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118、發起挑戰

  黎淵坐着不動,頭卻微微伸出,等着紀子期說出退出比賽的請求。

  “向大人提出挑戰!”

  提出,挑戰?向他挑戰?他,楊成,黎淵?

  這下不僅黎淵楞住了,阿大阿二也楞住了。

  這世上竟有人向自己的主子,黎國皇帝陛下的長子,下一任皇帝人選,當面提出挑戰?

  黎淵笑了,帶着不屑和譏諷,“你有什麼資格向爺提出挑戰?”

  紀子期不正面回答,反而揚着下巴挑釁道:“大人不敢應戰嗎?”

  黎淵被她眼裡的嘲弄激怒了,重哼一聲,“這天下還有爺不敢的事?”

  “那學生就當大人答應了!”紀子期笑眯眯地飛快接道。

  “你?”黎淵哪被人如此擠兌過,伸出手指着紀子期的鼻子,氣得面色鐵青。

  紀子期笑語盈盈,“大人莫動怒!雖說是向大人提出挑戰,接受挑戰卻是大人身邊的阿大阿二!”

  “哼!”黎淵扭過頭不理她。

  反倒是阿大和阿二驚奇地看着她。

  “學生和其他學生們武藝不精,論身手,自然不是阿大阿二的對手,不過大人可從咱們二十四人中選出一人,和阿大阿二比試力氣!

  若阿大阿二輸了,在這第三題考驗期間,阿大阿二必須和咱們二十四人待在一起,聽從調遣!

  若學生輸了……”

  紀子期瞧着黎淵扭過頭卻伸長着的耳朵,故意停了下來。

  果然,黎淵忍不住了,“若你輸了,會如何?”

  “大人想學生什麼時候退賽,學生就什麼時候退賽!”

  不得不說,紀子期非常微妙地抓住了黎淵的心思。

  若她說大人想怎樣就怎樣,黎淵可能沒什麼興趣。

  以他的身份,本來就是想怎樣就可怎樣的。

  若她說若輸了立馬退賽,黎淵也會沒興趣。

  因為他原本打定的主意,是要讓她受盡了折磨和苦難後,才會讓她退賽,怎會讓她輕易退出?

  而紀子期現在将退賽決定權,主動放在黎淵手中的這個條件,确實撓中了黎淵的癢處。

  黎淵心中被迫接下挑戰的惱怒,便消散了不少。

  他在心中嗤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阿大和阿二是皇宮秘密訓練的高手中最頂尖的,别說這幾年的武狀元了,就算是江湖中最知名的武者,也不是他二人的對手!

  你竟然想讓那群白面書生和他們比?這真是他長這麼大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好!爺這幾日正好閑得慌,想找點樂子,那明日爺就當看場好戲,讓阿大阿二陪你們玩玩吧!”

  “謝大人!那約在明日辰時如何?”

  “那就辰時吧!”黎淵一副施舍的語氣,大手一揮,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紀子期回去的時候,正好是午膳剛過,原本到山上挖紅薯的幾人程清讓他們繼續上山了。

  雲四和羅書則将早上砍的竹子搬了過來,和程清江嘉桐一起整理。

  手上不停歇,面上焦慮地等着她。

  遠遠見她平安歸來,心中略定。

  “子期,沒什麼事吧?”程清上前問道。

  早上隻吃了點粥,紀子期肚子開始咕咕作響,“肚子好餓,先讓我吃點東西再說!”

  吃完後一切收拾妥當,便坐下來同程清四人講了在莊園裡發生的事,以及同黎淵的約定。

  “随意挑一人比試力氣?”江嘉桐吃驚地張大嘴,“子期,你也知道阿大阿二一看就是高手,咱們誰能比他厲害?這下輸定了吧!”

  雲四縮着肩,瑟縮道:“我,我力氣很小的,萬一他挑中了我,我肯定會輸的!”

  “其實也不是沒機會!”羅書眼裡發着光,“子期,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什麼原理?”

