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一陣猛烈的搖晃,張縱等人穩住身子後,也立刻來到甲闆上察看,結果一眼就看到另一條畫舫的船頭直直的紮到他們畫舫的腰部,使得兩條畫舫組成一個标準的“T”字形。
“船上的人呢,你們是故意的嗎?”薛紹看到對方撞的如此機巧,當即氣的沖着對面的畫舫上大喊一聲,有過上次落水的經曆,他現在對撞船這種事十分敏感,如果對方不給出個交待的話,這件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
對面畫舫的船艙裡似乎也是一片混亂,随着薛紹的一嗓子,很快有一個人從窗子中探出身子,當看到薛紹也是一愣,随即興奮的叫道:“薛紹表哥!幸好撞到的是你,剛才吓死我了,你們沒事吧?”
“李旦?你不窩在書房裡讀書跑這裡做什麼?”薛紹看到對方也是一愣,随即惱火的叫道,什麼叫幸好撞到的是自己,難道自己就應該被撞嗎?
旁邊的張縱聽到李旦的名字也露出驚訝的神色,李弘、李賢和李顯他都見過了,唯獨隻剩下李旦沒有見過,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裡遇到了。
“不是,表哥你誤會了,等下我再給你解釋!”李旦卻似乎十分着急,說完就把身子縮了回去。張縱和薛紹這時卻忽然對視一眼,他們兩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在李旦把身子縮回去不久,忽然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船艙裡跳了出來,看到張縱更是興奮的大叫一聲:“一百瓶!果然是你,簡直太好了!”
“你才是一百瓶,你們全家都是一百瓶!”張縱聽到這裡也是在心中暗罵,太平這丫頭還真把一百瓶香水記在心裡了,不過他怎麼記得自己隻答應送給對方十瓶?
“太平,你幹的好事,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們的船撞翻!”薛紹看到太平也氣的再次大叫一聲,他就知道以李旦的性子不像是胡作非為的人,如果是太平那就太正常了。
“你自己也說了差點撞翻,也就是沒有撞翻,而且你們不也都沒事嗎,大不了我賠你們的船就是了!”太平小手叉腰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
幸好這時李旦也快步走了出來,急忙向薛紹行了一禮道:“表哥恕罪,這件事都怪我,是我沒有看好太平,讓她跑到後舵亂玩,結果不小心撞到了表哥的船,表哥你要怪就怪我吧!”
李旦年紀不大,但倒是很有擔當,或者說對太平這個妹妹太過寵愛,竟然把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
張縱這時也在打量着這位相王殿下,隻見對方個頭不高,相貌十分俊秀,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他和李弘、李顯都有些像,隻是他身上多了一股書卷氣,看起來頗為文靜,難怪薛紹說他像是小姑娘。
“這次我們是沒有受傷,可上次李茂那個混帳把我撞到湖裡,另外還有無數百姓落水,我可是差點就被淹死了,你再這麼寵着她,遲早會惹出大禍來!”薛紹卻依然氣呼呼的對李旦斥責道。
“不許你罵四哥,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是我幹的,你罵我吧!”太平倒是十分講義氣,這時竟然擋在了李旦的身前,挺着小兇脯直視薛紹道。
“你……”薛紹氣的本想再罵太平一頓,但沒想到一直沒有開口的長孫小娘子卻忽然上前勸住他道,“三郎,我想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算了吧,而且大家出來遊玩,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而壞了心情!”
自己的心上人開口,薛紹當然不會拒絕,太平看到有人給自己求情,當即也是眼睛一亮道:“這位姐姐真是個明事理的人,不像某些人!”
太平說到這裡竟然扭頭看向張縱,一臉惱火的質問道:“一百瓶,說的就是你,人家都知道幫我求情,你竟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虧我還把侍女送給了你!”
“糾正一下,我叫張縱不叫一百瓶,而且之前我隻答應送給你十瓶,另外婉兒也不是你送給我的!”張縱強壓着怒火道,他發現太平這丫頭簡直太招人恨了,如果她不是公主的話,說不定出門就會被人打死!
