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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121章 的确寬容

首輔家的長孫媳 刹時紅瘦 2431 2024-01-31 01:12

  沒廢多少功夫,渠出便找到了金媽媽,令人驚心的是這仆婦轉身竟就去見申氏,渠出錯過了二人間的交談,心裡有些焦急,抉擇一下之後還是跟住了金媽媽,隻見她快步走到前院的一排倒座房,打發了個半大的小子去跑腿,沒多久就見一個男人推門而入,渠出判斷這人應是金媽媽的丈夫,那個車夫偃青的爹。

  “這般心急火燎的喊我回來究竟是因什麼事?”

  金媽媽沒急着說,把門窗都關緊,才敢壓低了聲兒:“早前太太喊我過去,說是請了松果山的莫問道長測字,要斷二郎的吉兇下落!”

  “這……”男子頓時也焦躁起來:“太太竟然還沒死心?”

  “可不是這麼說。”金媽媽抹着眼淚:“太太還當她和二郎的事瞞得滴水不漏呢,哪裡想到早就被申姨娘察實了,還捅到了老爺跟前去,幸虧老爺菩薩心腸,非但沒有重懲二郎且還讓他去了福建幫着族裡的爺們兒跑腿,隻要和太太斷了往來就罷休,說二郎途中出了意外沒了蹤迹,就是委婉讓太太死心的意思,哪曾料太太至今還惦記着……我就怕經太太這一鬧,拱起老爺心頭的怒火,追究起二郎的過錯來。”

  男子跌足道:“也活該這混小子自己找死,狗膽包了天,居然敢和太太……他這樣落老爺的顔面就該被活活打死!”

  “他是有錯,可若非太太引誘哪裡敢做下這樣的事?他年紀輕曆事少才不懂得這其中的厲害,經我們斥責,不也意識到了險惡?才肯瞞着太太服從老爺,也是決心要了斷這事就在外頭闖蕩不敢再犯的,你這當爹的就别顧着罵兒子了,想想這事究竟要不要緊。”金媽媽眼淚掉得更兇。

  “你跟申姨娘說了?”

  “不敢再瞞着。”

  “說了也好,申姨娘怎麼說的?”

  “也是說問了老爺才好決斷,不過我看申姨娘的神色倒沒覺震訝的,還寬慰了我幾句,說老爺生氣歸生氣卻是心善的人,念着我們也是幾代的舊仆,且這事要是鬧出去更收不了場,是以決意不再追究了,等過上幾年,連我們都調去福建,還能和二郎一家團聚,就算是再不能在家裡主人身邊兒服侍了,沒那麼體面,總歸衣食不缺老有所依。”

  男人念了聲佛:“也多得我們遇着了老爺這樣寬厚的家主,這事若換作旁人,怕我們一家都會被活活打死!”

  渠出聽到這裡才知李同知居然一早知曉了丁氏紅杏出牆的事,且連丁氏都瞞着不曾發作,這在如今男權至上的世道可真算一件稀罕事――男人妻妾成群是常态,女人若為此也刁風弄月可是死罪,根本不存在任何公允可談,男人們當然也是一緻認同,他們可以拈花惹草,妻子卻必須從一而終。

  就算如丁氏分析,李濟為了宗族利益不至于休妻,為了他自己的顔面大約也不會聲張丁氏和車夫奴仆偷情的事兒,但把讓他綠雲罩頂的奴仆至少得重懲吧,想那王久貴也算是仁厚的人,可都容忍不了高顯市把忘年之交給驅逐,李濟這是個什麼處治?隻不過把偃青調離了汾陽,甚至還另許了他繼續依賴着李家謀生?

  又不惱羞成怒折辱警告丁氏,把這事瞞下來是什麼道理?

  渠出大是好奇,于是又去窺望申氏,她相信申氏表面上看來雖與丁氏和睦相處,必定會迫不及待去告丁氏的惡狀,造成李濟和正妻更加離心,她就能夠更加穩固寵妾的地位。

  等到過午,李濟歸來,申氏果然立即去見,但并沒急着告狀丁氏仍然“賊心不死”,而是說起了上晝時的州衙之行:“州衙那位大奶奶雖然不是高門出身,年紀又輕,但妾身看着她卻行止有度,又并無多少新嫁婦的謹小慎微,雖說傳言沈夫人為了打壓嫡長子,有意挑了這樣一位嫡長媳,不過妾身猜測,大公子應當并不挑剔顧娘子的出身。”

  “那你把意願可對顧娘子表達清楚了?”

  “這事還得虧着太太出面,否則妾身縱管是開了口,顧娘子也未必相信老爺的誠意。”申氏說這話時神情自然,絲微屈居妾室的抱怨亦無。

  “姨妹是個明白人,她那時是個小丫頭,我看她很頑劣的模樣,結果沒想到她倒比她的嫡姐更加通曉情理。對你沒有為難不說,對我的事,她也是能幫則幫,待一雙子女也好,還并不是一味慣縱着,犯了過錯她也能教導訓誡,大姐兒從前多跋扈?換成姨妹管教,如今溫順不少,才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确然是多虧了太太,這些年來老爺才能諸事順心,不過……太太相信了偃青失蹤的話,心中牽挂,求了莫問道長蔔斷吉兇,且又需要讓金媽媽跟去蔔問,金媽媽不知當去不當去,妾身也回她待問過了老爺才好決斷。”

  申氏雖到底還是提了這樁事,可全然沒有添油加醋,而更讓渠出驚奇的是,李同知竟然當真是一點怒氣都沒有,居然還長歎了一聲:“姨妹要不是庶出,嶽母定能為了她的終生考慮,斷然不肯再賠上個掌上明珠給我的,也是大丁氏偏就病故了,否則我聽嶽父一直的意思,似乎也想在寒門士子擇小女婿,賭的是将來考中進士亦能再登仕途,依姨妹的性情,不會挑剔門第出身,想必能和夫婿同甘共苦,争得夫君的敬慕。”

  李同知竟然還能為丁氏深覺惋惜?渠出深刻認識到自己過去委實狹隘,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男子并不以男權為理所當然。

  渠出不由又對李濟刮目相看。

  “我雖覺得姨妹可憐,但心裡除你之外,是再容不下其餘的女子,這一生都不能讓她慰籍的了,我有緣和你相識,又是這樣心心相印,正因如此才懂得真情難求,以及良人伴侶的重要。論來我也不應幹預她和偃青的事,隻不過……”李濟微微蹙起眉頭:“偃青暗下挑逗婢女的事我已知情,确定他對姨妹并不是一心一意,我擔心姨妹将來過于失望,反而會痛苦難過,才決定把偃青支開斷了他們兩個的聯系。”

  渠出:……

  “那究竟怎麼答複金媽媽呢?”

  “就讓她跟着太太走這一趟也不礙事,怪力亂神的事我一貫不信,那莫問道長還能測斷出偃青如今在福建不成?”

  申氏聽李同知這樣說了,便不好提自己也打算求道長測一測老爺的吉兇,隻盤算着有了結果,或許能通過父兄考慮着謀劃,盡力讓老爺避過一場風險,仕途平平順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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