  程清也反應過來,熱切地看着紀子期。

  紀子期如他們所願,笑着重重點點頭,“嗯!今日咱們先準備一些工具!”

  江嘉桐想想,啊地一聲大叫,面上興奮起來。

  隻雲四看着一臉喜色的幾人,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迷。

  “雲四,又要用到你的木活手藝了,咱們邊做邊說!”

  黃昏的時候,唐大公子幾人陸陸續續回來了。

  有人空手而回,有人已換上了鄉野村夫的衣衫,還有人背着大袋的蘿蔔白菜回來了。

  到山上挖紅薯的運氣也不錯,找着了一處,今日挖了不少回來,估計明天還能挖不少。

  因為下午忙着明天與阿大阿二挑戰的事,修理竹筒導水裝置之事便放下了。

  外出的人回來略一歇息後,便被塞了個桶安排去提水。

  剛開始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照辦。

  走了一段路,看着被毀掉的竹筒導水裝置,個個氣得不行!

  脾氣不好的,直接“缺德的,奶奶的”,開始罵了起來。

  紀子期和雲四制作的工具已經差不多了,趁着飯還沒熟的時間,将衆人聚在了竹桌旁。

  “想來大家已經猜到了,竹筒導水裝置是楊大人和他的随從阿大阿二破壞的。”紀子期直言不諱。

  “雖不能完全确定是楊大人私下授意,還是阿大阿二暗中所為。

  但為了防止日後他們再次來搗亂,我今日去向楊大人提出了挑戰的請求:

  明天他可從咱們二十四人中,挑出任意兩人,和阿大阿二進行力氣比試!”

  阿大和阿二?男人對男人之間的力量較量,心中更加心知肚明。

  那兩人三尺之外都能讓人感受到無言的壓力,那還是在收斂的情況下。

  若他二人釋放出渾身的氣勢,不是想自己人滅自己人威風,隻怕咱們腿都軟了,哪裡還有力氣比試?

  除了棋林學院的學生外,其餘人等第一次對紀子期的決定産生了懷疑。

  唐大公子道:“子期,你有幾成把握?”

  話說唐大公子自上次生病,紀子期将話說明後,如非必要,總是會隐隐避着她。

  紀子期心中無奈,也知或許這是對二人最好的方法。

  因而此時唐大公子這一問,微一楞之後,随即反應過來,答道:“七成!”

  其實紀子期心中想說八成或九成的,又怕說得太滿,讓這些人反倒更擔心。

  而且那個裝置未經過測試,她也無絕對的把握。

  不過即使是七成,也已經讓其他三所學院的學生驚住了,“七,七成?紀同學,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怎麼會騙你們?”江嘉桐抱不平了,“從四間鋪子整合開始,子期何曾騙過你們?”

  那十幾名學生沉默了,不是不想相信,而是這太匪夷所思!

  玄武一名學生開口道:“江同學不必惱怒,咱們和阿大阿二的懸殊一見便知。

  子期若說有法子可以勝了他二位,咱們也不是不信。

  隻是如果現在能證明一下給咱們瞧瞧,大家就更安心了!你們說不是?”

  那三家學院的其他學生紛紛點頭,隻今日和紀子期一起造簡易工具的雲四沒有動作。

  “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不過今日卻是不能試驗了。”紀子期望着一張張懷疑的臉,“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

  昨日的竹筒導水裝置被楊大人和阿二無意發現了,就遭到了破壞。

  若今日咱們的法子又不小心落入了他們的眼裡,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我雖不願以小人之心猜忌他們,可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所以請大家忍耐一個晚上。

  明早辰時比試時,自會知分曉!”

