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83、第一次月考

  見她久久不答,小風追問道:“大姐,怎樣?”

  “嗯。”紀子期含糊地應了一聲。

  小風聽到想聽的答案,滿意地繼續去騎他的小三輪了。

  第二日,紀子期早早去打掃完馬廄後,特意上街去買了一大堆帶有香味的零食,紅豆糕、綠豆糕、肉包子、烤雞、燒鴨、闆栗……

  她興沖沖地背着這些小吃回到馬廄。

  然後當着香菇的面,一樣一樣打開品嘗,“香菇,這是肉包子,天順最出名的張記肉包子,裡面是五花肉加大蔥,香不香?”

  香菇立在那沒有反應。

  好吧,馬主要是吃素食,估計對肉沒啥興趣。

  紀子期又打開包着紅豆糕的油紙,拿出一塊,放進嘴裡,“香菇,這就是昨天我吃的紅豆糕,香不香?”

  香菇還是沒動。

  好吧,今天的紅豆糕确實沒有昨天的香。

  紀子期又剝開一粒闆栗,“這是江西小闆栗,别看個頭小,可甜了,而且聽說炒的時候,還放了糖呢!香菇,香不香?”

  香菇的馬蹄終于蹭了蹭地,卻還是沒有看她。

  紀子期心中一喜,不錯,有反應了!

  于是将剩下的又全都嘗了一遍,并描述了一番是如何的美味。

  香菇除了剛才蹭了蹭之外,就别無反應了。

  紀子期吃得肚子又撐,心中又怒,将那些零食往地上一放,大聲道:“我去射箭消食!”

  今天射箭倒是比昨日順了一些,有一箭甚至還險險射中了靶邊上。

  盧管事朝她伸出大拇指,“紀小雪,好樣的!”

  紀子期看到旁邊箭靶上旁人留下的箭,基本都在六環以内。

  不過她還是很高興,沒有被打擊到。

  她想,這繼續練下去,這個月底月考應該有機會過關的。

  因此,早上香菇帶給她的打擊消散了不少。

  回到馬廄的紀子期,将早上散落在地的零食裝好,随手放在了一邊。

  比之前輕了不少,看來她真的不知不覺吃了挺多的,怪不得到現在不餓。

  紀子期無聊地看着香菇進食,腦袋一點一點地,靠在邊上,睡意襲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二月的氣溫還有些低,紀子期睡得并不沉。

  她迷茫的眼半睜半閉,好似看到有人正在從地上散開的包袱裡,偷拿她的糕點吃。

  棋林學院裡竟會有小偷?

  紀子期的眼全睜開了!

  那,那哪裡是小偷!非明是一隻馬蹄子!

  紀子期不敢置信地揉揉眼。

  包袱離香菇有點遠,隻見香菇前面雙蹄和後面左邊的馬蹄半跪在地上,伸出後面的後蹄撩開包袱。

  紀子期當時隻是随意地将那些吃食放在了一起,并未系緊,所以包袱很輕易地就被撩開了。

  紀子期一眨不眨地盯着香菇的動作。

  香菇因為被缰繩束住的緣故,走動不開,包袱離它有點遠。

  它現在的姿勢正好是背對着紀子期的狀态,也未發現紀子期已經醒了。

  隻見它用右馬蹄輕輕勾住一塊紅豆糕,小心翼翼往前移動。

  天啦!這是什麼雜技!

  若不是怕驚動香菇,紀子期差點跳起來了!

  紅豆糕快接近香菇時,香菇将它放下,站起身,馬嘴一張,馬舌一卷,紅豆糕便進了它的嘴裡。

  紀子期趕緊閉上眼。

  不一會,她偷偷睜開一隻眼。

  果然香菇又用之前的方式,馬蹄伸向了綠豆糕。

  然後,紀子期發現香菇将所有塊狀的甜食都偷吃了一遍。

  吃完後,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又伸出蹄子,目标對準了紅豆糕。

  紀子期這時終于跳起身,伸手指向香菇,“香菇!你偷吃!”

