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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四十七、愛管閑事

萬年乾坤歌 紅裳小木 4885 2024-01-31 01:12

  “哈哈,金丞相何苦用言激老夫,老夫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金丞相既然肯屈尊,便是老夫無上的榮耀,金丞相請!”

  蔡元明笑道,心中卻因金隆運的話反而坦然了許多。

  待兩人入内分主賓坐定後,蔡元明與金隆運皆沒有立刻出聲,仿佛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看先生氣定神閑的樣子,難道先生真已得那活神仙的真傳,早已算到本相會到訪?”

  金隆運到底行開了口,他的到來,蔡元明并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尴尬,這多少讓金隆運有些失望。

  “老夫做事無愧于心,物來則應,氣定神閑難道不是很正常。”蔡元明哈哈大笑一志說道。

  “哦,看來瑞朝那位多疑的皇帝對先生還是很信任的。”

  金隆運笑道。

  “皇上聖明,定然不會被一些幼稚的小把戲所迷惑。”蔡元明回道。

  “哈哈,有些時候,越是幼稚的把戲越能迷惑人,特别是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若不然,你口中聖明的皇帝,當年也不會逼死自己的妃子,逼走自己的兒子。嗯,對了,聽說他前些年又逼死了自己的愛子。”

  說到這裡,金隆運又故意停頓了一會,才又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難道先生認為你自己比他的兒子更領他信任?蔡先生對瑞朝的皇帝高看了!”

  “所以金丞相您來到寒舍隻是為了讓聖上懷疑老夫?您啊,堂堂一國之相,竟做這樣的事,實在是高看了老夫!”

  蔡元明笑道。

  “先生果然像傳聞中的那樣灑脫不拘,隆運佩服!”

  金隆運斂去笑容正色說道。

  “金丞相過譽了,若是您就是為了來看看老夫是何樣之人,目的已達到,老夫便送客了。”蔡元明見金隆運突然正色,心中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有時候,不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就怕别人突然看得起自己,蔡元明今日在皇宮被瑞帝折騰了一天,已是疲憊不堪,可不想再被契丹的丞相接着折騰,所以很是警覺的起身送客。

  “蔡先生此言差矣,隆運此來絕非是來試探先生的,是而明事相求。”

  金隆運并沒有理會蔡元明端茶的動作,穩穩的坐在那裡說道。

  蔡元明一聽,更是頭痛,強笑說道:“老夫隻是一介平民,契丹的事老夫不想管,也管不了。”

  “這事蔡先生一定會管,而且一定管得了。”金隆運笃定的說道。

  “為何?”

  “因為先生是一個愛多管閑事之人。”金隆運說道。

  蔡元明聽了,愣了愣,而後也隻得苦笑。

  蔡元明确實是一個愛多管閑事之人,這也是他師父白雲先生對他的評價。

  當時,蔡元明問白雲先生為何會選他為徒,白雲先生給出的答案就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充滿熱情,言下之意是他愛管閑事。

  愛管閑事的人,往往越管事越多,比如現在的蔡元明,管了蜀州的閑事,契丹的閑事就找上門來了。

  “哎,老夫真是一個天戮之民,天生勞苦命也。”蔡元明無奈的歎道。

  “在這塵世之中,又有誰不是天戮之民?像尊師那樣的逍遙塵世之的活神仙,整個天下也就他一人也。”

  金隆運苦笑道。

  在這人世間中,上到尊貴的君主,下到貧賤的乞丐,又有哪一個不是深陷名利是非欲望之中,苦苦掙紮,而不得解脫。

  “看來金丞相也深知其苦,又何苦還要拉老夫入那泥潭?”蔡元明黯然說道。

  “呵呵,蔡先生一直都在泥潭之中,又何需隆運來拉。”金隆運笑道。

  道理人人都懂,可是世人仍然像中了毒似的,對那泥潭趨之若鹜,自願身入泥潭,在裡面演盡悲歡離和,而不自知。

  “隻是如今皇上英明果決,凡事自有決斷,老夫恐怕是幫不了丞相了。”蔡元明歎聲說道。

  “哈哈,先生此言差矣,陰陽互生的道理,先生比隆運恐是更懂,這世間沒有摩擦就沒有進步,就算是英明果決的皇帝也得守此理。更何況先生并非幫我契丹,而是在幫天下蒼生。”

  金隆運說道。

  “天下蒼生?”