  紀子期這一說,竹筒導水裝置被毀的憤怒又湧上了衆人心頭。

  這一邊擔憂一邊憤怒的雙重情緒夾織下,盡管忙碌了一天,身體疲憊不堪,今晚還是有許多人都失眠了。

  這許多人裡面,自是不包括紀子期在内的棋林學院,另一人便是雲四了。

  ――

  早上的粥裡面放了昨晚挖回來的紅薯,很是香甜可口。

  三所學院的學生卻如嚼蠟般,食之無味。

  紀子期吃了個飽,運動了一番後,黎淵帶着阿大阿二慢悠悠地晃過來了。

  莊園離此處雖不遠,按黎淵的身份,不管遠近,自是應該由阿大阿二駕着馬車護送過來才是。

  不過今日黎淵拒絕了。

  早膳過後,稍一休息,帶着愉悅的心情,拒絕了阿大的建議,步行過來了。

  好久沒有這麼歡暢的感覺了,他不想這麼快就結束掉。

  見黎淵幾人過來了,衆人自然地以紀子期為中心,聚攏在一起。

  想着被破壞掉的竹筒導水裝置,大部人看向三人的眼神中,還帶了一些仇恨。

  黎淵心知這事是阿二做得不對,也怪不得别人會怨恨。

  昨日雖對着紀子期一副做都做了,你能奈我何的纨绔樣,可今日對着這一大幫子人就不同了。

  竹筒導水裝置一事,已讓他認可并認清了這些人的能力。

  他深信這些人是黎國未來的棟梁,而且他身為黎國未來的皇帝陛下,自然應該與他未來的臣子打成一片。

  适時的退讓或認錯代表的不是軟弱,而是兇襟和氣度。

  所以黎淵一拱手,沒了昨日面對紀子期的那副不屑情緒,真誠道:“在下侍從不懂事,私自破壞了各位精心造成的竹筒導水裝置,給各位添麻煩了。

  雖并非在下之意,可阿二身為在下侍從,他的錯便是在下的錯,在下在此,誠摯的向位賠禮道歉!

  等會挑戰結束後,不管輸赢,阿大阿二今日就留在這,與各位一起,直到修好竹筒導水裝置為止!”

  這般彬彬有禮之下,這邊二十四人便有不少人消了火。

  人家位高,雖不知道有多高,起碼比現在的他們高,認錯态度又好,何況就算不認錯,也不能将他們怎樣。

  還有些心有不甘的人,這一想之下,隻能勉強壓下了心中的不願。

  黎淵除了因為他親妹妹掌珠公主之事,對紀子期心存不滿外,對其他人還真沒什麼心結。

  想到自己前兩天對他們手忙腳亂的幸災樂禍,又覺得自己實在有失風度,與以往的自己大相徑庭。

  後悔之餘,便将這一切的過錯推到了紀子期頭上。

  若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豈會如孩童般,生出那般幼稚的想法?

  于是看紀子期越發不順眼了。

  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發作不得,隻是用眼角餘光瞟向她,語氣溫和,“這位紀同學,不知是想如何與我家阿大阿二比試力氣?”

  紀子期微笑道:“很簡單,咱們先來比比,誰能搬動那塊石頭?”

  黎淵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約二十米開外的小山上,伫立着一塊巨大的石頭。

  目測最少需要三個成年男子張開手臂,才能圍住。

  “紀同學莫不是在開玩笑?”黎淵一看之後,面色有些沉了。

  阿大阿二面上神色亦是一變。

  除棋林學院幾人外,其餘三家學院裡大部分學生的面色都變了。

  這是在開玩笑嗎?他們在心裡問出了同黎淵一樣的問話。

  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别說隻憑一個人,就算是十個人合力也未必能推得動。

  “學生怎敢同大人開玩笑?”紀子期面上笑容不減。

  黎淵瞟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莫非紀同學打着雙方都無法搬動,而平局的打算?”

  “怎麼會呢?大人!既然是挑戰,且議定了賭注,肯定要決出勝負,才能讓彼此心服口服!大人,您說是不是?”

  黎淵輕哼一聲,不知是認同還是不認同,也不見他出聲。

  紀子期接着往下道:“按照昨日的約定,大人可從咱們二十四人中,任意挑選一人出來挑戰。大人,請挑選吧!”

  黎淵雖然覺得紀子期在開玩笑,可對方不承認,他也隻能按原定的遊戲規則玩下去。

  黎淵快速打量了一下衆人身形,用手一指唐大公子,“就他吧!”

