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鬥并不知道的是:那個位面的火藥天然就是拿戰水平的。而在這個位面,用蘿蔔還原出來的硝石則根本不可能達到拿戰末期甚至以後時代的威力。落後的火藥加上并忘了用威爾森金镗床來制作炮管。接近一千斤重的野戰炮發射出來的十二磅炮炮彈隻比19世紀的12磅山地榴威力稍大而已,因為這些火炮本來就是在17世紀前期的西洋人而非19世紀初的西洋人幫助下制造出來的。
哪怕在一裡左右的距離上,彈道落差也明顯超過了至少十個人的身高。也就是炮手們實戰經驗豐富,并且風水先生轉行而來的瞄準員感覺到了火藥同之前的巨大不同,及時做出調整。才在第三次試射的時候讓一發九斤彈火炮炮彈命中了對手的盾車。
建州各牛錄内配備盾車兩輛,當然無法掩護整個上百名披甲兵,更多的披甲兵在更遠的距離上以單薄到不過三列的橫隊應敵。這就意味着哪怕數寸左右的沙木複合車盾擋不住那威力猛烈的重炮炮彈,一枚命中車盾的炮彈也僅僅隻能造成三人、最多五人傷亡損失而已。
建州大軍的官兵漸漸低下身子的時候,火炮隻有在命中車盾身上某個特殊位置的時候才能将整個盾車打的散架,讓負責盾車的多人在披甲的情況下也面臨傷亡風險。同不少明末架空小說中的“一炮糜爛數十人”根本是天壤之别。
如果在某些特定的會戰中某顆炮彈很巧妙的側射,并且如同保齡球一樣橫掃一排人阻力比較小的腿部,“一炮糜爛上百人”也不是不可能,可在大多數情況下的常見交戰距離上,根本就做不到如此。以數千人用空心方陣來面對手優勢的兵力,在大多數情況下也打不出像樣的側射。
當然,在炮聲越來越密集的響了起來的時候,這三十餘門大小火炮也給建州軍隊帶來了不小的壓力。九斤彈火炮威力巨大的炮彈輕易打穿車盾的威脅反而比較小,因為隻要蹲下身子,穿過盾牌的炮彈就隻會在數寸的車盾上留下一個恰好可以當做弓箭射口的洞來。那四磅炮加強了裝藥的炮彈在命中盾車的時候,好幾次讓整個盾車被徹底打翻,雖然穿過了數寸沙木複合防護之後的三斤彈已經沒有多少威勢,或者根本在一裡距離上打不破車盾,可卻也往往給操作車盾的黑甲們帶來非死即傷的危險。
黃鬥為了增加火力,在這個時候也開始下令燧發槍手展開射擊。因為經驗表明,二十毫米口徑左右的燧發槍發射的彈丸在接近一裡的距離上其實也并不是毫無效果。有的時候是能夠通過跳彈或者滑跑的彈丸讓一些敵軍腿部負傷的。
幾千火槍也接連不斷展開遠距離彈雨齊射的時候,再加上三十門火炮給上百個牛錄二百輛盾車帶來的威脅。讓此時的黑還勃列下定了展開進攻的決心。
連綿一百五十步左右的盾車雖然時不時的被炮彈打倒,接連不斷有人被倒下和震退的盾車震傷砸傷,可整個進攻的正面還是保持了緩緩向前的态勢。
三十門炮在十餘分鐘内的二十輪開火發射的六百餘發炮彈當然也給進攻的建州主力帶來了七八百人的傷亡損失,然而這距離另一個位面的效果也差别太大了。因此黃鬥還是決定通過堅決的進攻徹底的在肉搏和近戰射擊中擊潰對手,下達了向盾牆逼近而來的方向展開攻擊的命令。
在另一明末位面的曆史中經過不少實戰的黃鬥所率領的親衛旅不論是心理素養還是隊列實戰和訓練都完全沒有問題,整個大陣在整體移動的時候似乎仍然保持着嚴整的步伐。
然而就在這時候,給親衛旅曾經從未遭受過的緻命一擊到來了:不論是在大多數明末架空小說中還是黃鬥所在的位面,八旗的“白甲兵”都是隻擅長肉搏或者射箭而已。而按照接近于曆史的此位面,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編《内閣藏本滿文老檔》第5冊P2175至2177,每牛錄内的十名白甲兵早在天命八年的時候就攜炮兩門,其餘是三名矛手,主業根本就是輕炮堆。四十名紅甲和五十名黑甲各攜炮十門。一個牛錄内的披甲兵就擁有各種擡炮、輕炮二十二門。此時百餘個參戰的牛錄就裝備了兩千多門擡炮和輕炮。
當然,因為這個時代的亞洲火藥和火器相比原本就不如拿戰時代的西方還要低劣,這些一個人就可以有效運用的比擡槍還要落後的玩兒發射重彈往往也穿不透闆甲正面的兇甲部分,甚至面對闆甲正面上身連足夠減員的鈍傷都形不成,可當那些沉重的彈丸打在黃鬥親衛旅前排士兵的腿部、前臂乃至頭部的時候,卻依舊立竿見影的形成了足以讓人骨斷筋折的鈍傷或挫傷。
原本嚴整的隊形在接連不斷開火的兩千門小型輕炮攢射之下很快就出現了松動,整個前進的親衛旅在建州輕型炮群的威懾下不得不在遭受了接近二百人上下的傷亡減員之後停止了前進,倉卒的在最前排以低着身子的盾牌手掩護矛手的腿部之後,才似乎恢複了一些嚴整的陣型。
接連不斷的排槍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兩翼猛烈的燧發槍火力打擊也同時迅速擊退了建州大軍企圖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的對手,但在這個時候兩軍距離也縮小到了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上。躲避在車盾被打破的射口之上放箭的幾十名能夠以一石五鬥弓甚至一石八鬥弓來放箭的建州最精銳射手展開了弓箭火力了。
在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上,那弓箭繞過了黃鬥所率領的闆甲大軍下盤的盾牌掩護,精準的覆蓋在上身到前排身後一定範圍内的閃亮金屬光澤之中,五兩左右的重箭帶來的沉重力量接連不斷的把不少闆甲兵射的向後一個跟頭,很短的時間之内在數十名滿洲強弓手的攢射之下就有二三百人接連不斷的負傷。
黃鬥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就像二戰雙方空軍實力不取決于平均水平,而取決于百分之一的王牌水平一樣。建州披甲兵弓箭的平均水平對于衡量弓箭兵的價值也毫無意義。極少數強弓手往往能夠帶來并非“大多數”所能衡量的決定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