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來的時候隻帶了一個十人隊,中途有人受傷又安排人送回去減員兩個,現在身邊隻剩下九個人,而此時此刻,這九個人就站在房門口擋在那些斥候的前邊,面對着兩百多名精銳的北疆邊軍戰兵,人數相差懸殊,可看起來是一山對一山。
他們身上深藍色的水師戰兵軍服和對面邊軍黑色軍服是那麼的相似,款式一樣,除了顔色之外便隻是兇口那标徽不同。
“攻!”
裴嘯一聲怒喝。
三個十人隊同時向前,從三個方向朝着水師的人進攻,他們經受過的訓練都是一樣的,所以動起來雙方都明白彼此的意圖是什麼。
一片弩箭激射過來,八個人同時退後到了王闊海身後,一面巨盾為所有人提供了庇護。
一輪弩箭之後對方的三個十人隊已經到了跟前,抽出橫刀呐喊着沖了上來。
王闊海把巨盾往下一戳,随着砰地一聲,那便是進攻的戰鼓。
防守?
不可能的。
背後的八個人同一時間沖了出去,先是連弩一陣點射,八個人幾乎在三息之間就把九支弩箭全都射空,對面已經靠近過來的戰兵哀嚎着倒下去一層。
楊七寶沖在最前邊,手裡的橫刀快的令人膽寒,對面那個戰兵的刀子才剛剛舉起來,他的橫刀已經抹過了那人的脖子。
在血雨之中楊七寶沖了出去,一刀将第二個戰兵的腦袋直接掀了下來,側面兩把橫刀朝着他閃電般剁落,刀子還在半空,巨盾從後面撞過來直接把那兩個人撞飛了出去。
王闊海身高差不多兩米,壯碩如牛,他一隻手抓着巨盾往前沖撞,另外一隻手拿着的卻不是大甯的制式橫刀,而是一根分外沉重的狼牙棒。
砰地一聲!
狼牙棒砸在一個戰兵的鐵盔上,鐵盔直接就癟了下去,片刻之後血液夾雜着白色的腦漿從鐵盔下邊緩緩的流了出來。
沈冷此時從城牆上站起來開始發箭,四箭連發,向前沖的兩個戰兵後背上中箭身子往前撲倒,有人反應過來開始往城牆上反擊,奈何連弩的射程比硬弓短。
沈冷在城牆上快速奔跑,一邊跑一邊發箭,劍如流星,一個一個的戰兵被他索走了生命。
裴嘯發現明明他應該占據着絕對優勢才對,明明他的人數是對方的至少二十倍,明明都是大甯訓練出來的戰兵,可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主動可言?
對面擋住進攻的九個水師戰兵靠着鋒利的刀和那一面巨盾硬生生的反殺回來,第一波沖鋒上去的三個十人隊被砍瓜切菜一樣放翻了三分之一,十人隊的運轉方式大家都很熟悉,就看誰下手快。
然而沈冷帶來的人之中,有三個人堪稱變态。
王闊海,楊七寶,古樂。
這三個家夥互相配合就如一台高速旋轉着的絞肉機,靠近的人要麼被橫刀斬殺,要麼被狼牙棒砸碎腦殼。
一個武藝不俗的邊軍終于靠近,一刀朝着王闊海的脖子掃了過去,王闊海的動作稍稍慢了些,眼看着那刀子就要掃在他咽喉上的時候刀尖忽然向後退了出去。
楊七寶一腳踹在那邊軍的兇口上,這一腳出腳的角度防不勝防,他沖到王闊海身邊的時候身子忽然轉了過來,從面對那邊軍改為背對,身子往下一壓,兩隻手撐着地面,右腳狠狠的蹬了出去。
這一腳,邊軍士兵的兇口立刻就塌了下去,天知道斷了幾根肋骨。
一個邊軍十人隊隊正趁機上來,刀子直奔楊七寶的後頸,這是大甯士兵最喜歡的殺人方式,一刀落人頭。
而眼看着那刀子就要切開楊七寶脖子的瞬間,狼牙棒先一步到了那人的太陽穴上......猶如在頭邊炸響了一聲雷,這一棒的力度直接貫穿了腦殼一樣,接觸到太陽穴的那一瞬間腦袋就變了形狀。
眼眶裂開了,眼球被打爆出來,巨大的力度之下腦袋的形狀變的如此奔放。
一陣反殺,水師九人将三個邊軍十人隊擊退,還把對方差不多一半人留在地上。
一個受了傷的邊軍士兵艱難的往回爬,費力的探起上半身朝着自己退回去的同袍招手,希望有人能過來拉自己一把。
大甯的邊軍都是兄弟,不會見死不救的不對嗎?
楊七寶走到這個人身後,抓住他的鐵盔拽下來扔到一邊:“你不配穿這衣服,不配戴這鐵盔。”
他一隻手摟住那邊軍士兵的腦袋往上一扳,右手的橫刀在邊軍脖子上來回抹了幾下,一邊抹一邊往上揪......随着一身悶響,腦袋被他切掉拔起,血瀑布一樣噴出來,噴的他滿身都是。
楊七寶把那顆人頭舉起來晃了晃:“你們還不如被殺死的敵人分量重,這顆人頭連挂在我腰帶上的資格都沒有。”
他将人頭扔在一邊退回到自己隊伍裡,古樂此時雙手各拎着一顆人頭正在發呆,突然意識到這些人頭沒有價值,于是也扔了。
“給我上去,都給我上去!”