  蔡元明聽着有些耳熟

  當初蔡元明勸蜀州少主歸瑞朝,便是為了天下蒼生。

  而今,一個契丹人竟也拿天下蒼生來勸說他。

  “若瑞朝皇帝定要對我契丹不依不饒,那我契丹人也不會惜生,對瑞朝也會不死不休!”

  金隆運斬釘截鐵的說道,聽得蔡元明頭皮發麻。

  “那也是瑞朝與契丹的事,再都者天道輪回,欠下的債總要還的,皇上若真要與契丹戰到底,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蔡元明幽幽的說道。

  “契丹這些年,一直被瑞朝壓迫,我們的皇子也一直在瑞朝為質,這十多年來,契丹該還的已經還夠了。”

  金隆運說道。

  “如今有未還夠,并不是金丞相說了算的。”

  蔡元明歎聲說道。

  “那就請蔡先生幫本相帶句話給瑞朝的皇帝,看他是想要江山穩固,還是想要契丹還債。”金隆運冷笑一聲說道。

  “這有關系嗎?”金隆運說此話時有些心虛。

  “若是瑞朝與契丹繼續戰下雲,我契丹自然有可能亡國,不過瑞朝怕也不好受,蔡先生難道忘了當年漢武帝的事?”

  金隆運說道。

  “情勢不一樣,如今勢在瑞朝,而契丹早已是昨日黃花。”蔡元明豪不客氣的說道。

  “那又如何,蔡先生别忘了,我契丹人還有你們口中所說的所有蠻夷之人從來不是你們皇帝的帝人。”

  金隆運冷笑着說道。

  “丞相說笑了,目前除了你們,還有誰?”蔡元明問道。

  “你們的皇帝清楚,若是不清楚,他便不會巴巴的從金陵跑到幽州來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蔡元明想也不想的答道。

  “當然因為有我們,你們的皇帝真的得感謝契丹,給了他遷都的理由。”

  “你以為瑞朝的讓光伏拼命真的是為了守國門,或是為了移風移俗才遷都咱們的南京的?”

  金隆運冷冷的說道。

  “難道不是?”

  “也許在你們中原皇帝眼中,外族雖可怕,但更可怕的卻是你們自己的人!若是你們的都城在金陵,隻要有人造反,你們的皇帝所建立的王朝就會有被群起而攻之的危險。”

  “所以,你們的周朝自從遷都洛陽便開始衰落,所以你們的皇帝甯願與我們這些蠻夷人打交道,也要避開你們自己人。”

  金隆運說道

  “歪理!王朝更替,便是天道運行的結果,豈與都城在哪有關系。老夫沒記錯西周之都鎬京被毀,也正是因為犬戎!”

  “哼哼,蔡先生也應該還記得犬戎是被誰引來的。是否歪理,你們的皇帝最為清楚!”

  金隆運冷笑道。

  “老夫原本以為金丞相仍心兇開闊之人,沒想到竟以小人之心度皇上聖意,皇上若是像金丞相你說的如此狹隘,又何以得天命!”

  蔡元明怒道,雖然他不喜瑞帝的蠻橫猜忌,但對于瑞帝的心兇他還是有信心的,瑞帝能夠一統中原,并将瑞朝治理的如此昌盛,自有其氣度的。

  “看來你們瑞朝的皇帝果真是個極能欺騙人心的,連蔡先生這樣的高明之士都被他騙到了。”金隆運輕蔑的說道。

  “天道自在人心,何用欺騙?若是金丞相再出言不遜,恕老夫不送!”

  蔡元明怒道。

  “本相話已至此,既然蔡先生趕客,那本相就識趣些。先前讓蔡先生所帶之言,還望帶到。”金隆運起身說道。

  “哼,金丞相另請高明吧。”蔡元說道。

  “陰陽互生的道理,就蔡先生最為明了,而且蔡先生也喜歡管閑事,再者你們瑞朝的皇帝脾氣大,他的那些臣子未必有膽量,所以非先生莫屬了。”

  金隆運說罷便自行離去。

  蔡元明頭一次想罵人。

  ……

  “朕到是小看了這蔡元明,沒想到他也是隻老狐狸,和那契丹的丞相一唱一和的。極好!極好!”