  香菇似是被吓了一跳,站起身,馬頭低下,恢複到之前的入定狀,企圖蒙混過關。

  紀子期才不會被它騙倒。

  當下也不怕它了,走近它身邊圍着它轉了幾個圈,又趴下來,想看它的眼睛。

  香菇就是低着馬頭,半阖着眼,不與紀子期對視。

  紀子期站起身叉着腰,“香菇,原來你一直在裝!你說,我跟你說話這麼久,你為什麼一直都不理我?”

  “香菇,你還是不理我是不是?我以後不帶東西你吃了!”

  香菇還是一動不動。

  紀子期無法,拿出一塊紅豆糕引誘它,“香菇,你最愛吃紅豆糕是不是?來,這裡有,給你吃!”

  香菇不理它。

  紀子期氣極,真是一匹有節操的馬!

  她又拿起綠豆糕,在它鼻子下晃下晃去,“香菇,綠豆粒呢?想不想吃?”

  香菇馬鼻孔裡的熱氣噴到她手上,她竟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紀子期心中不服,看到那闆栗,心生一計。

  她掰開幾顆放在手心,手放在香菇鼻子底下,另一隻手拿起一顆往自己嘴裡放,“真的好香哦!香菇,我跟你說,這闆栗據說隻每年九月到第二年的三月才有得吃。

  現在都二月多了,集市上很快就沒得賣了!

  因為稀有,價錢不便宜。而且我很窮的,也不能天天買來吃!

  你要是今天不吃的話,想吃隻能等到九月份了!”

  紀子期一邊說,一邊不停拿起一顆往嘴裡放。

  眼看還剩下兩顆時,手心突然傳來一陣濕軟。

  原來香菇已伸出舌頭,将那兩顆闆栗卷進了自己的馬嘴裡。

  算你識相!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跟香菇親密接觸過的紀子期,眼睛眯成一條縫。

  她将剩下的闆栗全部拿過來,剝了一把後放在手心,伸出手來。

  有了第一次後,接下來香菇吃起來就沒有那麼糾結了。

  它很自然地享受着紀子期的伺侯。

  吃完了闆栗後,剩下的紅豆糕綠豆糕也全進了香菇的肚子。

  紀子期本來怕它吃壞肚子,想不給它吃了。

  香菇不滿地朝她噴噴氣。

  紀子期竟好似懂得了它的意思一般,将剩下的糕點全給它吃了。

  吃完後的香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對着紀子期不理不睬。

  紀子期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過河拆橋的家夥!

  “香菇,明天我帶什麼給你吃呢?糯米卷,桃花酥、杏仁餅?”

  香菇噴着氣不出聲。

  紀子期引誘它,“香菇,要不這樣,我說一樣名字,你要想吃就叫一聲,你要不想吃,就不出聲,好不好?”

  這馬能聽懂人話不稀奇,許多受過訓練的馬,确實懂得訓練人的意思。

  隻不過,人家那是訓練時的動作指示。

  哪有能聽懂吃食的?

  可紀子期看它之前偷吃零食的樣子,就知道,她碰到的哪裡是一匹呆馬,根本就是匹成了精的馬!

  所以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念了起來,“紅豆糕?”

  “綠豆糕?”

  “芝麻卷?”

  “桃花酥?”

  “嘶…”僅管小聲,紀子期還是聽到了香菇像幼童一般嬌嫩的聲音。

  “香菇,你,你剛剛是不是叫了?”紀子期驚喜道:“你想吃桃花酥是不是?”

  被美食引誘成功的香菇,已經抛開了自己的驕傲,大聲地發出聲響,“嘶…”

  這下真是确鑿無疑了。

  紀子期興奮地伸出手摸摸香菇的馬頸上的毛,“好,香菇,我明天給你帶桃花酥來!還想吃什麼,杏仁餅?……”

  就這樣,咱們傲嬌的小母馬香菇,拜倒在了紀子期的美食下。

  成功邁出第一步後,紀子期很快就與香菇混得超熟了。

  她發覺,隻要把香菇當成一個與小風同年的幼童看待,不時哄哄它,摸摸它,給它點好吃的引誘它。

  香菇就毫無招架之力了。

  當然這隻是紀子期單方面的想法。

  如果香菇會說話的話,出身高貴的它,肯定會嗤笑道:“這個女人真好騙,本小姐不過是偶爾應她兩聲,她就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不停地哄着我,陪我玩,陪我說話,還買好吃的給我!看你這麼蠢的份上,本小姐就陪你玩玩呗!”

