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和衛宵練是怎麼想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确是明裡暗裡地将不少太子黨收歸旗下了,雖然與其說是他們主動拉攏,還不如說是這些太子黨見風使舵,瞧見豫王如日中天,就巴巴地湊了過來。可是,弘始帝是不會管這些的,他眼裡看到的,就是豫王在不停地向太子施壓,而太子的處境也愈發的艱難了,從弘始帝的态度來看,他對太子的确是夠上心的,當初廢後不說廢後,說讓孫皇後出宮修道
,就是最好的證據了,至少在如今,弘始帝并沒有廢儲的打算。
既然弘始帝不想廢儲,那麼衛宵練的舉動,無疑是在觸碰他那根敏感的神經了,帝王喜怒無常,自古皆然,弘始帝做此舉動,無疑是在警告衛宵練了。
鳳比翼把自己的想法跟衛宵練分享了一下,衛宵練沒說什麼,然而鳳比翼從他臉上也看得出,他明白自己說的也有道理。
可是明白歸明白,真讓衛宵練咽下這口氣,他也做不到。
弘始帝無緣無故斬他左膀右臂,他還得笑嘻嘻當無事發生?就算是父子之間,要他這樣委屈自己也未免太過分了!鳳比翼看着衛宵練的神情就知道他絕對不想善了,頓時心頭一緊:“你……别胡來啊,陛下會這麼做,就是覺得你我動作太大了,賜婚一事恐怕還隻是個開始,若是你我再繼續有所動作,恐怕陛下還有後手
呢。”
衛宵練眯着眼睛冷笑:“他有張良計,我不能有過牆梯?他先來割我的肉,我顧忌君臣父子不敢咬回去,難道還不能喊疼了?”
鳳比翼:“……”衛宵練扭頭看到鳳比翼如臨大敵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緩了神色将她拉到懷中:“你别擔心,我沒打算要做什麼,倒不如說我還想趁這個機會急流勇退呢,咱們這些日子的舉動有些明顯是不争的事
實,我也沒打算掩蓋,趁這個機會,咱們正好可以收斂鋒芒,太子這個位置,衛承影本來坐的也夠穩,劉家和李晗那邊,我會再想辦法,大不了說服他們做個純臣。”
鳳比翼坐在衛宵練懷裡,擰眉道:“如今全京城都盯着咱們呢,急流勇退,你打算怎麼個退法兒?”
衛宵練悠然道:“全京城都盯着咱們,那就讓他們盯不到!”
“盯不到?”鳳比翼一愣。
衛宵練眯起眼睛來,眼中有一絲狡黠,他握了握鳳比翼的手:“你别忘了,咱們和四海商會,還有一筆交易呢!”
鳳比翼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節骨眼上,你不會……想要出海吧?”
衛宵練悠然道:“不可以嗎?”鳳比翼噎了半天:“可以個屁啊!事情都還沒有塵埃落定,你現在出海,不是相當于把整個京城拱手送給衛承影,讓他任意施為嗎?再說咱們手裡的東海海圖,真實性還有待确認呢,萬一這海圖是假的,咱
們現在出海,不是去自殺的嗎!”衛宵練笑了笑:“你放心,這海圖的真假,四叔已經暗地裡試探過了――當然,沒有你的指點,他們對海圖隻是一知半解,也找不到仙山,所以走了兩天就返航了,不過從你畫的簡易海圖來看,這份海圖的
準确性是有保障的,雖然隻走了兩天,但他們可是第一艘從東海海霧裡返航的航船哪!”“所以,咱們此去能不能找到什麼仙山誰也不知道,但總不會是去送死的,況且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隻要留在京城裡,所做的一切行為,恐怕都會被理解成對太子不滿,或是對陛下不滿,所以最好就不
要留在京城,再極端一點,我倒是樂得父皇覺得咱們送死去了,他前腳砍我左右手,我後腳自尋死路,即便明知咱們手裡有海圖,未必會死,但你覺得父皇心裡能過意得去嗎?”鳳比翼明白過來,點了點頭笑道:“你這真是,沒得便宜也要賣乖……不過也好,弘始帝一碗水端不平,咱們做晚輩當臣子的不好說什麼,但讓他心疼一回,總是可以的……不過你可弄準了,出海不必行路
,在路上出了事也許還有轉圜,到了海上,可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衛宵練笑着點點鳳比翼的鼻尖:“放心,沒有金剛鑽,敢攬瓷器活嗎?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其實衛宵練和四海商會的合作也非隻一日,出海這件事自然也是在日程上的,雖然沒有日日提起,但各方面也在穩步就班地安排,衛宵練突然找康王提出說要出海,康王固然意外,卻也沒有到措手不及的
地步,立刻吩咐人給他暗中準備航船,好在從大越京城到海邊少說也需要五日,等衛宵練到達海邊的時候,康王也差不多能把東西給他準備齊全了。不過話是這樣說,康王自己本身還是有些意外的,按理說弘始帝這一手固然是讓衛宵練元氣大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單是靖國公府和李晗被迫倒戈,還傷不到衛宵練的根本,若說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也未免太武斷了。
但是衛宵練現在就是鐵了心的要出海,康王自己也沒奈何,弘始帝又沒給衛宵練下禁足令,他當然是想去哪就去哪了。
況且,康王自己對東海上的仙山,也是有着極大的興趣的,隻是苦于無人敢大膽出海罷了,現在衛宵練自己主動提出來要給他當馬前卒子,他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康王把自己的想法跟衛錦華商議了一下,衛錦華想了想,派人去知會了豫王府一聲,他也要跟着衛宵練一同出海。
衛宵練自己怎麼想是一回事,弘始帝怎麼以為又是一回事了,衛宵練固然是想讓弘始帝以為他在拿命賭氣,但他一旦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弘始帝必然會懷疑是不是四海商會做了手腳。以四海商會如今的财力,就算康王府真的沒有不臣之心,弘始帝心裡也不會沒有猜忌,再加上他早就站到了衛宵練身後,就算是現在不說破,也是早晚的事,還不如趁現在爽性說開了,雖然一時的日子不
好過,卻能混個跟衛宵練出生入死的名聲,若是衛宵練真能成事,他得到的好處,遠比袖手旁觀來得多得多。
再者,海上天高皇帝遠的,鞭長莫及,衛錦華此舉,更是要防着衛宵練和鳳比翼藏私。鳳比翼固然是出海的法寶,可四海商會也是出了大力的,若是衛宵練和鳳比翼有心藏私,将珍貴的寶貝偷偷藏起來,他遠在京城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