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了?你這是在逗我?
武老太太一雙老目茫然地瞪着吳甯,竟有一絲不知所措的感腳呢?
也着實是新鮮了吧?
甭管是大唐,還是大周,還沒有哪個臣子敢這麼逗皇上玩的,老太太差點沒氣炸了。
而下首的吳甯,則是沒事兒人一樣,一臉的淡笑依舊,讓武則天更是老命都跟着他那殺千刀的笑容抖了起來。
其實吧,老太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再糊塗,再熱衷奇觀,也知道孰輕孰重,不然的話,她也走不到今天君臨天下的地步。
所以說,隻要吳老九好好說話,好言勸勸,都不需要繞彎子,甚至不需要任何花哨的表述,隻要把“二柱子”和那三大工程并列一比,然後再讓武則天自己來選,武則天也一定會識大體,選擇當下最有用,對國家最有利的方案。
可是,老太太想不明白,怎麼吳老九偏偏就選了一個最不靠譜、最不招人待見的方式呢?
哦,前面說的好好的,還建多少根天樞都沒問題,反手就提了三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大工程,老太太一同意,就沒錢了?
你别說拿皇帝當猴耍,就是市井百姓遇到這種搓火的事兒,也得氣的三魂出竅,和你來一出全武行啊!
此時此刻,武老太太瞪着眼,心道,你也就是吳老九吧,換了任何一個臣子,老娘非咔嚓了你不可!
但是,剛想到這裡,老太太心頭一顫:
對啊,他為什麼......選了個最差的表達方式呢?
要知道,以吳甯的心智,當今天下可謂無人能出其右,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這種輕浮的表述,會不會惹怒她,吳甯會想不到?
要是這點眼力都沒有,他也不可能以一個帶罪入京的假皇子之身,短短兩三年就把朝中紛亂複雜的各方勢力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那他......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武則天的神情由出離憤怒到漸漸平息,最終歸于平靜,且玩味地品看起吳甯來。
良久,心思猛然清明,老目不自覺地瞪圓,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吳老九。
隻是一瞬,便随之隐去,平靜地緩坐回龍椅,做低頭沉思狀。
老太太此時面上平和,心中卻是一點都不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驚濤駭浪。
她終于明白,吳甯為什麼會選了一個,既讓她下不來台,又顯輕浮的方式了。
心道:“吳老九啊吳老九,吳啟若是有你一半的心思,朕也無需憂心大周朝的千秋基業了!”
“可是....”
老太太越想越牙疼,“這麼一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不世奇才,為啥就不是親生的呢?”
輕挑眉頭,再細想一遍吳老九今日之舉,竟生出一絲鬥氣之心來。
暗想:你讓朕下不來台是吧?好吧,那你也别想如意!
“哈哈哈哈!!”
猛的,暢然大笑響徹殿堂,之前的陰郁更是眨眼之間一掃而淨。
“子究....真乃良佐矣!”
“若非爾當頭棒喝,朕險些誤了社稷大事啊!”
“好好好!”老太太一邊笑,一邊感歎,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盡顯聖主明君之姿。
“......”
笑的武承嗣,還有那兩個天監禮部官員,直哆嗦。
什麼特麼情況?
剛才吳甯說沒錢了的時候,這三人肝都吓綠了,武承嗣甚至狠不得把吳甯踹到地底下去。
特麼有你這麼和老太太說話的嗎?再說了,就算你不想活,也别特麼拉上我和你一塊涼涼啊!
他是怎麼想也沒想到,吳甯這個讓武則天放棄二柱子的辦法,是拿老太太當猴耍。
但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兒?
武承嗣有點懵,這還是他那個殺人不眨眼、順昌逆亡的姑母嗎?
居然一點沒生氣,還誇起穆子究來了?
咱們太子殿下有點迷,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而那兩個天監官員,本來就差一步就出兩儀殿了,生生被老太太叫住,又聽了穆子究這麼一出,兩人隻覺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變成個透明人,把那最後一步邁出去。
要知道,女皇陛下和穆子究這種存在的頂牛,那就是神仙打架,離得近了都算是玩命。
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老太太會來這麼一出兒。
不怒反贊?