  小風知道這匹馬跟他愛吃一樣的甜食後,吵着要去看香菇。

  蘇謹言和小雨也很好奇,第一次聽說有馬愛吃甜食的,也很想去瞧瞧。

  可惜學院規矩大,老副院長雖對紀子期格外開恩,但不包括會對她的弟妹們和蘇謹言也開恩。

  為此三人不開心了幾天。

  後來紀子期就不再跟他們講香菇的事情了。

  紀子期的射箭水平進步不錯,過了差不多十天左右,她已能射中箭靶了,隻是離最低要求的四環内還有距離。

  離月考差不多還有十天左右,紀子期本想多點時間在家背誦書禮兩科的内容,準備考試。

  可隻要她去馬廄的時間短了,香菇就發脾氣不理她。

  她沒辦法,隻好将書本帶到馬廄去,邊看邊陪着香菇。

  經曆過現代殘酷高考的紀子期,對這種填鴨背誦式的書本接受度非常高。

  而且,她的目标隻是六十分及格而已,也就是乙下等。

  學院成績的評分由高到低是這樣的:甲上、甲、甲下;乙上、乙、乙下;這六等為及格以上。

  不及格的隻分為:丙、丙下、丁三等。

  還剩下七日時,紀子期很認真地對香菇道:“香菇,我真的不能花太多時間陪你了!

  我必須在家練琴了,要是三個月有一科不及格,我就要被退學了知道不?你也不想以後見不到我是不是?”

  香菇不再向以往一般不理她,而是伸出舌頭舔着她的手心,好似明白了一般。

  紀子期用另一隻手摸摸香菇的脖子,“我們家香菇最乖了,以後我天天都給你帶好多好吃的!”

  香菇“嘶”了一聲,似是回應她的話。

  紀子期從琴行取回之前訂的琴,興沖沖地回來,擺在紀園亭子裡。

  她等這天等好久了!

  以前小時候看古裝劇時,最興奮的就是看到劇中的女主角,一襲白裙,端坐亭中,前面擺上一架古琴。

  素手輕拂,指尖跳躍,含羞垂目!偶有微風吹過,廣袖蕩起,飄飄欲仙。

  彈到深情處,擡眼看向遠方虛無處,眸中含羞又似含情,驚豔一衆男子!

  紀子期還特意換了一身單薄的白裙。

  僅管紀園中的觀衆隻有蘇謹言小雨和小風三個半大的孩子。

  僅管風吹在身上渾身一顫起了一身的疙瘩。

  她還是在心中得意不已!想不到我紀子期也有今天!

  紀子期斯斯文文地坐下,伸出雙手,擺好架式!

  閉上眼,等待傳說中的天籁之音地到來!

  可是,

  咦?

  怎麼沒有發出聲音?

  紀子期不死心又按一次,還是沒有聲音。

  她又用力彈了一下,“咕”,琴弦割得她的手指生疼。

  終于發出聲了,隻是刺耳難聽得如同鏟過鍋底的聲音,令趴在桌邊的三人連忙捂住耳朵,齊齊向後仰。

  “姐,你會彈琴嗎?”小雨疑惑地問道。

  紀子期眨眨眼,“我不會彈琴嗎?”

  “姐,你在學院裡學沒學過,你不知道嗎?”小雨被搞糊塗了。

  紀子期也糊塗了,“我以前沒學過彈琴嗎?”

  “沒啊!”小雨迅速答道。

  不是吧?

  紀子期傻眼!

  她原想着原主小雪書畫繡都不錯,這琴肯定也不錯!

