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等孤去乾陵後回來,丞相再說吧。”
丞相金隆運被林太後的話驚起,問道“太後要出城去乾陵?”
“嗯,這幾日是先皇的生祭,隆緒回來還未去祭拜過先皇,孤也好多年未去看他了,這次就和隆緒一起去看看他,也求他在天之靈保佑契丹。”林太後說道。
“此事怎從未聽太後提過?”丞相金隆運隻覺此事不妥。
“就是前幾日,隆緒說要去乾陵祭拜先皇,孤當時還沒有決定,就沒有與丞相說。”林太皇說道。
“太後您現在若要出城,可是大事,怎麼能倉促行事,這上京若是沒了您,可怎麼辦?”
金隆運還是忍不住說道。
“咱們和瑞朝不一樣,再者,孤不是在與丞相商議此事嗎?有丞相在,孤有何不放心的。”林太後說道。
“太後此行,當速去速回。”話已至此,金隆運隻得說道。
林太後要去祭拜先皇,這個讓他實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勸阻,他怎麼不能勸别人的夫人不去祭拜自己的丈夫吧,更何況那個人是先皇,他若勸阻更會引起更深的誤會。
……
周夢回到有望放開,遊霜早已等在門口,周夢心中一暖,連忙迎了上去。
“太後沒有為難姐姐吧。”遊霜問道。
“還好,隻怕她以後會為難你。”周夢說道。
“此話何講?”遊霜問道。
周夢便把進宮的情形大簡略的講了下,聽得遊霜也不禁笑了起來說道“你啊,氣人的本事從來不小,不過正如你講一個又蠢又自大的人确實更能應付他們。”
“雖如此,太後也是受了些悶氣,隻怕會把氣撒到你頭上。”周夢說道。
“說得也是,過幾日我就要同王爺去乾陵祭拜了,太後也一同去,指不定會受她些閑氣。”
遊霜想了想說道。
“你們要出城?”周夢驚道。
“嗯,咱們進去說。”遊霜說道。
兩人快步入了周夢的院子坐定,遊霜便又說道“你走了之後,王爺突然跟我講要去乾陵祭拜先皇,太後也會去,他與我講這些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可是我多問,他也不肯說。”
“那必然是有事了。”周夢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愣了下,但她的這種感覺很強烈,她的預感從未讓她失望過。
當周夢正在為自己的預感找根據的時候,她又聽遊霜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隆緒看起來很輕松,可是他緊張的時候與平時還是有區别的,他一緊張就會把手縮着。”
“隻是我問他,他也不說。雖然我知道這些年他過得很是憋屈,可現今太後、丞相權勢如日中天,隻要有任何妄動,隻怕就會同那裡的胡裡定一樣,性命不保。”
周夢聞言,心中一動,便勸道“你不要多想,或許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樣糟糕。”
“隻怕是更糟糕,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遊霜急到。
“你到時去,将府中的人多帶幾個去,什麼也不要管,保護好自己,我們到底是瑞朝人,先保命最為重要,就算這裡呆不下去,也是還有退路的。”周夢想了想說道。
“我與他到底是夫妻,怎忍在危難之時棄他而去。”遊霜有些悲傷的說道。
“我隻是說最糟糕的情況。更何況情史有利于你家王爺呢。“周夢說道。
“四殿下那裡有消息?”遊霜問道。
周夢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我去宮中,丞相宮中行馬尊貴無比,朝中官員哪怕是皇族,對他都是敬之有佳,不敢怒不敢言。”
“剛開始,我也這麼認為,隻是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剛剛聽了你的話,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詞――盛極必衰,丞相怕是在倒黴了。”
周夢說道,他在宮中看到金隆運那高傲的模樣,真的是心中厭惡,又感覺哪裡不對,到現在經遊霜無意中的話一點,突然靈光一現。
“雖是如此,但怎麼不會無緣無故的轉衰,總得要有一個因吧。”遊霜說道。
“誘因?當然是有的了!丞相那個樣子,連我看了就心生厭惡,更何況那些契丹人,天心通人心,這麼多人想他倒黴,那麼他一定會倒黴的。而且他那麼孤傲,相信天也厭惡他的吧。”
周夢說道,想到此處,愈發覺感覺到了道家先聖的高明之處。
盛極必衰,何需原因?
