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本宮先行告辭了。”
李嘯炎想到剛剛猜測的可能性,一時間也無意再與夏天和童曉聲糾纏,說完不待他倆回話,便起身離去。
李嘯炎離去後,童曉聲拿眼睛瞪着夏天,問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懷疑咱們的意思?”夏天無奈的攤了攤手。
“他懷疑我,我可是真心實意的支持他的。”童曉聲委屈的說道。
“誰說你真心實意的,他就得相信你,像他那樣的人怎會輕易相信他人。你這段時間小心點,别去惹他。”夏天邊說邊将自己帶來的包袱打開,取出一套白色的女裝來。
“還不是因為你,似你這樣聰明的人,怎敢讓人相信。”童曉聲恨恨的說道,突然見夏天将女裝向自己身上套,又驚問道
“你幹嘛,本公子可對你的女裝不敢興趣。”
童曉聲從來沒見過夏天女裝,雖然後來知道夏天是女扮男裝,但是因為夏天的某些思維方式确實與那個時代的女子迥然不同,所以從來就忽視了夏天的性别。
現在他猛得見夏天着女裝,還是有些緊張的,不過又有些好奇夏天的女裝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嘴上說沒興趣,眼睛卻是盯着夏天看。
“那你還不出去!”夏天抄起案幾上的茶杯向童曉聲擲了過去。
童曉聲趕緊伸手将茶杯接着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離開一會,晚點回來,你别伸張。”夏天說完已經将面紗帶好,将高高盤起的頭發放下,直垂下來。
“嗯,你這樣不看臉,還像是一個美女,你這樣去哪。”童曉聲摸着下巴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夏天。
夏天不理童曉聲,打開茶室的後窗,品茗閣依湖而建,夏天向下看了一眼,隻見風雪中,那湖白茫茫一片,并無一人,便輕輕的一躍而出,從八層高的樓上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夏天手中的折扇一揮,一根細絲便纏在窗台上,夏天如風筝般飄落在薄冰之上,在下面沖童曉聲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風雪中。
在夏天所有的本事中,唯有輕功最好,打不過就跑,逃命的本事一定要好。
“做什麼事,還得女裝?”童曉聲自言自語的嘀咕到,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夏夏不會真看中殿下了吧。”
李嘯炎離開并不是全因為他不願再與夏天他們糾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今日是他的生日,當然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當年遷都時,李嘯炎便将他的母親也遷到了京城北郊的望兒山上。李嘯炎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其實對他的母親并沒有太深的感情。
然而人生總得有出處的,面對瑞帝的冷漠,李嘯炎更願意去懷念他的母親,有了母親,他的人生才有出處,才有歸屬。
因此,在李嘯炎的生日,他母親的忌日,李嘯炎去望兒山成了李嘯炎人生中的最重要的儀式,雖然,他常常去望兒山。
李嘯炎到望兒山的山腳時,一陣若有若無的琴聲随着風雪送入他的耳中,他眉頭微蹙,在這樣的儀式中,李嘯炎并不喜歡别人去打攏他。因此,每次他都是讓護衛守在山腳,獨自一人上山的。
今日,天寒地凍,卻沒想到這山上還有人有閑情在彈琴,這着實有些古怪。
“要不要屬上去看看。”護衛徐莫說到。
“不用了,随他去。”李嘯炎說道,在情況不明之時,李嘯炎從來都不會輕舉妄動。
李嘯炎獨自一人沿着山路向山上走去,徐莫雖然放心不下,可是還是拗不過李嘯炎。此時雖已快緻午時,然天氣寒冷,崎岖的山路都被冷冰所覆蓋着,一不留神便有滑倒的危險,李嘯炎雖然身懷功夫,但走得也是極為小心。心中想着,那彈琴之人應該也是會功夫的。
又想着這人這冷的天,跑到這裡來彈琴,是偶然還是有沖着他來的。
李嘯炎一邊想着一邊緩步向上走,那琴聲越來越清晰。李嘯炎并不通音律,但也是懂得好壞的。
上次在無邪館聽了思無邪的琴聲,琴聲空靈飄渺卻又純粹,像是置身于與世無争的桃花源中,讓人忘俗忘憂,隻是稍覺餘韻不足,不夠厚重。
當時李嘯炎還在心中感歎,不愧為讓京城的那些才子趨之若鹜的思無邪,那琴聲讓他這個不通音律的人都生出許多感歎。
而現在的琴聲,曲調比起思無邪的來更為随意,時而低吟,飄渺靈動,時而高揚,波瀾壯闊;
讓人的心也跟着琴聲浮浮沉沉,卻并無煩躁之意,有一種曆盡滄桑後的純真與溫柔。
這彈琴之人應該是一老人吧,李嘯炎在心中不由得猜測彈琴之人的身份。
李嘯炎來到自己母親的墓邊時,一曲已畢,過了一會琴聲重又響起典調變得溫柔婉轉似是慈母柔軟的雙手溫柔的撫摸在心尖,讓人安穩慰貼,正合了李嘯炎此時的心情。
一曲接一曲,那琴聲似乎都沒有停止的意思,卻又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李嘯炎并沒有覺得多餘,反而覺得沒有才是缺憾。
終于,李嘯炎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是何人在彈奏,于是他一改平日謹慎淡薄的性格,尋着琴聲繼續向前上走去。
遠遠的,李嘯炎便發現山頂的峭壁上有一個白色的背影盤腿坐在那裡,面朝絕壁,整個人幾乎要融入雪色之中,很是靜谧,遠遠望去恰似一株嵌在絕壁上的雪蓮花。
待李嘯炎走近,他的眉頭挑了挑,看那背影,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老人,而似一個年輕女子,一身白衣,黑發無任何束縛的被風掠起。
以這樣年輕的女子,竟然能彈出那樣的那樣潇灑而又醇厚的曲子,李嘯炎确實有些吃驚。李嘯炎站在那白衣女子身後許久,那女子仿佛并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仍然心無旁骛的彈奏着。
李嘯炎站在那裡也不去打攏她,風雪中,一人站立聽琴,一人盤腿彈琴。
良久琴音終停,李嘯炎隻見那白衣女子起身,輕彈了下身上的落雪,才抱起琴轉身。當那女子看見身後的李嘯炎時,眼中微有驚色,随後又恢複淡漠,向李嘯炎站立的方向走了過去。
李嘯炎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不知道是因為警惕還是别的什麼原因,隻聽得一日顆心在風雪中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那女子看了李嘯炎一眼後,再未看他一眼,便從他身邊越過,抱琴緩步向山下走去。李嘯炎見那女子竟一個字也未對他說,多一眼也沒有看他,不禁有些失落。
待李嘯炎回過神來,那女子已成了一個白色的小點,他的心中突然憑添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素,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一種情素。
李嘯炎下意識的拔足追去,可是那女子似乎輕身功夫并不弱,看着不徐不疾的下山,一眨眼卻沒了身影。
“那個女子呢?”李嘯炎追到山下已有些氣喘籲籲。
“剛剛向那邊走了,要不要去追。”
徐莫剛剛見一個女子抱着琴從山上下來,并沒有見李嘯炎的身影,便向山上張望,正遇上有些莫名的李嘯炎,以為那女子做了什麼不利的事情。
“不用了。”李嘯炎怅然若失,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以往他最讨厭别人接近他,今日那年輕女子對他不理不睬,他又有些失望。
夏天騎着馬,将琴背在身後,心中卻在想自己有沒有引起李嘯炎的注意,不過從李嘯炎随後追趕他的舉動來說,應該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