  就想着沾沾光,過過古裝女主瘾。

  可是,竟然沒學過?不是吧?

  “為什麼?”

  “娘說女孩子家學一兩樣就行了,不必學那麼多分心!所以咱們就隻學了書畫!”

  紀子期囧了,竟然鬧了個大烏龍!

  蘇謹言有些不滿了:“子期,你把我叫來,就為了聽這個難聽的咕咕吃吃聲?”

  “大姐!你剛剛彈的聲音好難聽!”小風也跟着附和道。

  紀子期尴尬笑道:“呵呵,這個,姐隻是想試試音,下次,下次姐學好了再彈給你們聽!”

  三人鄙夷地看她一眼,起身離開亭子,各自玩各自地去了。

  凍得哆嗦的紀子期打了個大噴嚏後,回房穿回了正常的衣裳。

  她邊穿衣心中邊打鼓,這下可怎麼辦?原以為原主小雪會彈琴,隻需重點抓騎射就好了!

  可現在小雪也不會,她自己在現代可是個音癡啊!

  紀子期跨下臉,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厚着臉皮求百裡夫子單獨教她了!

  百裡夫子倒是很熱情,他生平最大的愛好,一是彈琴,二是教人彈琴。

  當下便答應下來,立馬開始教她。

  紀子期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毫無基礎。

  百裡夫子楞了一下,也不嫌棄,便從最基礎地開始教她。

  隻是,

  小半個時辰後。

  被魔音貫耳地百裡夫子,再好脾氣也有點受不了了。

  “紀小雪同學啊,要不這樣,你呢就先回家練個兩天,兩天後的這個時辰你再過來,讓夫子驗收可行?”

  絲毫不知自己被嫌棄地紀子期,感激地告别夫子回到了紀園,開始了她勤奮地練琴生涯。

  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的小風小雨對望一眼,眼裡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他們的大姐過兩日就要考試了,又這麼努力地彈琴,他們也不忍心叫她不要彈了。

  隔壁謹園的蘇謹言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他沖進紀園,一腳踹開紀子期的房門,暴躁地吼道:“紀子期,求求你不要再彈了!再彈下去我會被你逼瘋的!”

  紀子期停下彈到痛得麻木的手指頭,不解問道:“什麼意思?”

  琴聲終于停了,蘇謹言吐出一口氣,覺得煩躁消了不少,“子期,你不知道你彈地有多難聽嗎?”

  有嗎?紀子期眨眨眼,不覺得呀!她還覺得她一下午進步了不少呢!

  蘇謹言歎口氣,“小雨小風,過來!”

  小雨小風在琴音停下時,已取下了耳中的棉花,聽到蘇謹言的呼喚,便齊齊來到了紀子期門前。

  “小雨小風,你們大姐的琴聲如何?”

  小雨小風互看一眼,低着頭不出聲。

  難道真有那麼難聽?

  紀子期又眨眨眼,“小雨,小風,說實話!”

  小雨抓抓頭,小聲道:“還好吧!”

  小風搔搔耳,小聲道:“一般吧!”

  “嗯?”紀子期提高音量。

  小雨吐出一口氣,聲音略大些:“不是太好聽!”

  小風吐出一口氣,聲音略大些:“有點難聽!”

  蘇謹言翻翻白眼。

  紀子期盯着二人不出聲。

  “好吧!很難聽!”小雨大聲道。

  小風跟着點頭,“真的很難聽!小風和二姐在耳朵裡塞了好多棉花,都擋不住大姐的琴音!”

  蘇謹言興災樂禍,“瞧瞧,我沒說謊吧!”

  紀子期的信心完全被打擊到,她苦着臉猶不死心,抱着最後的期望,可憐兮兮地問三人,“真的,那麼難聽?”

  三個腦袋整齊劃一地沒有絲毫猶豫地重重點頭。

  呵呵,原來百裡夫子讓她回來慢慢練,是這個原因!

  但是她真心沒覺得有多難聽啊!

  無人理解的紀子期隻好來到學院馬廄裡,對香菇訴說她心中的苦悶,“香菇,你說我真的彈得那麼難聽?

