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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第一個人見誰?

獒唐 蒼山月 5717 2024-01-31 01:12

  “死心吧!”

  狄胖子鑽進茅房之前這一句話,把岑老爺子氣的差點跟進茅坑。

  站在茅房外頭,“什麼叫死心吧?”

  “這可是陳伯玉的文壇名聲,加上長路镖局左右的大唐镖路。随便哪一條,都夠争取一二,何況是兩相疊加?”

  “懷英啊,我跟你說啊,老夫權衡再三,雖然長路镖局有點江湖勢力的味道,終究是不入流之輩,可是這回,卻是不能假裝清高,卻是要和三府搶一搶的。”

  嘩...

  回答岑長倩的,是狄仁傑暢快的“放水”之聲。

  “......”

  岑老爺子臉色有點綠,又有沖進去的沖動了。

  ......

  過了一會兒,“呼....”

  狄閣老一副很爽的樣子出了茅房,一手提着腰帶,一手扥着袖口兒擦着額頭上的虛汗。

  看了眼岑長倩,“從皇城直接過來的?吃了嗎?在我這兒添補添補肚腸?”

  岑老爺子:“......”

  這也就是多年老友知道這位不着調的秉性,換了别人,非沙包大的拳頭招呼狄胖子不可。

  “不是!”岑長倩還是有點壓不住火氣,“不是你這老貨能不能正經點兒?”

  “此為朝廷大事,國本之争,怎容爾如此兒戲!?”

  狄仁傑看了岑長倩一眼,“你急什麼啊?”

  拉着岑長倩就往廳中去,一邊走一邊收歸幾分正色,“老夫何嘗不知這個穆子期是個應該争取的後生?”

  “可是......”一攤手,“應該争取和能不能争取得來,這是兩碼兒事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他不跟你走,那不是白搭?”

  “什麼意思?”岑長倩一凝眉,聽出點話外之音來。

  “你是說......這個穆子期早就有了歸屬?”

  狄仁傑一琢磨,岑長倩要是這麼說也沒錯。

  “算是吧!”

  “誰!?”岑長倩心中一顫,暗道,誰下手這麼快,把長路镖局拿下了?

  轉而一想,面上又是一喜,忍不住驚呼,“難道.....是魏王!?”

  要知道,魏王李賢之前一直在巴州,緊鄰穆氏家族的發迹的莘州。

  難道魏王早有動作?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正中岑老爺子下懷了。

  他是堅定的保李派,做夢都希望李氏能複大唐鼎盛。

  這次儲位之争,雖然他沒有答應幫助太平公主,可是他的心裡依舊是擁護李姓宗親可以繼承武則天的衣缽的。

  而李姓之中,岑長倩最希望的,當然就是魏王李賢了。

  ......

  ————————

  與原本的曆史不同,李顯并非是保李黨擁立的最佳人選。

  在這個時空之中,十幾年前,李賢沒有死在丘神績的手上,他還活着,而且活的還挺好。

  在巴州卧薪嘗膽十八年之後,再臨神都。

  那麼,本該英年早逝的章懷太子李賢,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岑長倩和相當多的武周朝臣,違背曆史的慣性,抛棄了李顯,而去擁護他呢?

  有兩個原因:

  第一,李賢是李顯的兄長,更是武則天現存的嫡子之中年紀最大的。依長幼之序來看,就應該立他。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李賢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是最完美的繼承人。

  好吧,說到這一點,不得不說大唐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天子在選繼承人的時候,總是喜歡給太子找個對手,而且這個對手也總是把太子比的渣渣都不剩。

  比如,李淵立了李建成,結果又扶持着李世民做大。

  而李世民立了李承乾,又把李泰扶了上來。

  到了高宗李治這裡,立了武則天的長子李弘,結果老二李賢又跳了出來。

  那李賢又是怎麼把李弘比下去的呢?

  嗯,全方位碾壓。

  少讀詩書,文武兼備,滿腹經倫,舉朝皆贊。

  這位二十歲就能統領一衆大唐文傑為《後漢書》修“注釋”,注意,可不是鍍金賺名聲的那種,他是有真本事。

  章懷太子本的《後漢書注釋》史稱“章懷注”,在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被史家推崇的。

  治國方面,李賢也是一把能手。

  當年,高宗和武則天經常不誤正業,不是從長安遊到洛陽就是去昭陵視察,要麼就來了泰山封禅什麼的。

  又每每都帶着太子李弘出巡,隻留李賢在京中監國。

  李賢把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連宰相重臣都啧啧稱是。

  可以說,當年李賢的能力和好人緣,直到現在也已然被朝臣所記住。

  此次回京,又逢國本之争,雖然初歸立足不穩,可是暗中推舉的氣勢絕不比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弱上多少,沒看連岑長倩都是李賢的“死杆粉絲”嗎?