因為盛極的人自己都會創造這個因。
在紅塵名利中打滾的人,幾乎不有能夠守住自己心的人,不為名利動搖,隻要看動搖他的名利的大小,所以古之聖人一直告誡世人慎終如始,然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記得自己的初心。
你可以為所欲為,你所聽到的都是順從之言,時間一長,便理所當然的覺得本應如此了,覺得那恭敬與順耳之言都是發自别人真心的,還有幾人能夠保持清醒記得當初的樣子。
像金隆運這樣的,還能辦幾件實事,也算是好的了。
“理雖如此,但你說的都是些虛無飄渺,沒點實際的,丞相如今是權勢滔天,對會王爺還是輕而易舉的,萬一王爺成了他由盛轉衰的誘因呢。”遊霜苦臉說道。
“上次胡裡室被殺也可能是誘因,不管台面下的理由如何,但明面上就是林太後隻因一點小事殺了一名皇族成員,這必将引發全體皇族的驚慌和怨恨,将原本站在林太後一邊的人推到對立面。”
周夢想了想說道。
墜馬事件并沒有讓丞相金隆運死,甚至還鞏固了丞相金隆運的地位,然将老子說了,将欲弱之,必固強之。這不是老天的拿手把戲嗎?
想到這裡,周夢在心中不禁有些佩服四皇子李嘯炎,當時發生了墜馬事件,他馬上判斷出有大事發生,這些書本上的道理他未必知道,可是他卻在第一時間内做出了最為順道的判斷。
遊霜見周夢這樣說,心中稍稍安了些,而後接着說道“此次去乾陵也危險,你不如就強有力的府中。”
說這句話的時候,遊霜是有些心虛的,因為金隆緒明确表示不願周夢同往,而遊霜考慮到此行的風險,也就答應了。
“好啊,那我就留在府中,等你平安歸來!”周夢想了想笑道,心中卻想着這上京城到時也未必安靜,她和遊霜分開,到時也好有個照應。
遊霜走了沒一會,鄧醫師就來求見,周夢心中一動敢緊讓人将鄧醫師請了進來。
“今日契丹皇帝突然問我有什麼藥能讓身體短時間内恢複強健,我回他有是有,但此事一定會透支身體,嚴重還會有性命之憂,但是他還是堅持要我幫他配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來才來與姑娘商量。”
鄧醫師一入内便說道。
“隆緒皇子可知此事?”周夢問道。
“此事重大,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爺,所以特來找姑娘商量。”
“這件事就這樣吧,你什麼人都不要告訴了。”周夢想了想說道。
“那藥給不給他配?”鄧醫師又問道。
“藥怕他早已有了,他不再問你要你便裝作無此事,别人家的事咱們還是少摻合。”周夢沉吟了一會說道。
鄧醫師有些疑惑,但仍然說了聲是。
“你這些日緊巴巴,若沒必要,就不要再出門,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周夢說道。
待鄧醫師走後,周夢又将事情前前後後的想一翻,得出的結論是上京城中必然會發生天大的事。
于是将程功叫了來,讓他暗中吩咐從瑞朝來的人這段時間都不要出府,并讓他準備下,挑些精幹的人到時去保護遊霜。
周夢本想着明日出府去找金魚兒去說飛蝶的事情,然而突然發生這麼一件事,她也沒有心思了,也不相在這個節骨眼上跟金魚兒有什麼聯系,也整日的待在府中。
待遊霜他們出發後,周夢就幹脆稱病,讓人關了府門,謝絕一切往來,靜待暴風雨的來臨。
丞相金隆運自林太後出城後,也事事小心,緊盯着城内的各種動靜,生怕發生什麼變故。
林太後出城的第五日,丞相金隆運正在府中辦公,突然聞後契丹皇帝金隆慶不行了。
契丹皇帝身體早已出現了問題,駕崩是早晚的事,再加之如今的契丹皇帝一直沒有什麼鋒芒,對丞相金隆運也恭敬,所以丞相金隆運并沒有多想,一邊派人去報太後,一邊穿戴整齊,準備入宮。
“丞相大人,如今太後剛出城,就發生此事,還是謹慎行事的好。”丞相金隆運剛到府門,趕過來的侍衛統令韓六六就勸阻到。