  蘇謹言小風小雨都說難聽,我當他們年歲小不懂欣賞。

  後來我還找夏荷靈菊靈玉來,彈給她們聽。

  你知道嗎?那三人更誇張,直接捂着耳朵說還有事下次再來,竟然逃跑了!

  我現在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香菇,你說怎麼辦才好?”

  香菇默默吃着紀子期帶來的芝麻卷,偶爾噴個熱氣當作回應。

  “香菇,我要是有機會彈給你聽多好!你一定懂得欣賞的對不對?”

  香菇:“嘶…”

  紀子期驚喜:“香菇,你是說好是嗎?”

  香菇:“嘶…”(笨女人,本小姐說的是不要!)

  紀子期可惜地順順香菇身上的毛,“學院裡除了琴房,别的地方隻有百裡夫子院子裡可以彈琴,其他地方是不允許的!”

  香菇:“嘶…”

  紀子期:“你也覺得可惜是不是?”

  香菇:(本小姐是說太好了,逃過一劫!)

  同香菇發洩了一會牢騷的紀子期,在香菇的鼓勵(蔑視)下,元氣滿滿地回到紀園繼續彈琴。

  若不是百裡夫子脾性好,又看着紀子期紅腫的指頭,知道她回去後勤練不綴,否則已休身養性許久的他,面對紀子期的追魂琴音時,恐怕真的要破功了。

  百裡夫子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忍了又忍,看她一臉渴求的表情,還是不狠心打倒她的積極性,“紀小雪同學,你這技巧,比起前兩天呢,确實有了一些些進步!

  今日回去後,對這技藝方面,還要多加練習。隻要肯付出時間,定會有收獲的!”

  天知道今天的琴音和兩天前的有什麼不同,除了難聽,還是一樣的難聽!

  “真的嗎?”紀子期開心道,我就說不可能沒進步的。

  百裡夫子吐口氣,表情鄭重地點點頭。

  于是回到紀園的紀子期,不顧蘇謹言的強烈抗議,和小風小雨抱怨的臉,自顧自樂地又彈了兩天。

  月考的日子到了。

  學院的規定是六科一天之内考完,早上是書術禮,下午是射禦藝。

  紀子期這次早早就到了考場,嗯,她自以為的很早。

  經過一個月,甲級甲班的二十四位同學已經混得很熟了。

  因為女同學太少,反倒不像初級或中級學院那樣,單獨分開成女班。

  按理說,來到棋林學院的學子,基本都是在十六以上,有些還是已成婚的。

  青春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搞個不好很容易就會出點小事故。

  但很奇特的是,棋林學院從來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偶有看對眼的,也都是規規矩矩,走正規渠道,由家中父母托媒人上門提親。

  訂了親之後就更規矩了,明面上即使往來也不會特意粘在一處,故意酸瞎衆人的眼。

  當然背地裡如何相處就不得知了。

  但人家已訂親,名已正言已順,摸摸小手親親小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若有人大驚小怪,那人才是不正常的那個了。

  況且能入得這棋林學院的,不論男女,都是資質上佳,前途無量之人。

  能看對眼,于雙方家庭來說都不虧而且大有助益的事情。

  所以由于各個學子家裡的默認,棋林學院的風氣一向比較開放,反倒偷偷摸摸地事情少了。

  紀子期一入甲班,就看到了幾張熟的面孔,唐大公子、吳三多、羅書、程清和江嘉桐。

  她有些意外,想不到竟然會這麼巧,這五人同時都分在了這個班!還以為最多遇到一二個熟人。

  比起她的意外,更驚訝的是那五人。

  吳三多桃花眼一瞪,“子期?你怎麼會來這?”

  紀子期不知如何說,向幾人點點頭當打招呼後,默默走向課室裡唯一的空位。

  吳三多腦中一道靈光閃過,訝異道:“莫非你,你是,紀小雪?傳說中的紀小雪?”

  紀子期點點頭。

  本着遇到問題必須深入研究的吳三多,起身走到她的座位邊上,好奇問道:“那你為何又叫紀子期!”

