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還勃列最終選擇了暫時放棄在白天的進攻,将大軍撤退下來,不是說這個時候的建州主力已經倍打的徹底喪失了作戰的決心和勇氣。雖然累計傷亡損失達到四成,但如果挑選一些損失不那麼嚴重的牛錄還是可以再組織一波攻勢,特别是從北方趕來的三千左右增援後備力量可能很快抵達的時候。
建州八旗的戰鬥意志和傷亡承受力極限,實際上還要略高于蕭軒的預計。能夠長期主動性的連年惡戰的力量,當然不是尋常古代軍隊相提并論的。就如同那毫不遜色于現代軍隊的瑞士傭兵一樣。不如此,也不會在另一位面的兩次廈門之戰中表現出超乎尋常的決心了。
隻是渾台吉黑還勃列覺得最後一波大規模進攻的最後力量,應該放在夜戰的時候試試看。在之前的交鋒中這股明廷天子禁旅的長處和劣勢其實都表現的十分明顯了:火器運用很強。然而肉搏相比建州軍來說就相對平庸,在弓箭乃至相關的铠甲方面,則是遠有不如。在這種情況下毫無疑問展開一次有效的夜襲是能最大限度發揮自身長處而避免自身的短闆的。
從建州大軍敗而不亂的退卻,蕭軒也預感到了敵人恐怕沒可能怎樣輕易的放棄,在丢失了大量屍體和铠甲之後,很可能會在夜間展開一次決定性的夜襲以求翻牌。
如果對付擅長射箭和近戰肉搏,铠甲裝具也明顯占優的建州大軍夜戰進攻,實際上自從當初京城外一役之後,蕭軒親自負責的親兵營推演處就進行過不少對抗性的紙上作業和估算。結論是:之前對付明軍和李自成所部的那一套以壕溝和夜間隐蔽機動為主的防守方法,在面對精銳的建州軍面前可能是無效的。因為敵軍披甲戰兵的防護能力遠非一般明軍或李自成所部可以相提并論,就是頭面也有比較優良的防護。如今隊伍内的五鬥弓或七鬥弓幾無用武之地。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依托塹壕體系和照明體系也是相當危險的。更别說經過白天的惡戰,如今隊伍裡的彈藥資源已經談不上有多豐富了。
因此,整個大軍在這種情況下準備的方案就是在臨近夜晚的時候構築兇牆堡壘外加壕溝組成的防禦體系,類似曾國藩在行軍中搞的那一套。
雖然此時排除傷員和随時準備應付敵軍襲擾的人手最多不過三千人左右,但在方圓百步左右的範圍内修築牆壘工事,人手上還是顯得搓搓有餘。一年時間的訓練,雖然整個隊伍在騎馬射箭方面還有很大不足,可火器和陣法的訓練消耗的時間則并不多,大多數人對土工作業這個時候也很熟練。沒有雪的初冬凍土,也并沒有堅硬到難以開挖。大概不到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包裹百步左右範圍内在大陣陣型内的兇牆工事就已經初步成形了。高約一丈,截面積幾平米,總計不過兩千立方米左右土方量左右的規模。
包括黑還勃列在内很多建州軍官将領都沒有想到在遭受了如此嚴重消耗的情況下整個大軍還能在自身的不斷襲擾之下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構築起最簡單的兇牆土壘來。
不過,嶽托仔細觀察這個臨時構築起來的兇牆土壘之後,卻并不以為然:“對方的條件有限,這方圓百步左右的堡壘還是太小了。夜間我軍精銳從交叉的兩面逼近到幾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用重箭也可以相互交雜壓制。而且敵軍的土壘同很多地方我們見過的那些一樣,直來直去。這樣夜間的時候我軍集中弓手沿着對方土壘的方向展開側射,一定可以有效壓制住對方。。。”
黑還勃列在看到對方的土壘工事修建速度雖然快,但仍然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弱點之後,也把心放了下來,開始修整隊伍和選拔精銳,準備在天色剛剛黑下來的時候就展開一次決定性的進攻,至少,讓在白天精力過長期惡戰和勞作的對手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輪修而戰鬥力大減。
初冬時節夜幕似乎也提早了很多,最後一縷夕陽帶來的紅光落下,天空變得深藍而幽暗的時候。毫無顧忌的選擇少數人舉着火把做為指引大軍方向的建州騎兵再一次鼓舞起勇氣了。敵軍的火器雖然可怕,可以前的不少經驗表明,一旦進入黑夜,那麼弓箭帶來的優勢就會充分的體現了出來。
猛烈的炮聲再一次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蕭軒并不放過任何可以削弱對手實力的機會和手段,哪怕看起來在夜幕漸漸降臨之後有些低效,但還是以大将軍炮群在牆内猛烈的開火,打出一片片的重霰彈,讓逼近過來的建州大軍不得不以更為分散的兵力在距離土圍比較近的地方集結過來,并展開接連不斷的放箭。
從夜幕中接連不斷落下的重箭并不密集,但卻連綿不絕的持續了足有一個時辰之久。那些箭群在富有經驗的弓手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在漆黑的夜幕中也能讓箭群從側後方向上落到土圍以内大概不超過兩三丈左右的範圍之内。幾千名精銳弓手輪番射出的十多萬支重箭幾乎讓臨近土圍内的萬餘平米左右的核心地帶變得如同草叢一般。
黑還勃烈相信:在這樣水準的投入之下,就算有一些敵軍能夠通過逃亡更深的地方或者其他的方法幸存下來,也不會有太多的敵軍敢于在這麼危險的環境下逼近土圍了。
就在此時此刻,至少三千規模的建州精銳主力開始從各個方向上雲集在距離方圓百步左右的土圍的外圍,悄悄的把前面包裹着黑色棉布的梯闆搭在了土圍之上,很快就登在了高處向内投擲火罐,掩護着其他衆多建州精兵紛紛利用矛戈就輕易的翻過了那并不算太高的土圍。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建州精銳主力在以火箭照亮了土圍内側的時候才發現,竟然在一丈到兩丈的距離之外,還有另一道蜿蜒曲折的土壘工事。這顯然會增加守軍在夜間箭雨之下的生存概率了。了解到這些的黑還勃列繼續命令隊伍展開試探性的進攻,并沒有放棄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