暴怒的裴嘯不斷的催促着,這些帶來的親兵大部分是他從家族帶來的死士,另外一些都是他這幾年收服的親信,這些人當然知道一旦失敗了他們的命運是什麼,全都發了狠瘋了一樣往前沖。
王闊海他們九個如果再多兩面盾牌一定可以堅守更長時間,此時對面的弩箭也差不多射光了,一百多人潮水似的朝着他們沖了過來。
九個人一字排開站在那,握緊了兵器等待着那一刻的撞擊。
就在邊軍沖上來的那一瞬間,王闊海忽然大喊了一聲後把巨盾扔了出去,然後猛的往旁邊一閃身。
孟長安從他背後沖了出去,腳下發力的時候幾乎把地面上的青磚踩碎!
王闊海這一擲之力極為兇殘,更兇殘的是孟長安速度居然比盾牌慢不了多少,巨盾将正前方的兩個邊軍直接砸翻,孟長安的黑線刀掃掉了後面的一顆人頭。
“殺!”
楊七寶一聲咆哮,狀若瘋虎。
在他們背後,幾十個已經被解開了捆綁的斥候沖了出來,就在剛才激戰的時候孟長安沖進了屋子裡為手下人松開了捆綁,他們從地上撿起來那些死屍丢棄的兵器,跟着孟長安沖了上去。
孟長安是虎,楊七寶是虎,而後面的一群人也是虎。
突如其來的反攻讓對面的邊軍亂了陣型,孟長安從這頭殺到了那頭,殺穿了之後朝着裴嘯沖了過去。
這一刻,裴嘯面如死灰。
但裴嘯并不是個廢物,他曾經是全軍大比的第二名。
雖然之前被孟長安踹了幾腳,可他的體力比現在的孟長安要好的多,孟長安已經厮殺太久,人總是會有極限的。
兩把黑線刀碰在一起,手上乏力的孟長安刀子竟是沒能握住,黑線刀旋轉着飛起來落在遠處,然後裴嘯的腳就到了。
孟長安雙手擡起來護住兇口,那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臂上,腳底在地面上摩擦着後退,一直到兩米之外才停下來。
孟長安大口喘息着,眼睛已經微微發紅。
體力啊......
他忽然想到在長安城雁塔書院外樹林中的那一戰,當時的沈冷出手方式讓他覺得很好,非常好,那是最節省體力的打法,然而他卻不喜歡,他更喜歡凡事皆盡全力,出則無悔。
面前是敵人,他一刀落下,是一座山,他一刀落下。
“死!”
裴嘯一個跨步過來橫刀直奔孟長安的咽喉,就在這時候他身後忽然有砰的一聲悶響,似乎是什麼重物落地。
在這一瞬間裴嘯就反應過來,還有一個可怕的家夥一直藏在城牆上以弓箭射殺他的手下,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手臂擺回來一刀朝着身後橫掃出去,同時扭身看向後面。
這一刀空了。
沈冷落地之後立刻下蹲,那一刀就從他的頭頂掃了過去,當刀子過去的瞬間沈冷猛的直起來身子,猶如獵豹撲向獵物的那暴力一擊。
突然站起來的沈冷右臂手肘向上,這一擊的爆發力幾乎直接炸碎了裴嘯的下巴,重擊之下裴嘯的身子往後飛起來,嘴裡一股血夾雜着斷裂的牙齒噴在半空。
沈冷把刀戳在地上後沖了出去,而對面的孟長安也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兩個人一左一右但是動作完全一緻!
還沒有落地的裴嘯在半空之中被沈冷抓住了右臂,被孟長安抓住了左臂,兩個人同時發力往外一拉,同時出腳分别踹在裴嘯的兩個腋下!
砰!
噗!
裴嘯的兩條胳膊竟是被他倆硬生生的拉了下來,那是何其恐怖的力量,何其恐怖的殺意!
裴嘯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失去了雙臂之後看起來那身體如此怪異,躺在地上,他嘴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下巴被擊碎,喉管也破了,連正經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勝利者應該有一些話說才對,說些格調高的,我以後也說。”
沈冷抽起來自己的黑線刀扔給孟長安,孟長安一把接住然後刀落人頭落,就像一刀剁在鴨脖上鴨頭也會滾出去一樣,鴨頭至少有八種吃法,人頭沒有。
“我懶,能動刀何必動嘴?”
孟長安低頭看着手裡的黑線刀:“怎麼這麼重,好趁手的兵器!”
下一秒沈冷已經搶了回來,一臉的決絕:“不給!”
孟長安哦了一聲,默默的把之前扔在地上的小獵刀撿起來塞回自己的甲胄下邊,回頭看了沈冷一眼:“我想再嘗試一下。”
沈冷抱着黑線刀:“這個真的不能給,先生拼命換來的。”
孟長安笑起來:“白癡。”
沈冷:“笑個屁!”
孟長安一屁股坐下來,看着另外一邊已經結束的戰鬥:“這不代表你水師的兵就比我們北疆的兵厲害。”
沈冷聳了聳肩膀:“白癡。”
孟長安微微一怔,然後哈哈大笑。
沈冷:“不許笑。”
孟長安:“偏就笑了。”
沈冷:“第一次看到被罵白癡還笑的這麼開心的。”
孟長安嗯了一聲,看向沈冷:“馬上就十八歲了。”
沈冷:“嗯?誰不是?”
孟長安在地上躺下來,擡着頭看向天空:“那個道人說我命煞到十八,十八之後百無禁忌......傻冷子,以後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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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甯的第一百章恰好寫到這裡,算是個小圓滿了吧......這一章是在高鐵上碼出來的,出門兩天但更新不會斷不會少......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