  “我本名紀小雪,進蘇府後,因犯了老爺蘇小年的忌諱,便改名紀子期!”

  吳三多恍然大悟,“難怪那時候在分院門口幾次三番遇到你!本公子還好奇,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說完揚揚眉,得意地睥了一眼唐大公子。

  唐大公子面色沉靜如水,紋絲不動。

  可心裡是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班裡隻有三個女同學,坐在紀子期前面的是江嘉桐,最前面的是程清。

  江嘉桐轉過頭來,語氣怪異,“吳三多,你不是與她很熟嗎?你竟然連她改名字進分院的事情都不知道?”

  吳三多想起元宵節上的那一番故意做作,一時被噎住,“熟是熟,不過有些事情,還沒時間談到。”

  這話的意思,可就有些歧意了!

  沒時間談到,是想說其實不太熟呢,還是說相聚的時候因為忙着别的事情,根本沒時間談自身的事情?

  比如說隻顧着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之類的。

  江嘉桐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變的程清,想開口又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班上其他同學看幾人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這紀小雪什麼來曆?

  進蘇府,意思也挺多的,可以是當丫環,也可以是當姨娘。

  但能考得進棋林學院,資質肯定是上佳的,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家,也不會把她送去别府,成為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所以貌似兩種身份都不恰當!

  那到底入蘇府是什麼意思呢?

  她與這幾人又是什麼關系,怎麼一來就感覺火花四射呢?

  每天都看着夫子那幾張臉,現在終于有點新鮮樂子看了。

  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沉悶了!

  “吳思語,你在那幹什麼?老實回自己的位置上!”

  禮科的黃夫子最重禮教,一看到吳三多一大早就站在女同學的位置面前,笑得像隻發情的貓,心中就不喜。

  吳三多暗暗吐吐舌頭。

  這學院時所有的夫子裡,他最怕的就是黃夫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古董!

  黃夫子清清喉嚨,也不廢話,“都坐好了,準備開始考試!”

  一上午考了三科的同學,神情看上去都有些吃力,又有些放松。

  下午的考試就簡單多了。

  隻有紀子期是相反的,早上的考試再輕松不過,下午的就隻能呵呵了!

  不過紀子期來之前已經想好了,藝與禦直接放棄,射可以試試。

  三科考完後,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吳三多很熱情地邀請紀子期一起同去。

  學院裡有專門用膳的地方,完全免費不說,夥食還相當不錯。

  紀子期也去過幾次。

  不過她現在要先去看看香菇。

  今早去過後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去過,也不知道香菇早上有沒有人再喂過它。

  “不用了,我還有事!你們先去吃吧!”

  吳三多看着她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覺得面子有點挂不住了,“唐大公子,你說這紀小雪是怎麼回事?我吳三多親口相約,她竟然考慮都不考慮一下,直接就拒絕了?”

  唐大公子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吳三多扭過頭正想再說,看到迎面走來的程清,讪讪閉上了嘴。

  程清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

  而後的江嘉桐本想學程清目不斜視,經過吳三多時,還是忍不住瞪他一眼,哼了一聲。

  吳三多摸摸鼻子,小媳婦似地跟在唐大公子與羅書身後,走向膳堂。

  香菇看來是餓得有些慌了。

  一看到紀子期,就“嘶嘶”地叫起來,像個四五歲孩童在撒嬌一般。

  紀子期趕緊給它前面的馬槽裝滿馬食。

  香菇見今日紀子期沒有帶它愛吃的甜食,不滿地朝她噴馬氣。

  紀子期笑着安撫它:“香菇,我今天要考試,沒時間去買吃的!明天沐休了,我明天帶好吃的給你好不好?

  你快點吃,我下午還得考試,考完才能來看你!”

  香菇無奈地嘶叫一聲,低下馬頭吃它的馬食。

  下午第一堂是考藝,考題是彈一曲“春夜”。

  一時,課堂裡響起各種春天夜裡的聲音,花聲,流水聲,蟲鳴聲,月光下紗女綄紗的聲音……

  真好聽!紀子期沉醉了!