  唐大公子依言走了出來。

  紀子期對黎淵不由高看了幾分。

  唐大公子的體形,在他們二十幾人中,算是比較高大健壯的。

  又或許他心裡認為這些人絕對不是阿大阿二的對手,索性選個身形最健壯的,赢也赢得光彩!

  紀子期這一想,又覺得黎淵此舉也算不上有多高尚。

  她拿出一長一短兩根竹簽握在手心露出一截,走到唐大公子和阿大之間,“請随意抽一根,抽中長簽者先來!”

  唐大公子示意阿大先抽,阿大也不在意随手抽了一根。

  紀子期攤開手心,阿大抽中的是長簽。

  一行人來到巨石旁。

  巨石雖在山上,周邊倒是很平整。

  阿大走近巨石邊,伸出手運氣試了試,巨石沒有絲毫反應。

  他又使多三分力氣,巨石紋絲不動。

  阿大收回雙手,閉上眼凝神聚氣。

  靠得近的同學,隻感覺一股淩厲的氣勢,從阿大身上散發出來,逼得他們不得不往後退。

  須臾阿大睜開眼,眼裡射出駭人的淩厲精光,緩緩伸出雙手,放在了巨石上。

  紀子期甚至能感受到,那雙手有煙霧似的白色熱氣滲出。

  不一會,阿大的面色開始蒼白起來,額上有豆大的汗珠滲出,可他手掌下的巨石仍然伫立不動,如一座小山一般。

  “夠了!”黎淵沉着臉輕喝道。

  他雖然不想輸,可也不願阿大就此受重傷或喪命。

  如若他不出聲阻止,再繼續下去,阿大定會力竭而亡。

  阿大聞言收回雙手,咽下湧到喉間的血,單膝跪地:“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黎淵揮揮手,“先下去休息一陣再說!”

  阿大道了聲是,默默退到一邊,倚在樹幹上,運氣調息。

  兇腹處一陣劇痛,看來這次受的傷不輕。

  紀子期看着阿大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的别開臉。

  黎淵雖未将失利的原因歸咎到阿大頭上,面上卻不由自主的露出郁色。

  輪到紀子期這一方了。

  唐大公子走上前,貓着腰圍着巨石走了一圈,然後用手指着地上一處,對着紀子期道:“這裡!”

  紀子期點點頭。

  早上的學生不知何時少了好幾人,黎淵等了一陣,正想開口道再不動手就當衆人認輸了時。

  卻見幾個學生擡着一根長長的樹幹走了過來。

  為首那人正是吳三多,還有一人手上捧着一塊石頭。

  吳三多将樹幹放在了剛剛唐大公子指的的那個地方。

  唐大公子接過那人手中的石頭,站在那心中默默計算了一陣。

  然後順着樹幹往前走了約七八米左右,擡頭用眼神詢問紀子期,“放這裡可以嗎?”

  紀子期搖搖頭,示意他再往前走遠一點。

  唐大公子又走了約兩米,見紀子期點頭,便放下了石頭。

  然後走回巨石邊,擡起那根樹幹,插到了巨石下面。

  原來剛剛唐大公子所指的那處,正好有個洞。

  他又順着樹幹往前走,走到放石頭的地方,将樹幹擡起,擱在了石頭上。

  樹幹的另一頭便翹了起來,唐大公子走到樹幹頂端。

  那樹幹翹起後,正好在他的腰部位置。

  他伸出雙手,微微用力試了試,位置很稱手,很使得上力,不過巨石沒有動。

  昨晚紀子期并未向三家學院的其他學生講解今日應對挑戰的方法。

  所以一個個眼睜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唐大公子的一舉一動。

  黎淵同樣看得目不轉睛。

  不過同其他三家學院學生的滿心期盼不同,他的心裡充滿了懷疑。

  就憑這一根長樹幹?阿大一人同時擡起十根這樣的長樹幹,都可不費吹灰之力。

  唐大公子慢慢加力,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樹幹慢慢的往下沉,忽然有一位脖子不舒服的同學扭了扭頭,然後面上露出見到鬼般的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伸出一隻手,結結巴巴的大聲道:“石,石頭動,動了!”