“咦?你就是張縱?”船上的李旦聽到張縱的名字也不由得驚訝的叫道,他最近可沒少聽說張縱的名字。
“在下張縱拜見相王殿下!”既然李旦都點名問到了,張縱也隻得上前行禮道。
“果然是你,太好了,二哥對你可是贊不絕口,今日相見也算有緣,不如你們來我們船上,我讓人備下酒宴,也算是我替太平向你們賠禮道歉如何?”李旦立刻向張縱等人發起邀請道。
“賠禮就算了,我這裡也有客人,等改日你再賠禮也不遲!”薛紹卻并不想讓人打擾自己的約會,當即開口拒絕道。
李旦也看出長孫兄妹是薛紹的客人,不過他并不死心,于是再次邀請道:“表哥你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不如就一起來我船上,你的船被我們撞壞了,等下我會讓人照價賠償,絕不會讓你費心!”
“不用了,我與長孫兄有事情商談,船的事也不用你管,你隻要多管着點太平,不要讓她再闖禍就行了!”薛紹故意說出長孫元翼的姓氏,他知道李旦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聽到薛紹稱旁邊那個高大的男子為“長孫兄”,李旦的臉色也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他已經猜到了長孫元翼的身份,長孫無忌被逼自殺,長孫一家也被流放嶺南,這些全都是他父母幹的好事,雖然長孫家的罪名已經赦免了,但他見到長孫家的人還是感覺有些尴尬。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剛才李旦和太平出現後,長孫元翼就一直沒有出聲,隻有長孫小娘子替太平說了句話,不過她可能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們長孫家現在可是低調做人,平時都盡量避免與外人接觸,更别說與皇子公主發生沖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後有機會再與三郎和張兄你們把酒言歡!”李旦終于放棄了邀請,說完也拱手告辭,這時船夫也把兩條船分開了,薛紹他們的船被撞斷了幾塊木闆,估計得大修,不過薛紹也不在乎這幾個錢。
“長孫兄,今日都是我安排不周,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望你不要怪罪!”薛紹看到李旦離開後,當即也向長孫元翼賠禮道。
“三郎你太客氣了,畢竟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不過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就回去吧!”長孫元翼并不在意,不過他也沒有了遊玩的興緻,于是開口道。
薛紹好不容易請長孫小娘子出來,當然不願意就這麼放對方離開,于是急忙開口道:“現在才剛過中午,離天黑還早着呢,雖然船不能開了,但世兄的家就在附近,他那裡有許多新奇的好東西,不如咱們去世兄那裡坐坐如何?”
張縱也沒想到薛紹竟然提議去自己家裡,不過他也明白薛紹的心情,于是隻得幫腔道:“說來也巧,我那裡新建一座溫室大棚,可以讓花草在冬天也能正常生長,甚至是開花結果,不知長孫兄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咦?花草在冬天也能開花?”長孫小娘子聽到張縱的話也是眼睛一亮,于是急忙向自己的大哥勸道,“大哥,咱們難得出來一趟,不如就去張世兄那裡認一下門,日後也方便走動!”
長孫元翼聽到這裡也有些心動,他早就聽說過張縱之名,而且也有結交的心思,所以很快也點頭同意,于是薛紹讓船夫将船劃到岸邊,賠償的事宜自然有下人去處理,四人下船結伴向張縱家走去。
“張世兄,剛才公主為何一直叫你一百瓶?”去張縱家的路上,長孫小娘子忽然十分好奇的向張縱問道,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是這樣的,我之前答應要給她制作一百瓶……”說到這裡張縱忽然住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自己都快被太平帶歪了,當即糾正道,“不對,是制作十瓶香水,結果她就纏上我了,每次見到我都催着要。”
“原來香水是出自張世兄之手!”長孫小娘子聽到這裡也是莞爾一笑,随後看了看薛紹,而薛紹也是老臉一紅,他曾經給長孫小娘子送過香水,而且還說是自己親手所制,雖然他也在制香水時出了力,但顯然是撒了謊。
很快四人來到張縱家門前,張縱推門請客人進來,剛想叫婉兒奉茶,不過就在這時,忽然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嘻嘻,我就知道你們會回來,果然被我抓到了!”
“你怎麼又來了!”張縱看着牆頭的太平也不由得感到頭痛,他現在有點後悔與李弘做鄰居了。
“一百瓶,你要是不給我,我就一直纏着你!”太平雙手叉腰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道。
“李旦呢,我不是讓他好好的管管你嗎?”薛紹看到太平也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上前質問道。
“嘻嘻,四哥去陪母後見大哥了,總算沒有人跟着我了!”太平再次得意的一笑道。
張縱聽到太平的話卻是大吃一驚,不光是他,薛紹與長孫兄妹也全都露出震驚的神色,武媚娘竟然也來了,而且還去見了李弘,他們母子不是早就鬧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