  見她一動不動坐在那,百裡夫子也不管她。

  其實他巴不得紀子期不動手,她要是真一動手,這班裡其他同學肯定會受到幹擾,大大影響其水平。

  連帶也會影響他評分。

  陶醉琴音時的衆人,無瑕顧及紀子期。

  同上午三科需下月初出成績不同,下午的三科是當場直接給成績的。

  “唐宋:甲上;吳三多:甲下;羅書:甲;……

  程清:甲上;江嘉桐:甲下;紀小雪:……。”

  不知為何,當百裡夫子念到她名字的時候,堂上的同學齊齊将眼光投向了她,包括唐大公子和程清。

  百裡夫子略一停頓,清晰道:“丁!”

  堂上頓時響起一陣私語聲。

  百裡夫子輕咳兩聲,那私語聲漸漸消失了,他繼續往下念各同學的成績。

  于是班上同學看紀子期的眼神又有了幾分不同。

  頂着個大大的“丁”等分數換上騎裝的紀子期,随着同樣已換裝的衆人來到了射箭場。

  每人十箭,分五組,每組五人。

  射箭場比較大,還有其他兩班的同學也在進行考試。

  紀子期看到那些人射出的箭基本都有七八環,有一兩個厲害的差不多可以到九環。

  雖然她的目标隻是想及格,還是不由心生羨慕。

  然後此時紀子期才發現,這學院裡,男子與女子的弓重和射距是有差别的。

  這邊甲班已經排好順序,準備開始了。

  唐大公子是第一組上場。

  因為五個同學裡,隻有唐大公子是紀子期認識的。

  所以她的注意力自然放在了唐大公子身上。

  他一身深藍色繡邊騎裝,束着同色的腰封,雙腿筆直,身闆結實而魁梧,有着少年人獨有的朝氣,單看身形就讓人忍不住贊賞!

  劍眉飛揚,薄唇緊抿,雙眼微眯,盯着箭靶的神情,像獵人盯着獵物一般專注!

  紀子期心想,若他不是唐家下一代當家,若他與她不是三番四次發生沖突,甚無好感。

  她覺得在這古代嫁與一個看上去沉穩又有擔當,關鍵是顔值還甚高的人,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惜,真是可惜了!

  在紀子期心中感歎的時候,第一支箭已經射了出去了。

  報靶人逐一報上分數。

  “唐宋,十環!”

  哇!紀子期瞪大眼,這麼厲害!

  接連九箭,唐大公子不是十環就是九環!

  紀子期看向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帶上了一絲崇拜!

  看這人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想不到竟是個高手!

  唐大公子眼角似瞟到這邊的情況,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

  接下來的吳三多成績也不錯,平均也有九環左右。

  羅書則略差一些,也有八環左右。

  輪到紀子期程清和江嘉桐上場了。

  紀子期深吸一口氣,摒除心中雜念,以烈士上戰場般的英勇氣概,走向了射箭場。

  “開始!放!”

  紀子期看着顫顫微微勉強射中箭靶的箭,暗中道聲好險。

  “紀小雪,二環!”

  衆人的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

  紀子期收斂心神,将那些議論摒除在腦海外。

  “紀小雪,三環!”

  “紀小雪,二環!”……

  最後紀子期以平均二點五環的成績,獲得了“丙下”的成績。

  不錯!好歹比藝科的“丁”進步了一點點。

  江嘉桐的成績不錯,平均八點五環,獲得了“甲”,

  程清平均七點五環,獲得了“甲下”。

  紀子期在吳三多及衆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昂首走出了射箭場。

  天知道這對前世從小到大一直是學霸的紀子期來說,其實是多大的打擊!

  這心中的苦楚隻有紀子期能體會到!