  那聲音裡帶着明顯的,無法掩飾地顫抖,以及一絲絲的恐懼和敬畏。

  所有人的眼光便轉到了那巨石上。

  巨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慢慢地撬起來。

  紀子期眼瞅着那石頭被撬起來的角度,擔心出意外,出聲道:“唐宋,可以停下了!”

  唐大公子便松開了手中的樹幹,巨石瞬間落回原地。

  聲音并不響,可那重物落地後在地面向四周散發開的威力,震得衆人一陣麻意從腳闆心迅速蔓延到全身。

  直到麻意散去,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剛剛的奇迹中未回過神來。

  阿大阿二如此,黎淵也如此。

  這怎麼可能?莫非有人在那樹幹和石頭上施了法術不成?

  黎國自推崇術數後,對這種鬼怪之說,已不如從前那般相信。

  可若不如此猜測,如何能解釋,剛剛他們親眼看到的,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這一切呢?

  黎淵沉默了,阿大阿二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時間好似凍結了一般。

  良久,終于有一學生開口打破沉寂,“這,算是咱們赢了吧?”

  黎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想起與紀子期的賭約,就非常的不好了。

  兩個似乎從一開始就未想過自己會輸,所以明明是二對二,卻沒人提起過萬一平局時又該如何算?

  黎淵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是不是中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計了?

  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昨日獨自上山,用言語挑釁他,搶白他,就是為了與他定下賭約,繼而再羞辱他!

  看來她一早就有了準備!

  黎淵心中咬牙切齒,竟然敢算計他?他心中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紀同學,昨日你我二人定下的是力氣比試,阿大雖未推動巨石,憑的确是真本事。

  這位同學使用此法子撬動了巨石,在下萬分佩服!隻是卻有取巧的成分在,怕是難讓人心服口服!”

  對面的女人聞言,嘴角浮起可惡的笑容,刺得黎淵心中陣陣發痛。

  紀子期帶着一絲嘲笑,“回大人的話,阿大确實憑借的是真本事,想必他這身功夫一靠天賦,二靠數十年苦練,得來不易。

  咱們這一群學生,能進得各術數學院,能被選來參加這術數大賽,哪一個不是經過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忍受着常人無法理解的孤獨,在術數之路上獨自前行?

  阿大靠的天賦和苦練得到了他的能力,咱們又何嘗不是用自己的天賦和勤奮,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人各有所長,不過是在各展所長而已。

  若大人不服,可将下一輪的挑戰改為鬥數如何?

  若大人用其他的法子赢了,咱們二十四明學生絕對心服口服!”

  原本聽了黎淵的話,也覺得這比賽赢得有些勝之不武的一些學生,聽紀子期如此一說,立馬倒戈轉向了自己人這邊。

  “就是,要不咱們鬥數定輸赢!”

  黎淵心中被氣得不行,深吸幾口氣穩住情緒,“你這是強詞奪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各道有各道的定數。

  文有文鬥,武有武鬥!

  若按你之說,文鬥之人用各種奇技淫巧勝了武者,武鬥之人憑威壓勝了文人,然後就算對方赢了。

  那這世界豈不亂了套?又有何公平可言?”

  最後一句一出,黎淵立馬覺得要壞事了。

  果然,紀子期嘴角盛開了名為笑容的花朵,立馬接過話茬,“公平?阿二仗着自己一身功夫來破壞竹筒傳水裝置時,心中可有公平?

  大人明知咱們這群學生雖不至于手無縛雞之力,論武力卻絕對連阿大阿二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仍然應下這賭局時,心中又可有公平?”

  “你…”黎淵氣得說不出話來。

  昨日若不是你故意曲解本皇子的意思,故意搶白激怒本皇子應下挑戰,本皇子怎會與你們一般見識?

  隻是這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武力上既然已經輸了一局,難道還要讓他承認口才上也比不上眼前這個女人嗎?