這個操作,有點東西啊!
好吧,其實吳甯也是懵的。
瞳孔瞬間放大,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态。
瞪着老太太,就差沒撲上去大吼:“你特麼能不能按套路出牌啊?玩我!?”
那話說回來,什麼是按套路出牌呢?吳甯今天又到底是為什麼,要讓老太太下不來台呢?
其實也不難猜,是因為:昨天吳啟把風頭讓給了他。
本來昨日廷議,提出錢荒之弊,并陳條諸策,以解國難的人,應該是吳老十。
這是吳甯、吳啟,包括武則天,早就導演好的。
目的不單單是解決問題,同時也是想借機把吳啟推上去,增加名望。
但是,吳老十擺了吳甯一道,他不想當這個皇位繼承人,出風頭的人變成了吳甯。
那麼問題來了,措手不及的可不止吳甯一個,還有武則天呢!
吳甯可以和吳啟對吼,互解心中郁結。
那老太太呢?她上哪兒出這口氣去?
而且,這已經不是憋了一口氣的問題了,這是她武則天的皇位到底給誰,還能不能姓武,甚至大周朝在她西去之後還能不能存在的問題。
這是一個要死人的問題!
這也就是吳甯現在還有大用,而且武則天确實也不太想他死。若是換了旁人,在老太太那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所以說,對于吳老九來說,他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一個态度,一個馬上傳達到武則天那裡的态度。
而今天用這樣一個看起來最不合時宜的方式讓老太太放棄二柱子,其實就是吳甯的态度。
這也是武老太太在細思之下,感歎吳甯心思之缜密,滴水不漏的原因。
看似輕佻,受人以柄,可卻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這個時候,就算吳甯面見老太太,把話挑明了,說他不想當皇帝。而且老太太也信了,那也不行。
這涉及到一個主動權的問題,就算吳甯現在說他不想當皇帝,但主動權還是在他手裡。
因為諾言這個東西,誰說出來誰占便宜。可以遵守,将來當然也可以違背。
武則天千古女帝、江山之主,能容忍主動權不在自己手裡嗎?
将來依舊是禍害。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可以說,吳甯把主動權交給了老太太。
現在我引起了你的猜忌,現在我又激怒了你,而且輕佻君上也是罪柄。
要怎麼辦,武則天運作的空間很大。
雖說老太太還不至于殺了吳甯,但是到底是敲打警告,還是怎樣。
又或者,幹脆借機把吳老九弄出京城,為吳啟鋪路,全在武則天一念之間。
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吳甯能把問題想得這麼通透,且通過一件小事付諸實施,甚至把武承嗣也拉下了水,讓武則天有更加靈活的操作空間,可以借機同罪削權,給吳啟騰地方。
可謂是從上到下面面俱到,缜密至極,吳甯自己想想都有點飄了。
換了誰,也沒老子這個本事兒了吧?
但是,千算萬算,他沒算出來老太太會不按套路出牌。
特麼台子給她搭好了,她偏偏不用,偏偏要走野路子。
不但不罰、不罵、不怒,反而大贊,昧良心地誇。
真的是昧着良心誇啊!
誇得吳老九是渾身難受,幾近抓狂。
這老太太是故意給他招恨呢吧?
這麼明顯的嬉戲君上,脾氣再好的皇帝也得動動肝火吧?
可是,武老太太還誇上了,這讓武承嗣怎麼想?
再結合吳甯本就敏感的身份,以武大太子那多疑寡義的性子,别看昨天還和吳甯親密無間的,可老太太這種話一出,要是不悟出點什麼,再想歪點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
壞!
吳甯牙根都在打顫,武則天這一手實在是太壞了。
下意識瞥了一眼武承嗣,結果...
嗯?那貨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啊,一副躲過一劫的松弛神态盡顯無餘。
好吧,吳老九滿頭黑線,看來還是高估了武大太子。
這麼高深的套路,以他的智商,一時半會還轉不過那個彎兒來。
但是,早晚能轉過來啊!等他回去一點一點把事情想明白了,那可就不是現在這副嘴臉了。
吳甯頭疼不已,默然搖頭,卻是正撞見武則天更氣人的目光。
老太太現在七分得意,三分戲谑,一對老眸微眯,嘴角含笑地瞅着吳甯,那意思好像在說:
“小樣兒的,跟老娘抖機靈?把自己玩進去了吧?”
