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來,何荊娘還睡在身邊,滿床的香氣,賈琮也驚奇贊歎自己的适應能力,本來他是一個安全感極低的人,“總有刁民想害朕”,也不知哪一刻開始,居然與白蓮教的妖女建立了友誼和信任……嗯,這種友誼是**。
何荊娘動了動發酸的腿腳,在這種事情上面,武力又有什麼用呢?
賈琮定定地看她:“我覺得你們那個聞香教,應該改個名字。”
“改什麼?”何荊娘慵懶地躺在一邊,偏頭一口一口地喘氣。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應該叫日月神教。”賈琮拍拍兇脯,展現出來的臂膀和兇膛,閃着古銅色的光澤,充滿健美的力量。
“日月神教,真是個不錯的名字……”何荊娘沉思,甜甜地點頭,頗為贊同,心想狀元果然是狀元,取個名字都這麼有文化。
細思一陣,臨了,何荊娘又抽刀了,賈琮微微變色,正在瑟瑟發抖之際,隻見她卻斬下了一小撮頭發,起身匆忙披衣:“我走了,大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會。”
活着的他,顯然比死了更有用。
賈琮仿佛聽到了一聲悠長的歎息,之後哐啷一聲,刀劍入鞘,這位江湖女子,就已經芳蹤冥杳。
……
接下來,賈琮與葡萄牙、荷蘭兩方面進行了海貿磋商。
葡萄牙隻能争取到五分之一的份額,考慮到提高進口關稅,會影響國内工商階層的積極性,導緻民衆的物價增高,所以胡椒、象牙、香料等東西的關稅保持不變,而出口的關稅,上升了幾倍,絲綢瓷器,還是處于貿易順差,還有大量利益在,外國人不會放棄。
荷蘭有五分之二的份額,大順這邊的官商,也有五分之二的份額,這樣一算下來,大順根本沒有損失。
最有深遠影響的是,賈琮脅迫葡萄牙退出澳門,沿海一線的所有關口,全部要靠大順官方把持,外國人隻能在暹羅、菲律賓或者滿剌加等地方建立貿易基地和中轉站,不準租借和侵占,有力地防止了各種入侵,當然,這不是閉關鎖國,而是一種有保障的開放。
“《廣州條約》,即日起生效,大順歡迎多邊貿易,公平競争,當然,一切不公正、不公平的貿易,我大順一定會竭力打擊,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二堂内,主座上的賈琮,捧起協議,作了結語。
科埃略悻悻然,公平?公正?還不是拳頭大說了算……公平個屁啊……
本來他以為勝算滿滿,人都是貪婪的,他們又有很多對付土著的經驗,賈琮不會出手的。
哪裡想到,這位年紀輕輕、人畜無害,獲得大順最高等級考試頭銜的大人,竟然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全面擊垮了他們?
其實走私泛濫,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沿海幾省的中上層官員,在縱容包庇,為什麼?因為有利益呗。
而這個漏洞,也是外國人得以生存的強大殺手锏。
所以,賈琮把海貿的大部分權力捏在官方,不可避免地要侵犯沿海士紳的利益,是鐵血手腕,也會有長遠的後續影響。
“我大順歡迎一切來華合作的使者,鼓勵工商,往後也會制定對于在外華人的保障制度,并允許回國。好了,祝我們合作愉快。”賈琮作出領導人的微笑,與範戴克親切握手,笑得賤兮兮的,就可惜沒有照相機能照下來:
“接下來,我将與荷蘭的範戴克總督一起去茜香國和倭國,熟悉東洋和南洋的貿易路線,和平發展、公平貿易,是大勢所趨,衆心所向,衆望所歸,也是給予士農工商以利。”賈琮作出了美好的規劃和憧憬。
“噢!五省督師大人,我無法表達内心的興奮,究竟達到了何種程度,《廣州條約》不再是簡單、量小的朝貢勘合貿易,我相信,對于我們幾方都是有利的。”範戴克身材高挑,很高興達成共識。
此外,《廣州條約》有一條規定“允許葡萄牙工匠入京,切磋天文曆法火器研制土木工程”,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拉攏人才和囚禁,科埃略有什麼辦法?