  還是讓他承認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愚蠢和自大造成的,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紀子期在心中冷哼,公平?你仗勢欺人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公平?

  輸了之後才來談公平?未免有些可笑幼稚了吧!

  當下面上換上甜美的笑,“大人,這第二局還要繼續嗎?”

  明知是局,黎淵此時卻不得不往下跳,他咬着牙生硬道:“繼續!”

  這兩個字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又冷又硬。

  連比什麼,也故意不問,借此來表示他心中的不滿。

  紀子期絲毫不被他的情緒影響,微笑道:“那請大人指定參賽的人選!”

  不同于上一局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被選中的情形,這一局每個人心中都默默期盼,希望楊大人能選中的是自己。

  黎淵心知此時選誰都無差别,也懶得細看,伸手随意一指,“就他吧!”

  那手指所指的方向,站立之人正是羅書。

  紀子期又拿出兩根竹簽,示意羅書和阿二上前。

  阿二抽中了短簽,羅書先來。

  這一輪比的是,誰能将一塊重約百斤的大石頭,用力量扔得更遠。

  因為是比投射距離,全部人一起走到了居住的地方。

  剛站定,便見雲四推着一輛簡易投石機走了過來。

  同所有人都滿含期待不同的是,紀子期心中反而有一點擔憂。

  投石機主要運用的仍然是杠杆原理,但因為沒有合适的彈力索,用了數根竹條代替。

  而且她空有理論并沒有實際制作經驗,雲四僅僅是根據她的口頭描繪及講解,進行了制造。

  若是隻投射小一些的石塊,問題倒也不大。

  但為了赢阿二,紀子期選定了一塊約百斤左右的大石頭。

  時間匆忙,又擔心提前試驗萬一被黎淵看見進行破壞,所以這個投石機并未真正進行過投射。

  原理很簡單,紀子期倒不擔心是否能投射成功。

  她比較擔心的是,竹條是否能承受這種壓力。

  做木活有些經驗的雲四,反而信心更大些。

  紀子期決定相信他,所以昨晚才說出了有七成把握的赢面。

  羅書有些吃力的将石頭搬到了投射機上,歇息片刻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用力将用枯藤編成的繩子往下一拉。

  粗糙的枯藤摩擦得他的雙手生疼,但此刻他已完全忘記了這種痛,他的眼光随着那飛行的大石頭投向了遠方。

  大石頭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那飛行的速度及距離,讓人忽略了,它是一塊石頭的事實。

  直到大石頭落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周邊灰塵四溢,衆人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合起了張大的嘴。

  哦耶,真是天助我也!紀子期在心中狂歡,面上卻得克制住自己,不露出太過驕傲得意的神色。

  盡管黎淵經過上一輪比賽,心中早已認定了輸的結局,仍然不妨礙投石機帶給他的震驚。

  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果将這投石機運用到軍中,鄰近國家還有哪個敢對黎國虎視眈眈?

  他看着這幫已反應過來,正抱成一團歡呼雀躍的學生,面上不自覺的露出激賞,将比賽以及紀子期之事抛到了腦後。

  不過一旁的阿二卻無法體會自家主子的這種心情。

  因為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阿大已輸了一局,若他不能挽回一局,主子就會因為他而大大的丢臉。

  一向以主子為天的阿二,自是無法忍受這種局面。

  一個人默默的往大石頭落地的方向走去。

  他運氣彎腰,伸出手臂将石頭抱了起來。

  一百斤的石頭對普通人來說抱起來會有些吃力,對阿二來說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隻是抱起來與扔出去是兩回事,扔出去與扔多遠又是兩回事。

  阿二大吼一聲“閃開!”,然後将全身的力氣集中到抱着大石頭的雙臂上,咬緊牙關,用力的将石頭扔出。

  所有人還在投石機的這一邊,沒有人聽到阿二胳膊發出的咔嚓聲,原來他的左手臂因為用力過猛脫臼了。

  當石頭朝着衆人所在的方向飛過來時,人群下意識的閃開了。

  阿二雖力量巨大,然始終無法與器械的力量相抗衡。

  大石頭落在了約在與投石機相距十米左右的地方。

  阿二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黎淵見他左手臂擺動得有些不自然,意識到可能是受傷或脫臼了。

