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銳弓箭手接連不斷展開精确攢射的同時,遜色一點兒的一石二鬥弓以上弓手們也加入到了。整個建州大軍中能開兩宋标準一石五鬥以上強弓的人不過百多人而已。可是如果條件放寬到一石二鬥左右的标準,就猛然增加到兩千以上。此次參戰的百餘個牛錄的精銳弓手,至少有一半下馬展開攢射。數百名強弓手在二百步左右的正面戰線上接連不斷展開的弓箭火力集中起來的時候,開始讓哪怕頗有臨戰經驗的黃鬥所率領的親衛旅前排槍炮手們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些動量幾乎相當于當年羅德島投石兵發射鉛彈威力一半左右的重箭射中臉部的時候,精良的面罩也無法有效抵擋重擊,整個填裝火藥和開槍的動作都會在如同鐵錘砸擊一般的打擊下十分艱難。隊伍中燧發槍開火的效率也大打折扣起來,而遭遇到強弓手重點壓制的炮手們則隻能龜縮在人牆的後面等待着近距離“火炮拼刺刀”的機會。
黃鬥在另一個位面見過建奴的弓箭手,可卻從來沒有如此位面一般真實而淩厲,甚至傳說中的巅峰時代的英格蘭長弓兵也無法相提并論。黃鬥不知道的是這不僅僅在複合弓和單體弓的差别,英格蘭長弓手當年百年戰争幾大戰役的時候都是兵力嚴重劣勢的情況下面對集中了精銳騎士級闆甲的法國人,阿庫金戰役時投射的效能當然大打折扣。可此時的後金以幾倍優勢兵力來對抗對手的時候,精銳強弓手帶來的效果卻足以讓用文藝複興時代水準不差的鋼制闆甲全副武裝的沒有車盾體系的隊列武裝遭遇嚴重的壓制了。
在給對方槍炮手特别是火炮手最大限度的壓制之後,整個建州盾牆不斷的前進。原本被大口徑燧發槍逼迫到百步以外其他各個方向上的建州軍也開始從各個方向上圍攏過來。
黃鬥感覺到這個時候隊伍已經不能再後退,如今唯一的勝算,就是在近戰中依靠在另一位面大顯神威的闆甲長矛肉搏和其他一些撒手锏起到制勝的作用了。
就在建州大軍那已經在火炮的打擊下破損不堪,卻仍能起到重要作用的盾牆開始漸進逼近的時候。早就有所準備的“八聯裝火箭”也在這個時候推了出來。
在另一個位面上,黑火藥火箭類兵器曾經是決戰中的大殺器,這個位面更為真實的定律已經讓黃鬥對這種火箭兵器在遠處的精度和效果完全不抱任何期望了,隻是能希望帶來的縱火和燃燒效果能夠徹底瓦解建築軍那不斷逼近過來的盾牆。
從金屬光澤的長矛從之間剛剛露出那十二門八管火箭炮的時候,建州精銳強弓手攢射的重箭就如飛蝗一般逼近過來。當然,因為弓箭終究無法在三四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發射後就迅速抵達目标,九十六枚火箭彈中的至少八十多枚還是在迅速燃燒起來的火焰中拉着濃煙和呼嘯聲噴吐而出。似乎有了一定尾翼穩定的火箭精度倒也沒有太差。隻是這些大都不到二十公斤重量的火箭在三四十米勉強能有一定命中率的時候卻沒有足夠的動量擊穿或者打翻對手的盾牆。不過接連不斷帶來的爆炸,還是讓不少的盾車雖然沒有被那威力連手榴彈都不如一兩斤劣勢17世紀水準火藥炸碎,卻也是熊熊燃燒起來。
同另一個位面的小說世界天壤之别的黑火藥爆炸力讓火箭炮兵們不由的大失所望,黃鬥也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這類兵器沒有在滑膛槍時代流行起來。隻是能将對手不少盾車引燃也算讓人稍按。
然而,在火器時代以盾車作戰的建州軍擁有諸多實戰經驗和豐富智囊團的情況下,又如何想不到對手可能以縱火的方式來攻擊呢?幾乎每輛盾車按照《内閣藏本滿文老檔》第5冊的說法都配備有專門的水囊。雖然有個别盾車被燒毀,但這對于掌握整個戰場主動權的建州軍來說卻已經無濟于事。威力脆弱的火箭形成的火苗很快就被撲滅。
在雙方距離已經十分近的時候,滿洲騎兵決定性的一擊終于到來了。借助着步兵人牆的掩護,至少五百多名能開一石二鬥以上弓的護軍精銳悄然轉移到了整個空心方陣正面和側翼結合處的一角,展開了猛烈的攢射,這當中還包括四十名不少将領在内的一石五鬥到一石八鬥左右的強弓手。
短時間内一二百人左右的負傷、幾百人在猛烈鈍擊下的東倒西歪集中在不過二三十步寬度數百人左右兵力密度的一角的時候。原本擁有着相當強悍意志和臨戰經驗的親衛旅也在很短暫的時間内局部混亂和動搖起來。
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人馬俱甲的沖擊騎兵在整個時候突然間出現在的遭受強弓集中壓制的突破口方向上。伴随着如同潮水的喊殺聲,建州精銳決定性的一擊終于到來了。
與另一位面的建奴經曆過不少大戰的黃鬥所率領的親衛旅并沒有因此而感覺到膽寒,他們相信雖然這個位面的建奴從戰術體系到作戰章法乃至精銳射手的威力都遠超想象。然而如果在肉搏中,闆甲長矛手們應該完全不懼對手。
“預備隊上!”作戰經驗豐富的黃鬥對此當然也早有準備,剛剛打出來的缺口似乎在很短的時間内就被封閉了,這樣臨戰反應能力讓此時的渾台吉黑還勃列也不由的驚歎。
“向右刺!”
就在黃鬥剛剛這樣喊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是集中起來的建州白甲精銳的長矛首先刺了過來。
月棍年刀一輩子槍,真正久經訓練的精銳同普通士兵之間的差距,又豈是單純的紀律和陣法上所能彌補的?僅僅是手勁上因為鍛煉水平不同而讓白甲精銳能夠握住更靠尾的部位展開攻擊,同樣的長矛攻擊範圍就明顯比對手強出一大截來,更被說白甲中的矛手在身高上的選拔了。
雖然闆甲無法被輕易刺穿,但配合在近距離上接連不斷展開的擡炮輕炮火力,很快早就有所凹陷的大陣一角被建州精銳攻開了一個十分明顯的缺口。整個陣型也不由的由此收縮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占據外圍優勢的建州中型野戰炮突然從一處人牆内冒出了炮火,猛烈的展開了抵近射擊。黃鬥所率領的親衛旅從未見過的如此娴熟的輕重火器及強弓手、精銳矛手娴熟的配合之下,強悍的親衛旅第一次出現了潰敗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