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以繡的要求,瘋老頭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安以繡和林婆一眼,拿起大葫蘆,咕噜噜的灌了一口酒,這才瘋瘋癫癫道:“薏米啊,孕婦不是不能吃那玩意吧,行了,我來看看。”
說完這話,那瘋老頭子搬起那碗紅豆蓮子紅棗粥,僅僅是放在鼻前,輕輕的嗅了那麼一下,眼中就“咻”的閃過一道精光。
“有薏米,而且還不少。”
如此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坐在椅子上的林婆止不住的撐着扶手跳了起來,林婆伸手對着那瘋老頭子指指點點,嘴中一陣怒罵:“我和你這瘋老頭子無冤無仇,你陷害我做什麼!”瘋老頭子嗤笑一聲,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轉頭看向林婆,挑了挑眉眼:“你剛剛也說過了,我和你無怨無仇,我無端陷害你做什麼?喲?看來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啊,我隻說了碗裡有薏米的味道,你突然
蹦出來不是不打自招嗎?”
說完這番話,瘋老頭子雙手叉着腰,好整以遐的看着林婆,一副我已經看透你的模樣,好不得瑟。
是相信林婆,還是相信這瘋老頭子,安以繡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這老頭子雖然看似瘋瘋癫癫,但她相信這瘋老頭子并不像他的表象。
而且,剛才林婆雖然強裝鎮定,但是顫抖的手指已經暴露了她的謊言,如今叫上這麼一個醫者,當着林婆的面驗辨一下這碗紅豆蓮子紅棗粥,也隻不過是為了更深一層的打擊林婆的自信心。
安以繡一直在關注林婆的一舉一動。
聽到瘋老頭子那樣說,林婆情緒瞬間激動的不行,伸手捂上自己的兇口,仿佛已經被氣到說不出話:“你……你信口胡謅!”似乎也察覺到自己不能和這個瘋老頭子一直糾纏于這件事,林婆急忙将視線投向站在一旁的安以繡,整個人就要撲到她的身上,嘴裡大喊大叫道:“夫人,夫人,你要相信老身,老身絕對不會害你的,不然
你想想呀,老爺給了我那麼多的金子,我定然是要盡心盡力的伺候夫人,怎麼可能收了老爺的金子,還做那狼心狗肺之人呢?冤枉啊夫人!”
對于林婆在自己跟前喊冤,安以繡并不太相信林婆所說的話,看樣子,沐淵白找的這個穩婆也不是特别靠譜。
瘋老頭子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時不時的發出了幾聲嗤笑:“還在這逞強做什麼?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呗,都證據确鑿了,直接認了不就行了。”聽到瘋老頭子這般說,那林婆眼睛更是瞪的大了一圈,嗓子幾乎都要撕破了音:“沒有啊,夫人,你真的要相信我,這個碗裡沒有薏米,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把這碗裡的粥都給喝了,我當着你的面喝掉!
”
說完這番話,林婆就沖向那碗紅豆蓮子紅棗粥,準備伸手端起那碗粥,往自己嘴裡倒,卻被白無常一把攔下:“你喝了這碗粥又有什麼用?你又沒有懷孕,這薏米對你也沒有任何的壞處。”
是啊,薏米對一般人來說,那可是補身子的好東西,可若是孕婦吃下去,那便是會流産的。
如今林婆,這麼老了,自然不可能有身孕,她就算将這碗粥悉數喝了下去,薏米對她也沒有任何的副作用,她搶着要喝這碗粥,恐怕隻是為了毀滅證據吧。對于這場鬧劇,瘋老頭子在一旁撇了撇嘴,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水,伸手覆在嘴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哎,小丫頭,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看這碗裡是不是有薏米啊,這麼小的事情,簡直是殺雞用牛刀,算
了算了,既然是小事,我就當是舉手之勞了,那診金你就随随便便給個五錠金子就行了。”瘋老頭子一副施舍的模樣,看得站在一旁的笙玉忍不住的張大的嘴巴,一雙眼睛也瞪得如同銅鈴大小,伸手指着那瘋老頭子,結巴了半天才說:“我的天哪,你這是搶錢麼?就是辨認一下碗裡是不是有薏米
,你就要五錠金子,就算是要看病五兩銀子都多了好吧,你這老頭子就是在獅子大開口!我告訴你,你想要金子,這是不可能的事!”
瘋老頭子卻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伸手撩了撩自己亂糟糟的鳥窩頭:“當初我便說了,我出診的診金可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五錠金子還是少要了你的,趕緊的,趕緊的給錢了事。”
笙玉還想再說什麼,被安以繡一把看了下來。
看到安以繡沖自己使了個眼神:“行了,快去将金子取來吧。”
笙玉蠻不樂意,嘟着一張嘴巴,慢騰騰的離開,當把金子遞給那瘋老頭子手上後,她還惡狠狠的瞪了那瘋老頭子一眼。瘋老頭子見狀,也隻是樂呵呵的一笑,颠了颠手中的金子的分量,感受到金子确實沒有半絲作假,瘋老頭子看了安以繡一眼,慢悠悠道了一聲:“既然收了錢,我也就多這麼一句嘴,小丫頭,你應該是喝了
那添了薏米水的紅豆蓮子紅棗粥吧,不知道你剛剛是不是有感覺到腹痛啊?”
瘋老頭子說得确實沒錯,安以繡着實有感受到腹痛。
她伸手覆在腹上,點了點頭:“确實如此。”
聽到安以繡這麼說,瘋老頭子道:“那我想你今日應該也是生産的時候了,讓你的下人給你好好準備下吧,别到時候手忙腳亂,出什麼岔子。”
瘋老頭子說完這番話,意味深長的看了安以繡一眼,拿起葫蘆喝了一口酒,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這間廂房,離開之時,他背對着安以繡說了一聲讓人莫名其妙的話:“但願你能挺過這一劫。”
在當時的安以繡聽來,隻覺得這瘋老頭子是說關于女人生産的生死劫,卻沒想到,那瘋老頭子應該說的是另外一劫。
瘋老頭子拿着酒葫蘆,一路下山,在沒有人煙的地方,他停下步子,身形一轉,一陣白霧浮起,一身髒兮兮像叫花子一般的衣服早已換成了一副仙風道骨般的白色衣袍。老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長胡子,扭頭看向隐禅院,低聲道:“原本我是不該來的,但丫頭啊,我還是放心不下你,隻不過,這劫,還是得靠你自己度過,是鳳凰涅槃還是就此消逝于人世之間,都靠你的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