  接下來的禦科,紀子期幾乎是硬着頭皮尾随衆人來到了馬房。

  禦科是同級一起考試,即甲乙丙丁四級,每級的一百人同場考試。

  學院裡教射禦的共四個夫子,騎馬場分成四小考場,每場一個夫子。

  先到場的學子在吳管事處拿領号碼牌,然後牽走慣常騎開的馬匹,向相應的小考場走去。

  若是來得晚了,則拿着号碼牌在一邊先等着,差不多到自己了再去領馬。

  有時候剛好自己習慣的馬匹正在被另一個同學騎着考試,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禦科的分數難免帶了一些運氣的成份。

  不過對于紀子期來說,這一切都無關緊要。

  這半個多月來,她與香菇熟歸熟,還沒熟到可以一起外出遛達的程度。

  簡單點說,感情是到位了,膽子還差了那麼一點。

  她還沒動過騎到香菇身上的心思。

  領了号碼牌的紀子期,直接走到考場上觀看比賽,把自己當成一個觀衆對待。

  看到場上同學上馬下馬、旋轉跳躍的潇灑英姿,紀子期心裡還是羨慕不已的。

  唐大公子在馬上的姿态,頗有幾分少年英雄、白衣紅馬、仗劍江湖的味道。

  最令她眼饞的是江嘉桐,一襲鮮亮的紅色騎裝,身下是一匹純黑的高大駿馬,配上清脆的“駕駕”聲,黑發飛揚,端的是英姿煥發,巾帼不讓須眉!

  “七十八号,紀小雪!”

  被唐大公子和江嘉桐吸引住眼光的紀子期,并未留意到另一考場上夫子的叫聲。

  “七十八号,紀小雪!”夫子加大聲音又喊了一遍。

  看到她的癡傻樣,一位站在不遠處的甲級甲班同學,忍不住上前來,對她大聲道:“紀小雪,到你了!”

  “嗯,啊?”紀子期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邊考場傳來的夫子喚她名字的聲音。

  那位好心的同學看她慌忙跑過去的狼狽樣,忍不住别不臉。天,紀小雪這位同學到底是怎麼考進來的?

  他四處瞅瞅,悄悄溜向另一塊場地。看她那呆頭呆腦的樣子,已經拿了一個“丁”和“丙下”了,這禦科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千萬不要讓人知曉她與我同班,實在是太丢人了!

  紀子期小跑到夫子跟前,交上手中的号碼牌,“七十八号紀小雪到!”

  夫子已有些不耐煩了,“行了,快點開始吧!後面還有好多人排着隊!”

  “那個,夫子,我棄考!”

  不知是考場太吵,還是紀子期聲音太小,夫子并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見她遲遲不動,有些生氣了,“紀小雪同學!動作快點!”

  紀子期大聲吼道:“夫子!我說我棄考!”

  “什麼?”這下不止夫子聽到了,連附近許多排着隊的同學也聽到了。

  “棄考?”這位夫子原本是教丙級的夫子,并未聽到過紀子期的特殊情況,皺着眉确認了一遍:“你知道棋林學院的規矩嗎?”

  “知道!”

  那位夫子見她神色堅定,反正也不是他教的學生,當下懶得再說,在寫着紀小雪名字的記錄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丁”字。

  然後面無表情地公布成績:“甲級甲班紀小雪,禦科:丁!”

  旁邊聽到成績的不少同學又開始議論起來了。

  “我剛聽甲班的同學說,他們班出了一個藝科丁和射科丙下的同學,你說這種成績怎麼會考入棋林學院呢?”

  “甲班的荀夫子估計會被氣瘋吧?以往他帶的甲級甲班從來都是同級中名列前茅,這下出了個倒數第一,荀夫子不知會如何想呢?”

  “剛剛禦科丁的紀小雪,不會就是之前那個藝科丁和射科丙下的同學吧?”

  “别說,還真有可能呢!”

  “找個甲級甲班同學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咦,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就是,真是奇了怪了!我剛也看到兩個,怎麼一眨眼兩人都不見了呢?”

  從議論圈中悄悄溜走的三位甲級甲班同學,見已跑得老遠,吐出一口氣,相互看一眼,苦笑起來。

  托了紀小雪同學的福,咱們甲級甲班,到這棋林學院剛一個月,馬上就要大大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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