  現在岑老爺子已經開始意淫了,“真是魏王?”

  老爺子喜笑顔開,要是李賢能得長路镖局之助,那争儲的底氣卻是深上不少啊!

  “這個....”狄仁傑一窘,“也不是魏王。”

  這時狄府下人已經在廳中擺上酒菜,狄仁傑引着岑長倩入席。

  “這個穆子期吧....”

  “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但是,卻也不是任何一方可以争取得到的。”

  說到這兒,狄仁傑也擰起了眉頭,補了一句:“應該是如此,老夫也說不準。”

  “這怎麼可能?”

  岑老爺子心說,這個朝堂,連狄仁傑和他這種标榜直臣的君子都要抱團,他一個白衣秀士怎麼可以無依無靠?

  飲了一口淡酒,端起筷子,“若想入仕,總要找個依.....”

  “而這個依靠....最好是魏王啊!”

  話說一半,筷子也伸出去一半,岑老爺就是停在那兒了,立時不再想什麼魏王了。

  嫌棄地看着一桌吃食,不知道動哪兒了。

  “我說,你這個老貨就不能來點清淡的?”

  一桌子吃食,全是肉菜,這讓一向清淡貫了的岑長倩登時沒了食興。

  狄胖子卻不然,夾起一大塊焖的軟爛的羊肉就往嘴裡塞,“那沒辦法,老夫就好這口!”

  岑長倩無語,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且說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這個穆子期到底是怎麼回事?”

  “......”

  狄仁傑聞言,下意識一頓,卻是沉默了。

  他确實知道内幕,知道穆子期是誰。更知道穆子期背後的長路镖局、穆子究是什麼來曆,為什麼進京。

  也正因如此,什麼豫王、梁王,那個吳老九是不可能依附于他們的。

  至于魏王李賢......

  據狄仁傑所知,吳甯八年都沒和李賢有過接觸,顯然沒想向李賢身邊靠,更不會進了京才想起臨時抱佛腳。

  唯一有可能的,隻有太平公主。

  可是,狄仁傑有種感覺,以吳甯的高傲,他會甘于依附一個女人嗎?

  從這八年間,吳甯沒有求過太平,甚至沒有與太平正面聯系就不難看出,他壓根就沒打算把太平公主算計到他的複仇大業之中。

  可是,正如狄仁傑之前的不确定,其實他的心裡也沒有底氣,或者說,狄胖子吃不準吳甯下一步會幹什麼。

  岑長倩說的沒錯,這個朝堂,不依附抱團是沒法生存的。

  那吳甯怎麼辦?誰也不依附?總不能自成一派吧?

  一個隐姓埋名的皇子,想在盤根錯節的神都攪動風雲?狄胖子知道吳甯是有這個本事,否則他也不會把寶壓到他身上。

  可是,狄胖子實在想不通,吳甯要怎麼站住腳,又怎樣面對當下這個多方相争前途難料的局面呢?

  想到這裡,狄仁傑看向岑長倩,卻是要多說一句。

  “老夫聽到傳聞,陛下欲答應突厥汗王默啜的合親之請,而且要派武延秀去合親。”

  “什麼!?”

  岑長倩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答應!?還是男人!?”

  “奇恥大辱啊!”

  “你别激動。”狄仁傑安撫道,“和親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是男人,那就是男人吧!”

  狄胖子向來不是迂腐之人,什麼辱不辱的,隻要對這個國家有利,狄仁傑從來都不在乎。

  不和親固然硬氣,提振朝堂士氣。可是,士氣能當飯吃嗎?

  大周如今正處在高速發展,暗中變革的當口,正是潤物細無聲之時。

  與擁兵四十萬的突厥開戰,就算打赢了也是慘勝,必将付出極大的人力、物力和兵力。

  這八年剛攢下一點元氣,卻是又得折騰光了,到頭來,受苦的還不是百姓?

  況且,默啜的時機把握的很好,如今已入夏末,轉眼就入秋了。天氣一涼,北方天寒地凍,大周軍隊可不善于在冬天戰鬥,就算要打,也得等來年開春之後。

  所以,暫時去穩住默啜,不失為一條良策。

  至于男人......

  “男人又怎麼了?”

  “和親總不能總是女人為國出頭,也該換一回男人了。”

  岑長倩不說話了,這一點上,他和狄仁傑意見相左。

  “老夫也非迂腐,隻是....”

  緊鎖眉頭,“那突厥貪狼是什麼秉性,懷英不知道嗎?”

  “怕是和親也換不來好處,該打還是要打。到時丢了臉面又于事無補,何必呢?”

