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圓地方,其實這種說法并不準确,咱們腳下的這個大地并不是平的,而是與海洋一起組成了一個球形……”
張縱滔滔不絕的給長孫元翼科普着天文地理,而長孫元翼明顯被他這通理論給說懵了,整個人愣在那裡一動不動,雖然張縱嘴裡說出的每個字他都會寫,但連在一起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沒想到這時那位長孫小娘子卻忽然插嘴,竟然将張衡的渾天說背了出來。
“張世兄看來是信奉渾天說,隻不過小女子有一事想不明白,若是人站在這個球上,在球轉動時就不會掉下去嗎?”長孫小娘子這時一臉好奇的向張縱追問道。
渾天說在唐朝已經十分完善了,隻不過蓋天說也并沒有消失,這兩種學說在天文學中争論不休,雙方各有優缺點,從戰國時期争論到唐朝,也依然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不過唐朝已經相當的進步,渾天說暫時占據了上風,但也隻限于對天文學感興趣的少數人中流傳。
張縱也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引起這位長孫小娘子的興趣,當下他看了看薛紹,示意對方表現一下,但薛紹卻滿臉苦笑,他哪懂得什麼渾天說?
無奈之下,張縱隻得将萬有引力的概念簡單的講了一下,随後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懂,立刻轉向長孫元翼聊起了其它話題,而薛紹也終于恢複了幾分機靈,當即也纏着長孫小娘子,讓她沒有時間再去問更多的問題。
張縱這時也松了口氣,不過他很快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的這位新任趙國公似乎不怎麼善談,剛才聊書法還好,但現在自己說的話題他卻經常接不上話,隻是默默的點頭,結果這就變成了張縱一個人說,對方隻是沉默以對,隻有張縱主動問起他時,他才會回答上幾句。
“聽說前段時間黃河結冰,導緻下遊的河堤壓力很大,明年如果發生流淩,很可能會導緻大堤垮塌,而且今年夏天長江也發了大水,導緻下遊數個州縣被淹,這兩年還真是天災不斷啊!”張縱沒話找話道。
“嗯!”長孫元翼聽後點點頭,但并沒有接話。
張縱無奈隻得再次找話題道:“說起黃河長江,它們應該是我們大唐最長的兩條河了,趙國公你覺得這兩條河哪條更長一些?”
“這個……可能是黃河吧?”長孫元翼難得回答了一句道,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面對這麼一個悶葫蘆,張縱都有些絕望了,聊天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人,哪怕他再怎麼博學善談,但對着一塊石頭說上半天,也會讓他感覺無趣,而且他還必須得不停的尋找話題,才能讓這場交談持續下去。
“不對,我覺得是長江,之前我們從嶺南回來時,親眼見過長江的氣勢,感覺它比黃河更寬更深,而且它縱貫東西,将大唐分為南北兩個部分,所以我覺得它比黃河更長。”沒想到這時長孫小娘子再次插嘴道,天知道她為什麼老是喜歡偷聽張縱他們的談話?
“我覺得是黃河,要知道從古至今,黃河都号稱中原第一大河,長江之所以更寬更深,隻是因為南方雨水比較多,但長度上未必比得過黃河!”薛紹這時也有些無奈,不過既然無法阻止,他幹脆也加入了進來。
薛紹和長孫遠思的回答也代表了大部分唐人的看法,畢竟在這個時代,黃河做為華夏民族的母親河,知名度可比長江大多了,所以許多唐人都将黃河視為第一大河。
長孫小娘子并沒有與薛紹争辯,而是轉向張縱笑吟吟的問道:“這個問題是張世兄你提出來的,所以你肯定知道答案吧?”
張縱也十分無奈,最後隻得回答道:“長江與黃河的長度都超過一萬裡,不過相比之下,還是長江更長一些,達到一萬兩千多裡,是我大唐境内的第一長河。”
長孫小娘子十分敏銳的聽出張縱回答中的問題,當即再次追問道:“世兄你說長江是大唐境内的第一長河,難道說在大唐之外,還有比長江更長的河不成?”
