非常順溜了,而且越來越會讨人喜歡。
“大姐,這個大姐喜歡嗎?喜歡小星送給你。”
小星舉着手中一個撥浪鼓送到紀子期面前。
“這個呢?”“這個呢?”“大姐,要不小星通通都送給你!”
紀子期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抱着他猛親。
一旁的蔣靈翻個白眼,“小雪,你莫被這小子騙了!他是想送你之後,再讨要新的!”
“娘親!”小星撅着嘴抗議。
紀子期捏捏他圓鼓鼓的小臉,大笑道:“小星莫生氣,下次大姐買新的小玩意來送你好不好?”
“大姐人真好,小星最喜歡大姐!”小星興奮地摟着她,湊上去響亮地親了一口。
蔣靈看得直搖頭,“這小子,一張嘴也不知道像誰,就會哄人!”
“來,小星,讓大姐好好瞧瞧像誰?”紀子期故意捧住他的小臉瞅着他的小嘴仔細瞧了瞧,然後大聲道:“像阿娘!”
“像阿娘!”小星跟着大聲道。
蔣靈也被逗樂了,“哎喲,你們這兩個家夥,合起來欺負阿娘了?”
兩人齊齊搖頭,“不敢!”
蔣靈看着在宮中待了兩個多月的女兒仍如之前那般開朗貼心,放下了心。
想起昨日送女兒回來的女婿,好像更加英挺沉穩。
而且兩人親密的态度看來,似乎并未因為紀子期被關在宮中兩月而心生隔閡,心裡更是高興萬分。
“小雪,杜峰大半年沒見,好像更加沉穩了!”丈母娘對女婿的愛會越來越深沉,蔣靈現在便是如此。
沉穩?呸!花樣越來越多倒是真!紀子期想起那放肆的手指,忍不住面孔發熱。
“還好吧,好像同之前差不多。”她顧左右而言他,迅速轉了話題。
“娘,謹言回天順沒?沒回的話,我下午想去看一看他和啞叔!”
“謹言啊,”一說到他,蔣靈突然又想了另一樁糟心事,“謹言離開了,他是一個人走的。
走之前來找過小雨,第二天你啞叔來,我才知道謹言是來告别的。”
“他去哪了?是不是回天順了?”紀子期問道。
“應該不是!我問小雨那丫頭,她不肯說,隻單獨告訴了你啞叔。”蔣靈歎口氣,面上帶着憂心,“小雨那丫頭,好像看上謹言了。”
“什麼?”小雨和蘇謹言?在她心中就是兩個未長大的孩子,居然看對眼了?紀子期心中愕然道。
“也是謹言走了之後,小雨那幾天神情恍惚,一時偷笑,一時面紅,一時又哀傷得像個大人,娘才發現異常的!”
蔣靈道:“娘也不是嫌棄謹言,隻是自從蘇老爺蘇夫人去世後,他性子大變,娘是怕小雨跟着他會受罪。”
“娘,您問過小雨了嗎?”紀子期問道。
“這做娘的,這種事最不好過問。”蔣靈道:“小雪,你是大姐,小雨又聽你的,你幫我探探她口風,她十四,也不小了。
又生得這般模樣,前些日子已經有好幾家悄悄在打聽她了。你讓她回個話,娘這心裡也好有個底。”
紀子期道:“行,娘,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下午小雨從學院回來後,紀子期趁未到用膳時間,來到了小雨的園子裡。
“大姐,你怎麼來了?”小雨有些驚奇。
“小雨,謹言去哪了?”紀子期直接道明來意。
“少爺他,”小雨楞了一瞬,轉而眼眶微紅,卻沒有直接回答紀子期的話,“若當日大姐在,定能說服少爺打消此念頭。”
紀子期升起不好的預感,又問了一句:“謹言去哪了?”
“少爺他,”小雨幽幽歎口氣,“去煞血堂了。”
“什麼?”紀子期大吃一驚,“他去煞血堂做什麼?蘇夫人的死,雖說是煞血堂中人收了銀子刺殺蘇老爺而引起的。
但那些人已經被蘇老爺殺死,且幕後之人也已經繩法,他還想去找煞血堂報仇?”
小雨咬着唇搖搖頭,“不是!少爺說要去煞血堂做殺手,想體驗一下蘇老爺當年的生活!”