  “他反複就讓他反複嘛。”狄胖子攤手道,“就算默啜出爾反爾,一來一回也得三四個月,冬寒也過去一半兒了。”

  “我們隻需熬過冬天便是。”

  “老夫擔心的是,用武延秀去和親,這明顯就是豫王為了儲位而做出的争功之舉,本心并不不是為了拖住默啜。”

  “老夫怕他派去的人不用心辦事,反倒弄巧成拙。”

  “哼!!”

  岑長倩冷哼一聲,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看着吧,好不了!”

  .....

  ——————————

  邀月樓做為洛陽第一名樓,其位置自然也是洛陽城最好的地段,就坐落在歸義坊與北市相臨的十字路口。

  面朝洛陽最繁華的集市,背靠宮城東面達官顯貴紮堆的聚居地,加之菜品精緻,服務周到,自然客似雲來,生意興隆了。

  此時,邀月樓的門前拴着一匹黑緞子似的烏骓寶馬,馬身子斜在門前,把門臉兒都擋住了一半兒。

  可是,就這麼一頭“跋扈”的牲口,卻無人敢惹,更無人敢去把馬牽到一邊兒。

  沒辦法啊,安樂公主的坐騎你也敢碰?

  邀月樓中,李裹兒依舊是一席紅衣,歪坐在酒樓大廳,百無聊賴。

  邀月樓掌櫃的侍奉在一旁,都快哭了。

  看着空無一人的酒樓,心說,今天這生意是沒法做了。

  要知道這可正是飯點兒,往天都是連空桌都難得一見的時候啊!

  小心地上到裹兒身前,“公主殿下,今日......想吃點什麼啊?”

  李裹兒眯眼擡頭,“王掌櫃,臉色不對啊!?怎地?不歡迎本宮?”

  “啊...啊?”掌櫃吓得腿都軟了,

  “不敢不敢!小人高興還來不及,簡直歡迎之至!!”

  “是嗎?”

  李裹兒邪魅的笑着,突然往前湊了湊,“那給本宮笑一個。”

  “呵....”

  “呵呵。”

  “笑的好看點!”

  “呵呵呵呵。”王掌櫃幹巴巴地咧着嘴,卻是怎麼也“笑不好看”。

  而李裹兒看他如此,卻是開懷不已。

  她知道,這個王掌櫃不想笑,想哭。她更知道,自己在欺負人。

  可是,她的童年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依然記得,在房州那個冷冰冰的廬陵王府裡,長史王弘義也曾經這樣對待過她。

  那時,她才剛剛記事,王弘義的兒子說她不會笑,于是王弘義就讓她李裹兒笑。

  她不想笑,可是母妃告訴她,她得笑,因為王弘義掌握着一家人的生死。

  他如果向皇奶奶說半個不好,那廬陵王府就是不好了,他們一大家子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

  可是,現在不同了。

  人生就是這麼奇妙,一個卑微的,連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的房州野丫頭,站到了神都的高處。

  她可讓别人笑,盡管那個人并不想笑。

  “裹兒....”

  一旁的武崇訓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算了吧,王掌櫃也不容!”

  “你閉嘴!”李裹兒一聲暴吼。

  “我的事,要你來管!”

  “......”

  武崇訓一縮脖子,“不管不管,别生氣,别生氣哈!”

  ......

  讓武崇訓這麼一鬧,李裹兒倒沒了興緻,瞪了王掌櫃一眼,“滾吧!”

  坐回去,發了半天呆,卻是想起房州那個山村,那個真的把她當人看的甯哥哥。

  想着想着,猛的來了一句:“我要喝酸奶!”

  武崇訓一聽,登時吩咐下去,“來人,還不快去南城孫家鋪子給殿下買來!”

  哪成想,李裹兒一眼望過來,很是嫌棄,“本宮要你去。”

  武崇訓一怔,心裡這個苦啊,“好好好,我去!你等着。”

  說完,溜溜地出了邀月樓,去給李裹兒買酸奶去了。

  “......”

  已經躲的老遠的王掌櫃,一邊暗罵這個安樂公主不得好死,一邊啧啧為武崇訓操心。

  “就這脾氣秉性,誰降得住她!?娶回家卻是有得遭罪喽。”

  ......

  而與此同時,邀月樓二樓一個雅間的門縫裡,有三個青年正默默地注視着樓下的動靜。

  吳啟眼見着李裹兒戲耍掌櫃,支使武崇訓,不由得眉頭緊皺。

  “物是人非,怎麼變了這麼多?”

  看向吳甯,“你确定,入京之後見的第一個人是她?”

  “......”

  吳甯也站在門後,默默地看着李裹兒。

  良久,“确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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