丞相金隆運聞言一身冷汗,不過回頭又想,宮中以及上京的衛戍都是林太後的親信,目前都受自己節制,量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于是說道“此事甚大,本相總不能在府中幹坐着。”說罷,便又繼續向前走。
“難道丞相忘了那日墜馬的事嗎?”韓六六拉着丞相金隆運說道。
丞相金隆運聞言再次停住了。
是啊,現在想要他的命的人太多了。
“不如先叫人去宮中打探情況,再去也不遲!”韓六六見丞相有些松動,便又建議道。
“那趕緊去辦,此事你親自去。”丞相金隆運吩咐道,安排完此事,丞相本想将派出去給林太後傳報的人追回來,可轉念一想,反正是必有事發生,去了也就去了吧。
韓六六到了宮中詢問情況,衆人皆說昨天半夜,皇上突然不适,急招禦醫,到了今晨就傳出消息來,各部大臣皆已到了皇帝的寝宮了。
正在說道,又見禮部尚書金重光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韓六六迎上去問道“大人可是從皇上那來的,他怎麼樣了?”
金重光看了韓六六一眼說了句“國師都來了,要做法事為皇上祈福,本官得趕緊去安排法物去。”
說完,便又氣喘籲籲的跑開了。
韓六六一時得不到要領,正在此時又見秦變匆匆跑了出來,不等他迎上去,秦變就跑了過來低聲說道“丞相大人可來了,快請丞相,皇上怕是不行了。”
秦變投靠隆緒皇子不成,又轉而投靠了丞相金隆運。
丞相金隆運雖是不喜他,但是耐不住秦變的厚臉皮,又想到自己的處境,若是再不留,秦變這小人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于是就耐着性子敷衍他,雖然秦變時有消息給丞相金隆運,但卻始終對秦變有懷疑的。
“皇上不行了,找禦醫,找我家丞相做甚。”韓六六說道。
“嘿,本宮說你怎麼這麼沒腦子,此時太後不在宮中,那些皇叔們可在城内和上京城周圍的。”秦變神神秘秘的說道。
“有丞相在,變不了天。”韓六六聞言淡淡的說道,心中卻也暗自擔憂了。
“剛剛金大人說去安排法物,其實是去找人通風報信了。而且國師和林夫人兩人對太後也因國師被囚瑞朝有些不滿,若有國師支持,這天說不定就變了呢?你趕快回去,請丞相來主持大局吧。記住本官所言,到時可别忘了本宮的功勞。”
秦變說道。
“皇上那邊怎麼樣,我要去瞧瞧。”韓六六說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信,文武百官都跪在皇上寝宮前了,等信呢。”秦變說道。
就在秦變與韓六六說話期間,宮中來來往往的人,已亂作一團,每個人的神色都很是慌張,再加上秦變的話,終于影響了韓六六的情緒,他轉頭就回了丞相府,将宮中所見所聞講給丞相金隆運聽了。
金隆運一聽,哪裡還坐得住,特别是國師和林思思,金隆運早就懷疑他們,當時林思思在一個勁的慫恿太後刺殺瑞朝的四皇子,可是關鍵時候消息卻洩露了,金隆運思來想去隻有他們,更何況據他的情報,當晚金魚兒到過恒王府中,而金魚兒沒少在這些皇族中穿梭。
于是再也不疑,趕緊趕向皇宮,同時下令關半上京、皇宮城門,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
安排好這一切,丞相金隆運才整理好情緒,穩步向讓光伏拼命的寝宮走去。
待他走到皇帝的寝宮門前,早已黑壓壓的跪滿了臣子,個個臉上現出焦急不安的神色,見丞相金隆運到來,紛紛說道“丞相大人,您可來了,皇上他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現在情況如何?何人在裡面。”丞相金隆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