紀子期楞住,她想不到蘇謹言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怕是從他要啞叔教他功夫的那天起,就已經做了如此打算吧!
一旁的小雨突然痛哭起來,“姐,我攔不住他!我跟他說我喜歡他,過兩年咱們成婚,生幾個孩子,開開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可他不要我!他叫我不要等他,過兩三年找戶殷實簡單的人家嫁了,不要挂念他!”
小雨撲到紀子期懷裡,哭得撕心裂肺,“他不準我告訴别人,啞叔也不許告訴!可啞叔過來找他,我擔心他,還是告訴了啞叔。
姐,少爺知道了,會不會生氣?以後會不會不理我了?姐,少爺才學了幾個月功夫,去煞血堂會不會出事?”
紀子期摟着小雨,心中微微發酸,輕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江湖的事她雖不懂,可有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說明還不都是争奪錢與權的問題。
隻不過江湖中人依靠武力,朝堂中人依靠腦力。
蘇謹言一個初學功夫的人,好比一個剛拿書本便立志進入官場的學子,其艱難辛酸可想而知。
而且啞叔曾說過蘇謹言已經過了最佳練武的年齡,若想有所成,必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堅苦。
紀子期輕輕歎口氣,撫摸着懷中猶自傷心不已的小雨的秀發,安尉道:“小雨,不用擔心,不是還有啞叔嗎?
啞叔真的很厲害的,江湖中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有他在,謹言一定會沒事的。”
“真的嗎?”小雨從她懷中擡起頭,黑亮的眼珠子被淚水浸過越發清澈,咬着下唇,抽抽噎噎道:“那少爺會生我的氣不理我嗎?”
“怎麼會呢?”紀子期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我們家小雨這麼可愛,謹言怎麼會不理你呢?他要是敢不理你,姐替你去揍他!”
“讨厭!”小雨俏臉上猶帶着淚,卻被一下子逗笑了,那一笑好似千萬朵海棠在雨中齊齊盛開,嬌豔之至。
看得紀子期心神微動,心道,這蘇謹言竟能擋得住小雨的美色誘惑,這定力與心性絕非常人啊!
她将小雨摟入懷中,大笑起來,心裡卻有絲心酸與驕傲浮起。
一眨眼,這個初見時為了她與小風的安全,不惜被那賊夫婦捉走的俏麗小丫頭,已經大到懂得情滋味,且開始為情而傷懷了。
第二天下午,蔣靈帶着紀子期還有小星去了林府。
林府裡林大人和林寒軒剛下朝回來,見到蔣靈和紀子期小星三人,滿是皺紋的威嚴老臉上,立馬露出溫和的笑容。
“祖父,爹!”蔣靈輕喚道。
看來她不在的這兩個多月,蔣靈已經對林寒軒完全抛開了成見,那聲爹喊得親切自然。
“太爺,外祖父!”紀子期一一行禮,小星也奶聲奶氣地跟着喊。
“好,好!都是乖孩子!”林大人笑得滿臉的褶子越發明顯。
小星還是改不了要抱抱的招數,伸着雙手朝着林大人求抱抱。
“小星!”蔣靈沉下臉喝道。
小星已經兩歲多,養得又結實,她現在抱他都有幾分吃力。
林大人七十多了,萬一不小心折了腰啥的,可大可小。
“沒事沒事!”林大人樂呵呵地抱起小星。
一抱之下心道,哎喲,幾日沒見,這小子又長沉了。暗想着,是不是也得每日鍛煉一下?
不然過不了幾個月,這小子再長下去,他想抱都抱不動了,豈不是讓這小曾外孫看扁?
