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公子,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在府裡呆上幾天,江永安的案子剛結,你這又大搖大擺的去喝茶聽曲?”方秋見夏天又要出門,有些無語的說到。
“江永安的死關本公子什麼事,本公子怎麼就不能去喝茶聽曲了?”夏天嘴角依着挂着蠻不在乎的笑容,蠻不在乎的語氣。
“你一出門就非要惹事,就是要惹事,也等這風頭過了可好?”方秋有些無奈的說到。
“什麼叫本公子惹事,明明是事惹本公子,好不好!”夏天白了方秋一眼,便自顧自的向門外走去。
方秋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得跟上。
“你不用這副表情,這常常在外面逛啊,也會遇貴人的,說不定咱們會遇到貴人的。”夏天回頭看了眼不情不願的方秋,笑着說到。
“貴人,這金陵城還有比你更貴的貴人嗎?”方秋冷冷的說了一句。
“那是你見識少!”夏天哼哼的笑了兩聲說到。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品茗閣中,夏天同往常一樣,迷迷糊糊的喝着茶,聽着曲,一邊聽一邊傻呵呵的笑。
“頭一次知道喝茶也能把人喝醉的?”方秋見了夏天的樣子,心中腹诽到。不過今日夏天總算沒有惹出什麼事來,也算慶幸。
“本公子沒醉,别拉我,走開!”
方秋正想着,一個醉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緊接着雅間的簾子就一把被人掀開了,一個滿身是酒氣的青年直闖了進來。
那青年人的小厮一看雅間的人是動手多過動口的夏天,趕緊沖了進來一邊向夏天賠不是,一邊把那年青人向外扯。
“混開,再不混開,本公子就不客氣了!”那青年猛得将那小厮甩開,并順手抄起夏天面前矮幾前上茶壺,向那小厮扔了過去。
茶壺在飛向那小厮的時候,茶水茶渣也灑了出來,那小厮雖然躲過了茶壺,卻也被扔得滿身是茶水茶渣,連那唱曲的姑娘也遭了池魚之災,滿身都是茶水。
夏天的笑容越來越冷,那小厮一見苗頭不好便也顧不上那年青人,轉身就跑了,他可不願陪着他們少爺一起挨打。
“你,你不能打本公子,若不然,本公子回去也死了,你就完了!”醉酒的年輕人一屁股坐到夏天對面,醉眼朦胧的說到,滿嘴的酒氣直撲夏天。
夏天被那青年的酒熏的臉向旁邊撇了撇,一邊用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右手也将扇子打開,在面前猛扇。
“江公子别裝醉了,有話直講,可别把我家公子給熏着了。”方秋冷冷的說到,方才他已将尋唱曲的姑娘打發走了。
那醉酒的青年便是江永僑的小兒子江永水。
“方兄果然聰明過人,不過你怎知本公子是裝醉的?”江永水被方秋識破,也不以為意,大咧咧的問道。
“這金陵城中所有的纨绔公子差不多都被方秋揍過了,唯獨江公子你,可從來就沒給過方秋揍你的機會。現在你難道是要送上前挨揍,嗯,還有喝醉了酒的人是什麼都不怕的,你對公子講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打你。”方秋冷冷的說到。
“呵呵,本公子可能是夏兄的貴人,方兄是現在更是萬萬打不得了。”江永水說道。
“這出門還真遇到貴人了,不過是不是貴人不是江兄你說了算得吧。”夏天笑着問道,仿佛早已猜到江永水要說什麼,對江永水的話沒有半點興趣。
“夏家大禍就要臨頭了,夏兄卻還如此得意,可歎啊可歎!”江永水低聲說到。
“本公子自小聽這句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夏家現在還風光着呢!”夏天不以為然的說到。
“你?”江永水見夏天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不由得愣了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
江永水早也隐隐的感覺到夏天并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纨绔,這也是他今天來找夏天的原因,卻沒想到夏天不知道是真纨绔,還是真高深!