捏着鼻子認栽呗,誰拳頭大誰就是道理,就像美帝,說打誰就打誰,管你什麼聯盟都管不住,台上一喊,那就是影響整個世界啊。
最後,賈琮、丁啟聖自然是在奏折上面大筆一揮:“我大順海軍威猛異常,以少勝多,猛力打擊葡萄牙戰艦十餘艘,俘獲蠻夷四百,殺傷殺死者不可計數。巡按禦史親自勘察,人首确認無疑……此蓋世之功,全乃我皇英明!伏請朝廷獎勵兩廣之軍……”
在請功方面,幾個官員大佬充分發揮聰明才智,說得是天花亂墜頭頭是道無中生有,嗯,進士出身,沒毛病,有了利益分配,自然就沒有矛盾了。
不過,矛盾似乎早就爆發了。
……
一艘艘中型、大型海舟離開澳門港口,這些海舟都是無比結實,專門在海上航行的。
賈琮看到,船上的桐油、棉絮無比的锃亮,海裡的空氣,也和内地的河道不同,有股鹹味,天海茫茫,風帆随着季風鼓動着,船上載滿了絲綢、瓷器、鐵器等物,這些東西在倭國很值錢。
把那一撮青絲收進袖中,賈琮稍微有點惆怅,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賤,這時候倒想何荊娘陪在身邊,經曆了風風雨雨,又有點懷念家裡晴雯、香菱的紅袖添香了。
繼而,他的面色又像表情帝一樣轉變,顯得沉重起來。
一開始朝中對他的彈劾,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内,現在卻是愈演愈烈,海貿一收到朝廷,沿海士紳的利益不就飛了大半?因此,不滿的聲音漸漸增大。
賈琮微微冷哼,他倒是不怕,私下搞海貿的隻是一部分士紳,無論北方官員,還是南方官員,他都有人在,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
“我在兩浙生活過,其實沿海走私,也是很多商人在帶頭,海貿不好管理,否則外國人也無法進來,再分點錢給士紳幫忙說話……現下官兵鎮守,把以前面子似的的朝貢貿易變成正面貿易,雖然出海商人不可避免地遭受損失,會引發新的問題,但是,隻要有利益在,倒不會有多大的麻煩。”胖子鄭夜廖弱弱地開解道,其實心裡高興成什麼樣。
海貿啊,那可是高達百倍的利潤,來來回回都賺錢!此時山海盟的商人,對賈琮已經完全死心塌地了,誰和賈琮過不去,就是和他們搶飯碗!
賈琮撫摸着魯密铳,為自己的成果,也覺着有種成就感。就像撫摸妻子寶钗那豐腴曼妙的軀體一樣,他迷戀地把玩着手中的新産品。
他不由想起馬克思說的那啥:在資本世界,一旦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法律道德都會被踐踏。西方殖民者的奴隸貿易是這樣,走私海貿何嘗不是這樣?法律對走私極其嚴厲,可是商人仍然不怕死,就是利潤太大了。
不過麼,他現在以他們的一部分利潤,換來合格證和保障,是可行的,當然,不用說,後面肯定會引發新問題,但是,先做了再說,有問題,再解決就是。
“山海盟消息靈通,可打入各地車馬行、船幫,有什麼情況,彙報就是。”賈琮點點頭,轉頭撫慰幾個将領,海貿的貿易證自然是批發給商人和民間的,但是,為了軍饷,這些跟來的人也要有一筆,是打着與茜香國協商的名義去的:“呂将軍,你看是你們廣西狼兵的勇武厲害,還是這些火器厲害?”
呂亭婉一身苗族裝扮,銀器璀璨,亦是别有風情,不過卻沒有漢家閨閣的忸怩,敢正視他,有上位者之風,爽朗大方:“自然是火器厲害了,大人營造的火藥,威力大了好幾倍。我呂家世代為朝廷效忠,隻需要大人一聲令下,就能在茜香國趕走荷蘭兵。”
“果然有大将之風,你們放心,請功奏折我遞上去了。劉副總兵少說也是正總兵,至于呂指揮使,雖然是世襲,但是誰也不嫌爵祿少,光宗耀祖,朝廷是不會吝啬的。”賈琮正色道。
劉挺、呂亭婉目露感激,心道:“賈督師真是忠臣,大公無私,軍饷從不拖欠。”
穩固了人心,賈琮出艙眺望,放松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開火器、搞海貿、進茜香,又想開展工商,發展國家,手下與外國人都要細心處理,尤其必要帶上一套面具去做事情,想想覺着有些累,寂寥空虛之中,也不禁學一些富商,拿起旱煙鬥吸了幾口,吸進一半,吐出一半,煙霧随海舟前進而飄散,竟覺得身體好受了不少。
回望左邊一側的船舷,竟見那個英格蘭的小妮子,雙手抱膝地坐在欄杆之内,碧眼悠悠,可能她也會有故國渺渺之情?獨在異鄉為異客。
“嗨!黛芙妮小姐!”賈琮唇紅齒白,撩撩她的裙子,深吸一口煙,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吐出來:“東方國家比英格蘭好多了,至少沒有明目張膽的奴隸貿易,相信我,在我身下辦事,不會虧待小姐的。”
“大人……”黛芙妮有些感動,金發随海風飄蕩,一隻修長而略微豐腴的腿伸出來,緩解因為長時間蹲坐的酸痛。
可放在賈琮眼裡,這是赤果果的勾引他了,這種下三濫而又低俗的情景,他……是不會拒絕的。
“哎呀,小姐怕不是得了水土不服的病,瞧這裡如此腫脹,放心,我回去給你揉揉,治一治。”賈琮正經地指指她兇前,不裹兇,實在是傲人得很呐!
這無恥的人……黛芙妮臉上發紅,低着頭不敢看他,旋即幽幽起立,淚光盈盈地離開了。
賈琮反而一臉賞心悅目,唉,旅行枯燥,也不知到了茜香國,那茜香國女王……是蘿莉還是禦姐呢?怕不是個老妖婆吧?
另一邊,退出廣東的“VOC”戰艦,相安無事地行駛着,範戴克目光幽幽。
荷蘭軍官薩比分析道:“東方國家的火器厲害,根據我們親眼所見,他們火藥的精确,恐怕世界頂尖了。”
範戴克也不得不承認:“有些學者說,火藥是東方國家最先發明的……不過……”
範戴克冷哼:“我們從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印度那麼大,東南亞、南洋如此寬廣,仍舊阻擋不了我們的腳步,薩比,我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凡陽光所至,皆是領土!”
薩比也不禁振奮起來,他們是最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