  當瑞帝從李敢手中得到蔡元明和金隆運的談話時,默然良久說道。

  李敢聽的一臉不解。

  “這蔡元明分明是借金隆運的口,說出他想說的。”瑞帝冷笑一聲說道。

  “也不盡然,蔡先生最後好像真生氣了。”李敢說道。

  “朕算他還有些良心,這金隆運就敢如此诋毀朕,一個蠻夷之族的丞相,竟敢懷疑朕的心兇?”說到這裡,瑞帝冷笑一聲接着說道“契丹不是想談嗎,那就談。他一個蠻夷的丞相,朕派一個尚書與他談也算高看他了!”

  第二天金隆運就接到了瑞朝談判的通在,得知是方成後,也隻能無奈的接受,總算是有個談的态度了。

  雖然對方的态度并不怎麼樣,派了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尚書,找了個簡單的地方,顯然并不重視這次的談判。

  畢竟如今瑞朝氣勢正盛,所以金隆運能夠接受。

  但有一點,出乎金隆運意料之外,此時種種迹象表明瑞朝的皇帝與他先前想像的不一樣,似乎并不為了穩定與契丹善罷甘休。

  對于方成,金隆運來之前也是有了解的,不是因為他是狀元,也不是因為他是瑞朝年輕的尚書,隻是因為方成曾是瑞朝的附馬。

  對于方成這個靠女人上位的尚書,金隆運心中有些鄙視,雖然他也是被诟病靠女人上位。

  但是金隆運覺得自己與林太後是青梅竹馬,林太後是因為有了他,才是如今的契丹太後。

  雖然性質相同,但是自矜的金隆運暗地卻認為自己比方成來得高尚,方成是靠讨好女人,而他卻是憑的真本事,這大概是人的通病,都覺得自己是與衆不同的。

  不過金隆運很快就感受到了這個靠女人上位的年青人溫文下的強橫。

  剛開始,金隆運還以前輩自居,接着才發現這個年輕的尚書以及他所帶領的與他一樣的瑞朝的年青官員們根本沒有把他這個前輩放在眼裡,并且對金隆運表現出了明顯的諷刺與厭惡。

  作為一個漢人,卻幫契丹,在這些年青人眼中,金隆運與秦變沒有什麼區别,當年也沒什麼客氣的。

  金隆運原本強自假裝的強硬很快在瑞朝這幫年輕人眼中瓦解,到最後隻想盡力保持體面的要求雙方停戰。

  “隻要你們瑞朝答應我們幾個要求,我們就可以停戰。”金隆運強撐着保持傲氣的說道。

  “停戰?你是來求和的?”

  方成笑嘻嘻的臉上露出茫然不解這色,這讓金隆運覺得無比厭惡,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他是來求和的,可是這樣被赤裸裸的說出來,還真讓他難堪。

  “本相此行是為了契丹與瑞朝共同利益。”金隆運黑着臉說道。

  “原來如此,那請請貴使姑且先說。”方成笑道。

  姑且先說!

  金隆運聞言,徹底的惱了,什麼姑且先說,敢情是來看猴戲的!

  瑞朝欺人太盛,如今的年輕人太沒有禮貌!

  “本相是懷着誠意而來,卻不想如今瑞朝年輕人狂妄至此,告辭!”

  金隆運也是要臉的,再者,一味的退讓,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所以他嚯地起身。

  “金丞相且慢,也休要惱,本官不也是上次被你們的秦使者給吓着了嗎。您看,上次本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說動皇上召見他,卻不想秦使者上殿就一通胡言亂語,害得本宮被皇上狠狠的罵了一通。”

  方成見金隆運作勢離開,趕緊倒起苦水來。

  先前,契丹派秦變來瑞朝胡鬧,本是理虧,金隆運見此事又被方成提起,也有幾分慚愧,又想起方成竟将自己與秦變相提并論,又有幾分惱怒:“本相豈是那人可比的!”

  “金丞相對我朝來講,與那秦使者一樣都是契丹的使者,而且都是博學之士,而且聽說丞相與那奏使都根都在中原,有何不同?”

  方成大惑道。

  有何不同?

  這句話硬是将金隆運問住了。

  都是漢人,都博學,都為契丹使者,這在中原人眼中還真是一樣。

  雖然方成是有意嘲諷,但是道理還真沒辦法反駁。

  金隆運愈發不喜歡方成這個巧辯之徒,三分輕視七分惱怒的瞪了方成一眼問道“那你們的皇帝派你來到底是做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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