“你有什麼消息,你想得到什麼?”正在江永水尴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夏天卻懶懶的問道。
“為了怕咱家公子惹事,我把這前後左右的雅間都包了下來,你現在說的沒人聽到。如果有人走近,我會知道的。”方秋冷冷的說到。
“我的消息自是關系到夏家的,我想得到的就是江家。”江永水說到。
“你想得到江家,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還沒那本事決定你們江家的繼續人。”夏天問道,心中卻在想,這子嗣多了,果然是非多啊。
“我得到的消息便是江家一定會與夏家結下你死我活的仇恨,我要做得便是幫夏家赢,我要求的便是夏府尹幫我借機除掉能與我争奪家産的人,并且以後不要再與江家為難,放江家一條生路。”
江永水也不啰嗦,直截了當的說到。
“包括你父親江運僑?江兄這玩笑可是開大了吧?”夏天說到,雖然他知道曾有為争家産而弑父的人,可是聽見江永水這樣講,他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個坑,江永水在挖坑。
“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禽獸!”江永水聲音陡然提高,咬牙切齒的說道。滿臉的陰郁,雙眼滿是怨毒,原本英俊的臉變得猙獰,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惡魔。
夏天和方秋見江永水陡然變了一副面孔,好像還隐隐的聽到格格的挫牙聲,都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夏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他看江永水這表現不像是假的,可是他又敢确實江永水是不是在演戲,畢竟江永水裝纨绔子弟的樣子連夏天都自歎不如。
“江大峰本有三個兒子,除了江運甯、江運僑外,還有一個小兒子,那小兒子從小就聰慧異常,江大峰十分寵愛這個小兒子。可是沒想到這寵愛,是毒藥,那小兒子新婚不久,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他那新婚妻子因美貌而被江運僑霸占。”
江永水說到這裡,似是再也說不下去,他端起手中的茶水,像是喝酒似的,一口喝掉。
“所以說你的生母本就是江府的三夫人,而你應該是江老太爺小兒子的遺腹子?”夏天直覺得自己聽了一個狗血的故事,他從未聽說過江家還有個小兒子。
“我母親當時本想一死了之,可是覺得我父親死得蹊跷,後來又發現有了我,才忍辱偷生到現在。”江永水說到。
“江老太爺都不管?”夏天真心懷疑江永水的是在講故事騙他。
“他?江大峰隻知道利益,當初母親隻不過是一個女醫,江家覺得母親配不上他們,是我父親堅持才娶過門的。後來父親莫名的死了,明明就是與江運甯、江運僑有關,可是他硬是将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将當年知情的下人全都趕走了。因母親是女醫,所以才瞞過了江運僑我是父親的孩子,隻是我未足月出生,所以江運僑對此一直有所懷疑,這也是我一直裝作纨绔子弟的原因。”江永水憤然說到,手将矮幾捶的隻顫。
“哦。”夏天哦了一聲,此時他不知道該不該信江永水,然後看了一眼方秋,隻見方秋仍然一副淡然的樣子,眼中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你若不信,可是回去問夏大人,他肯定知道二十年前,江家有三個兒子。這張紙上已将我所有得到的消息都寫清楚了。”江永水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來。
“這若是真的,那江運僑真是好算計,一舉幾得啊。”夏天接過那張紙細細的看完了,仍然笑着說到。
“信不信夏兄可自行判斷,我知道的都寫在這上面,到時我和母親都可出堂作證。”江永水說到。
“我信你也沒有用,我爹信你才有用,這紙我先收起來。”夏天說道。
“好了,你現在可以打我了。”江永水說到。
幾聲慘叫之後,夏天和方秋同時走出了品茗閣,夏天突然看着方秋說道:“你說那江永水會不會也突然死掉啊。”
“死掉也是我這個倒黴之人出手打的,與你夏公子有何幹系!”方秋被夏天的話驚得愣了一下,随即又冷冷的說到。
夏天被方秋嗆了也隻是呵呵的笑了幾聲不再說話,也臉上也無半點尴尬之色。
“給我打,打死這人臭要飯的,看他還敢不敢偷我的包子!”
夏天和方秋剛出品茗閣,便聽到這聲音,循聲望去,隻見品茗閣的外牆牆角裡,四五個壯漢正在将一個人圍在裡面,拳打腳踢。
隻聽得喊打人的聲音,被打得人被圍在裡面看不清,從人縫裡,夏天隻能看到一個長得極其單薄的人,雙手抱着頭,像一個破舊的木偶一般任人踢來踢去,旁邊有個包子,已被人踩得稀亂。
那打人的幾個壯漢,打得差不多了,也怕打出問題來,便揚長而去了,隻留下那個被打之人像一堆破布一樣躺在那裡。
突然間,那堆破布動了動,摸索着将那個已踩得稀亂的包子撿了起來,低頭吃了起來。
“哎,看來我得趁現在運氣好時多坐些好事,隻求哪天自己落魄了能遇到貴人幫幫自己。”夏天一邊說一邊向那個乞丐走去。
還沒有走近那個乞丐,夏天便聞那乞丐身上所散出出的酸臭的味道。
夏日炎炎,那個乞丐卻穿着秋日才穿的厚衫,衣服也髒的看不出顔色來,頭發也像是在泥水裡浸過的稻草一般糾結在一起。赤着雙腳,但凡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新傷累舊傷,這是夏天見過的最可憐的乞丐。
那乞丐此時正低着頭在吃那個跟他一樣髒兮兮的包子,突然發現人人盯着他,有些漠然的擡起頭來看了夏天一眼,然後又低頭繼續吃着那個包子。
夏天在那乞丐擡頭的瞬間,隻見他像是被泥糊過的臉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看不到真面目。
隻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甚是明亮卻又光,隻是滿是悲傷和委屈。
“餓了吧,拿着去買些好吃的,吃頓飽飯。”許是乞丐有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夏天的聲音很溫柔。
夏天一邊說一邊将一貫錢遞給那乞丐。那乞丐并沒有接過夏天手中的錢,而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天。
“拿着。”夏天說完便将那貫錢塞到那乞丐手裡,便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