  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阿大,示意他上前去替阿二瞧一瞧。

  阿大伸手在阿二的左肩位摸了摸,阿二劇痛之下,面色蒼白。

  然後阿大一用力,隻聽咔嚓一聲,骨頭回了位。

  阿二眉頭緊皺,咬着唇哼都未哼一聲。

  等他松開唇後,衆人才瞧見那唇上已滲出了血珠。

  原本心中恨他破壞竹筒傳水裝置的衆人,見到如此堅強的阿二,不由對他充滿了敬意。

  敬佩歸敬佩,賭約還是要遵守的。

  紀子期走上前笑眯眯地對黎淵道:“多謝大人承讓!”

  黎淵的心情充滿了複雜,既贊歎又惱怒,既佩服,又不甘。

  當然,他所有的負面情緒隻是針對紀子期一人而已。

  這個女人,太能影響他的心情了!

  黎淵咬咬牙,吩咐阿大阿二:“這段時間,你們倆暫且留在此處。聽從,聽從紀同學的吩咐!”

  紀子期明顯感覺到聽從紀同學吩咐幾個字,那話語裡的不甘。

  阿大阿二本想出言勸阻,卻知自家主子說一不二的性格,重諾且略要面子,斷不會當面毀約。

  隻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落寞轉身獨自離去。

  黎淵來的時候是輕快的腳步,慢悠悠的,回去的時候是沉重的腳步,急匆匆的。

  他回到園子裡,第一件事便是想寫信,将投石機的事情禀告他的父皇,皇帝陛下。

  走進書房後,習慣性的吩咐道:“磨墨,備紙,準備飛鴿傳信!”

  坐到椅子上時才想起,跟着自己從京城來的阿大阿二,剛剛已留在了紀子期處。

  黎淵拉開房門,對外喚道:“來人!”

  等了約一柱香時間,也沒有人前來。

  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他來這的第一天,因嫌這裡的仆人長得粗俗不堪入目。

  已讓阿大阿二放了一些人先回去,年後再過來。

  隻留下了一個洗衣的仆婦和一個煮飯的廚娘。

  黎淵想不起那兩人的面容,隻覺得那做慣粗活的手,哪配來替他磨墨?

  當下掩住怒氣,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不過是磨個墨而已,能有多難?

  于是金貴的大皇子黎淵,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親自勞作,磨墨。

  隻可惜,毫無經驗的黎淵,那墨汁要不就是太濃,濃得凝成一團,要不就是太淡,根本無法寫字。

  最悲催的是,他的手上,衣服上已沾上了不少墨。

  還好書房裡沒有銅鏡,黎淵并不知道自己臉上已沾了不少墨,成了一副可笑的大花臉。

  黎淵憑着心中的一股氣,重新磨了又磨,終于到了濃淡皆宜的地步。

  他咧着嘴露出滿意的笑容,抖抖衣袍,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

  若隻看動作,忽略那衣衫上臉上的墨汁的話,那一氣呵成的姿态看起來優雅大方,高貴氣質一覽無遺。

  可惜當配上那髒兮兮的衣衫和花貓似的臉時,那動作就變得有些搞笑了。

  黎淵坐得挺直,手臂高懸,奮筆疾書,不一會,信便寫完了。

  他從頭到尾又細細看了一遍,認為已在信中将名叫投石機的物件,寫得清清楚楚,活靈活現了。

  舒出一口氣後,便想着讓阿大阿二飛鴿傳往京中。

  可是,阿大阿二不在,細竹筒不在,飛鴿也不在,如何傳至京中?

  黎淵臉上浮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像根導火線般,點燃了剛剛心中因無人指使隻得自己動手,因磨墨不順而勉強壓制住的不滿。

  兇中的火苗頓時燒成了熊熊大火。

  可惡!可惡!都是紀子期那個可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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