“......”
吳甯更是無語,這特麼還是朝議嗎?怎麼畫風越來越向二次元靠攏了呢?
索性把腦袋一耷拉,一句話也不說了,隻看武則天下一步怎麼導演。
而武老太太見吳甯已經認輸,也是點到為止,不再繼續昧良心誇。
向下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朕累了!”
武承嗣那個傻缺,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吳甯把他拉下水,萬沒想到,老太太心兇豁達居然不究,又怎能不讓他驚喜?
與那兩個官員一起,躬身上禮,退向殿門。
吳甯沒那麼好的心情,胡亂朝武則天一拱手,連“微臣告退”這種恭敬話語都懶得說,轉身就要走。
卻不想,老太太不溫不火的威儀之聲在殿中響起:“子究留下。”
“!!!”
吳甯立是就瞪了眼,茫然看着武則天。
心說,這老娘們兒還要幹什麼?玩火啊?真怕武承嗣想不周全是吧?
對于吳甯的目光,老太太卻是視而不見,對武承嗣道:“承嗣先下去吧,朕還要問問子究關于太平和安樂的事情。”
“哦!!”武承嗣本來也有點迷糊,老太太留穆子究幹什麼,現在登時了然。
穆子究那筆風流債,終于被老太太盯上了。
本來就是嘛,原來說好是把安樂下嫁給穆子究的,結果太平卻讓搶先一步。
這事出來之後,老太太一直沒有表态,卻是存到了今日。
立時給吳甯遞去一個同情的小眼神,“兄弟,自求多福吧你!”
然後,乖乖地退出了兩儀殿。
......
眨眼之間,殿中就隻剩吳甯和武則天。
老太太也是一改之前的戲谑,目光冷冽地瞅着吳甯。也不說話,隻等他開口,看他是如何說辭。
此時,武則天的壓迫性很強,無聲勝有聲。
把吳甯留下,其中意味也很明顯:你的算計被朕識破,朕反将一軍,在外人面前你不出聲,現在就咱們娘倆兒,你又當如何?
畢竟吳啟不想當皇帝,要讓位給吳老九。這是個大問題,換了别人,是足以要命的大問題!
武則天覺得,吳甯起碼要給她一個态度。
有沒有這個心?到底是你想上位,還是吳啟真的不願意?
武則天要看到吳甯真實的表态,而且是當着她的面,親口告訴她。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把什麼主動權推給她。
好吧,可能連武則天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這件關乎皇位傳承的大問題上,她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般堅定。
盡管吳啟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無論從外在,還是内心,老太太都是斷然回絕的。
但是,老太太忽略了一點,還是從吳啟提出這個想法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對吳甯動過殺心。
這正常嗎?
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試試?可能連昨夜都活不過去。
而現在,武則天對吳甯抛過來的主動權,意外的視而不見,卻逼着他自己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
盡管老太太自認依舊不曾動搖立吳啟的決心,也盡管她百分百确定從吳甯嘴裡說出來的一定是“他不想當皇帝!”
可是,為什麼還是要問呢?
個中因由,也許連武則天自己都想不通透吧?
......
——————————
場面僵在了那裡,武老太太固執的逼吳甯表态,給她一句痛快話。
而吳甯呢,以他的心智,當然知道老太太在等他說話。
可問題,是他表不了這個态。
一個連武則天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心境,你讓吳老九怎麼揣測?
況且,吳甯更多的是把武則天看成是皇帝,而不是親媽。
一個皇帝在這個情景之下,是應該戒備的,是應該起殺念的。
簡簡單單一句,我不想當皇帝,能解決問題嗎?
你讓吳甯說什麼?
說吳啟既然不想幹,那我來吧?
咔!腦袋沒了。
說吳啟不幹也得幹,老子對皇位沒興趣?