張縱聽到這裡再次看向薛紹,不過對方卻是一臉的沮喪,這麼好的表現機會,他卻根本抓不住,隻能眼巴巴的看着張縱,就差在臉上寫上“無知”這兩個字了。
張縱對薛紹也有些無語,他記得以前和薛紹聊天時,好像曾經和他聊過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識,特别是世界上長河的排名,自己應該告訴過他,可是這小子啥也沒記住,剛才連長江比黃河長都不知道,看來他當初都隻是當做趣聞來聽,聽完就給忘了。
“小娘子猜的不錯,世界上最長的河叫尼羅河,位于一塊名叫非洲的大陸上,現在應該被大食人占據了。”張縱最終還是親自回答道。
“那長江是世界上第二長的河嗎?”長孫小娘子再次十分感興趣的追問道。
“呯!我想起來了!”沒想到這時薛紹忽然一拍桌子,随即興奮的探出身子向長孫小娘子道,“長江不是第二長的河,第二長的河名叫西……西什麼……”
聽到張縱提到的尼羅河,薛紹終于想起來一些,但是說到第二長河的名字卻再次卡殼,不過他倒是有幾分急智,最終還是強行回答道:“西密河,沒錯,就是這個名字,世兄你說是不是?”
薛紹說到最後向張縱狂使眼色,他顯然把亞馬遜河與密西西比河搞混了,而且也隻記住密西西比河這個名字中的兩個字,索性就把河的名字改了,反正除了張縱外,别人也根本不知道這條河的真正名字。
“不錯,正是西密河,上次三郎還和我讨論過!”張縱當即也順着薛紹的話道,美洲都還沒被大開發呢,給亞馬遜河改個名字也沒什麼。
“那這個西密河在哪,離咱們大唐遠嗎?”長孫小娘子再次追問道。
“遠,非常遠,它在東海另一邊的一個大陸上,距離咱們有數萬裡之遙,想要去那裡必須乘着大船上走上幾個月才能到達!”
薛紹說到這裡也得意的看了張縱一眼,而張縱也露出贊賞的神色,這小子的腦袋終于沒有白長,這時終于想起自己給他講過的關于美洲的事。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長孫小娘子這時也終于扭過頭,饒有興趣的看向薛紹問道。
“世兄告訴我的啊!”薛紹傻呼呼的實話實說道,這讓旁邊的張縱也是一捂臉,自己錯了,竟然指望一個陷入戀愛中的傻小子存在智商這東西?
果然,聽到這些知識都是張縱告訴薛紹的,長孫小娘子也立刻再次轉向張縱一臉贊歎的道:“世兄真是博學,難怪能夠獻上林邑稻和煤炭,說起來你和大哥年紀差不多,怎麼會懂得這麼多東西?”
薛紹這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即一臉委屈的看着張縱,對此張縱也沒有辦法,随口應付長孫小娘子道:“我也算不上什麼博學,隻不過平時喜歡看一些雜書罷了。”
“是啊是啊,我和世兄一樣都很喜歡看書,也正是因為志趣相投,所以我才會成為形影不離的好友!”薛紹急忙抓住機會插嘴道,他的話半真半假,志趣相投是沒錯,隻不過相比看書,兩人都更喜歡品嘗美食。
“哦?那你和世兄是怎麼認識的?”長孫小娘子忽然開口打聽道。
薛紹看到長孫小娘子終于又把注意力轉向自己,當即也是精神一震道:“這件事說來也有趣,我和世兄就是在曲江池認識的,那天……”
薛紹正準備講那天兩人落水結識的事,但沒想到忽然隻聽“轟”的一聲,畫舫也猛然一震,差點讓幾人從椅子上掉下來。
張縱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當即與同樣狼狽的薛紹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冒出一個同樣的想法:不會這麼倒黴吧,難道他們在曲江池又被人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