“小雪,一切都還好吧?”許久未見的林寒軒,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鬓白發叢生,額頭眼角皺紋也多了不少。
紀子期在知道當年真相後,每每遇見他,總忍不住在心裡默默歎口氣。
到底是死了的人更悲,還是活着的人更傷,實在難以分辯。
一場誤會,終是害了三個人的一生。
“外祖父,小雪一切都好,勞煩您們挂心了。”紀子期輕聲道。
蔣靈見一旁抱着小星的林大人有些氣喘了,忙伸手接過了小星。
林大人大力吸了兩口氣,心中感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然後轉向紀子期:“小雪啊,這段日子你就先多休息休息,别想着什麼為誰效勞不效勞的事。
你蔣太爺和太爺我雖老矣,可這身子骨還結實,捱多幾年是不成問題的。
太爺想着吧,過完年,杜峰二十二,你十七,你們這婚期也該定下來了。
這術師協會也好,戶部兵部也罷,哪都别去了。
好好在家裡準備嫁妝,等成了親生多幾個娃,到你蔣太爺和太爺我都動不了的時候,你再出來接班。”
“太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紀子期擡頭柔聲道。
“沒什麼事。”林大人道:“這大皇子對你的心思,沒人敢拿在明面上說,可一些心思玲珑的,都猜到這一層上了。
大皇子除了年輕些無經驗,從才能品性來說,他日登基後,必定是個有作為的好皇帝。
可這年輕人,總會有為某件事執迷不悟的時候。若處理不當,很可能會誤入歧途。
因此不管是為着黎國的未來着想,還是為着你和杜峰着想。
太爺都希望你們盡早成婚,趁此絕了他的心思,免再多生事端!”
“太爺,小雪知道了!”紀子期點頭應道。
蔣靈紀子期小星三人在林府早早用完晚膳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蔣靈又對婚期的事跟紀子期進行了探讨:
“小雪,娘覺得你林太爺說得對。先前杜夫人探過幾次口風,娘本來是打算今年替你辦過生辰宴之後就訂下婚期。
可三月你和杜峰去了南秦,不知道你們要去多久。
等到你六月回來了,杜峰卻去了北地天水,又是不知歸期!
娘和杜夫人也沒轍,總不能到時候定下了婚期,結果新娘子和新郎倌都不在,那兩家可真是失禮人了。
現在出了大皇子這事,你和杜峰又都回來了,娘也同意趁早成婚的好。
隻是可惜不能幫你辦個盛大的生辰宴,娘這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
“娘,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了,明日杜峰過來或後日我去杜府的時候,我跟他商量一下。”
紀子期捏緊蔣靈的手,“娘,生辰宴我真的沒關系,隻要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平平安安,比十個甚至百個生辰宴更讓我滿足。”
――
明日正好是大軍回京的日子,杜峰身為主帥,到時候必須與之彙合,因此第二日很早就來了蔣府。
經過天水戰場和風霜洗禮的杜峰,在白天看來,更加沉穩挺拔,銳利又不失睿智,像出鞘的寶劍,讓人無法忽視其光芒。
蔣大師很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受了他的大禮後,進宮去了。
小風小雨去學院前,也紛紛喚了聲“大姐夫”才離去。
樂得杜峰露出滿口的白牙。
當然最讓讨他喜歡的還是那個自來熟的小星了,“大姐夫,抱抱~”
杜峰微楞之下,有些僵硬的抱起了小星。
他個子高,小星被他抱起後,一下子視野開闊了不少,高興地直拍手。
杜峰心裡發軟,見他高興索性一用力,讓他坐在了自己肩頭,帶着他在園子裡竄來竄去。
興奮得小星直叫喚,嘴裡的好話更是拼命往外冒,“大姐夫,你好棒!”,“大姐夫,小星最喜歡了!”
等把杜峰哄得心花怒放之後,就開始指使起來了,“大姐夫,小星想去那裡看看。”“大姐夫,再高點再高點嘛。”
蔣靈越看越喜歡,這對小孩子都這麼有耐性的男子,以後一定會疼媳婦的。
紀仲春越看越生氣,搶走了自己嬌美的大女兒小雪不說,現在又來搶自己鬼靈精的小兒子。
哼!他一生氣,甩甩袖,硬梆梆道:“我去布行了!”
在紀子期印象中,可從未見過紀仲春沉過臉,這一下就有些糊塗了。
“娘,爹他怎麼啦?”
蔣靈下巴一擡,指着杜峰的方向道:“吃醋了呗!”
紀子期忍不住掩着嘴輕笑起來。
因杜峰時間緊,幾人早早用過午膳後,便送他離開了蔣府。
婚期的事,便隻能留到明日紀子期去杜府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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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天水回京封賞的将士,是下午快晚上的時候到的京城,第二日皇帝陛下隻簡單召見贊賞了幾句,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慶功及封賞宴定在了三日後。
紀子期一早便去了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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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咱們的将軍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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