嗯,老太太回去琢磨一宿,不行,不保險.....
明天,咔!腦袋一樣是沒了!!
奶奶的!吳老九越想越窩火。
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呢?老子蹦跶了這麼多年,沒讓武承嗣弄死,沒讓賀蘭敏之和肖老道得逞,最後卻讓親兄弟給擺了一道。因為不想當皇帝被老太太給咔嚓了?
這特麼傳出去,能笑死個人。
“不幹了!”
越想越不是個味,吳老九索性一甩膀子,轉身往龍座之下的台階兒上一坐。
倆腿一盤,是大襟一扯,登時是衣衫散漫,形象全無。
“不幹了!不幹了!!老子不幹了!!”
“嘎!?”武老太太差點沒噎着。
千算萬算,沒算到吳老九來這麼一手。
“你,你你你,你跟誰老子老子的!?”
指着吳甯氣的不輕,“你你你,你給朕轉過來!反了你了,居然敢背對朕說話?”
“不幹了!”吳老九全不在意武則天說什麼。
“就是不幹了!明天老子就遞辭表,回蜀地當我的山大王去!何必跟你們娘倆兒在這兒操心操肺?”
“你敢!?”武則天瞪了眼,也慌了神。
現在才明白,這個‘不幹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朕不讓你走,你就走不了!”
“啊呸!”吳甯扭頭就是一口老啖,撇嘴嚷嚷,“不讓走?憑啥不讓走!?”
一指上方:“我特麼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
“鬥了武三思,再鬥武承嗣!降服了盧嵩之,還得和狄胖子周旋!”
“躲過了賀蘭敏之的暗算,還有個肖老道吃飽了沒事兒幹與我為難!!”
“這、還、不、算、完!!”
吳甯越說越激動:“現在連特麼親兄弟也來算計我!!”
“再加上你這個君上!!”
“你說!我怎麼混!?”
吳甯那個聲調都快哭出來了。
“怼天怼地怼空氣啊!上到九五至尊,下到豬狗不如的畜生,特麼是個喘氣兒的就要跟老子過過招兒,這特麼哪頂得住!?”
“不幹了,不幹了!”
幹脆耍起了無賴,死活就一句話,“老子不幹了!”
“噗.......”
武則天縱使養氣工夫再深,也是笑噴了。
扭頭兒一想,好像.....還真是哈。
“哈哈哈哈!!”
武則天越想越是可樂,心裡也是納悶兒,吳老九原來混的這麼慘嗎?
悠悠然地走下龍座,來到吳甯身邊。
見這小子一臉的苦大仇深,見她在側竟負氣的把腦袋别向了别處,老太太更是大樂。
“你呀!”悠然長歎,順勢就坐到了吳甯身邊。
一老一少就這麼并肩坐在大殿的台階上,讓從後殿出來,以為散朝了來服侍老太太的上官小婉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咱們的女皇陛下,什麼時候....如此親民了?
“你呀!”
武則天笑看吳甯,繼續道:“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聰明過頭兒了!”
瞥着老目,嗔怪道:“在朕面前還抖什麼機靈,怎地?當朕老了,看不清你那點小心思了?”
“我聰明?”
吳甯指着自己的鼻子,轉過頭來與老太太對視。
“我聰明?我要是真聰明,九年前就遠走高飛,打死也不來趟這個混水了!”
“......”
武則天一想,也對,那個時候的吳甯就已經知道吳啟才是皇子,他隻是一個替身。
想到這兒,武則天生出好奇,“那你說說,既然知道吳啟的身世,你還為什麼要來呢?”
隻見吳甯瞪眼:“我傻呗!”
“好好說話!”武則天瞪眼,“莫要與朕乖張!!”
“......”
吳甯沉默了,收斂心神,沉吟片刻方緩着調子道:“也許....”
“也許是想給自己留點人味吧!”
“人味兒?”武則天不解,“何意?”
吳甯慘笑:“人活着,總得有點人味。吳家上下幾百口子人命,還有老十....”
“我若不來,與禽獸何異!?”
“呵....”武則天聽罷,點頭輕笑。算是認同,卻也有不同的想法。
看了吳甯一會兒,才道:“在朕看來,人性即為貪!你既然想留着人性,那也一定有貪欲!!”
回首望了一眼龍座:“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真的沒想過?”
“說實話,想過!”吳甯也認真起來。
“哦?”武則天眉目一亮,“說來聽聽!”
吳甯也是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高座,道:“回望千古,芸芸衆生何止兆萬!?可是,能問鼎至尊者,又有幾人?”
“揮指天下,禦目四海,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武則天下意識點了點頭,頗為認同。
當初她又何嘗不是此等心境?否則也不會以女兒之身,沖破千難萬阻,也要君臨天下了。
“那你現在呢?還想不想?”
問出這句,武則天自己都是一驚,這才意識到心境的相同。
同時也是扪心自問,如果吳甯回答“想”,那她又當如何呢?
“我說過了,隻是想過。”
吳甯并沒有給武則天太多的時間自問,已經果斷的給出了答案。
武則天愣在那裡,“你...你就真的不動心了?”
“呵.....”吳甯笑了,有幾分輕蔑。
“陛下!”吳甯目光飄遠,“你能看多遠?”
“可知十年之後,大周是什麼樣子?”
“這....”武則天不知道吳甯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是也細思起來。
“十年?十年之後,可能就沒有大周了!”
武則天還是很清醒的,自己能不能再活十年?而身隕之後,不管是誰接位,隻要不是武家的人,那就不會再有大周了。
對于老太太的回答,吳甯并不意外,再問:“那陛下就沒想過,讓大周長存?”
“想過!可是,也僅僅是想過!”
她當然想過立武三思或者武承嗣,可惜,那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答完這句,武則天一怔,愕然看着吳甯。
“這......就是吳甯的答案?”
吳甯與之皇位,武則天與之大周長存,都僅僅隻是想過。至于為什麼不想了,也隻有二人才能夠理解——因為不是最好的選擇!
“陛下!”
吳甯知道,僅僅是心境的相同,并不能徹底的打消武則天的顧慮。
他必需給老太太一個充分的理由,“陛下能看到十年之後,那百年之後呢?”
“百年?”武則天略一思所,“誰知道百年之後呢?”
“我知道。”吳甯平靜的聲音讓武則天更為錯愕
“如果陛下這一朝不能除弊通政,那麼李唐就算再得江山,也隻能借着盛世餘威再輝煌個幾十年。”
“最終依舊會因軍、政之疾大權旁落,走向衰敗!百年之後,就算不亡,怕也是崩潰邊緣了。”
武則天一細想,吳甯說的有道理,其中關節吳甯早就與她說過。
歎道:“九郎之才,看透百年,朕是佩服的!”
老太太能說出“佩服”二字,已經是不易。
可是,吳甯似乎并沒有滿足,依舊悠然:“陛下,那我要是說,我還能看透千年,陛下信嗎?”
“不信!”武則天沒好氣地瞪了吳甯一眼,“汝乃天驕,何不上九霄?”
“哈哈!”吳甯大樂,卻是沒再說下去。
其實他想告訴武則天,他真的有千年的眼界。
其實他想告訴武則天的,就是眼界。
做為一個橫誇千年時空而來的人,比之當世,多的可能就是眼界。
這就好像讓武則天去回望千古,看古之帝王,也是同樣的心境。
如果穿越是一場遊戲,那在知道劇情之後,可能最有趣的玩法不一定就是當皇帝,有N種方式讓他掌控局勢,體驗不一樣的快感。
所以,吳甯對皇位真的就那麼回事兒。在他看來,當皇帝可能束縛更多,反而不美。
“陛下!”吳甯終于直視武則天,“我可以明确的告訴陛下,我....不想要那個位置!”
“陛下大可放心!”
“呃.....”武則天喉頭一緊。
這是她想要的答案,今日種種,可以說就是為了讓吳甯親口說出“他不想”。
但是,當這三個字終于來了,老太太為什麼....
為什麼一點都不感到高興呢?反而空撈撈的,好像失去了什麼寶貝。
實在是,吳甯在當皇帝這個事兒上表現出來的能力,比吳啟強太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