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一章
六月份浙江沿海,以永甯江入口處往南,整個兒開了鍋。
經過了兩個月的“初步培訓”,大批沿海衛所的士卒開始出動,在巡防千戶所“精英骨幹”的帶領下,在整個南部沿岸開始了掃蕩,每個小旗配備兩個巡防千戶所精心訓練出來的精銳進行指揮,剩下的哪怕是傻逼,手把手地教,也能知道怎麼揮刀。
就在同時,楊尚荊調集甯波、台州兩府的水師戰船,在周樂展、徐尚庸的分頭指揮下,如同一把梳子一樣,向着溫州府方向掃蕩。
與此同時,楊尚荊坐鎮溫州府,就在盤石衛的衛所裡面,等着被驅趕的海盜、倭寇南下。
這年月海圖雖然不完備,但是沿海能住人的島礁也就那麼多,雖說官府開了海禁,禁制民船下海,但是官船不受限的,這麼多年的來回梳理,至少也弄清楚了八成。
于是,整個浙江南部三府的沿海一片雞飛狗跳,假倭之流,基本能跪的跪下,能跑的跑路,兩樣都不能的……死球。
至于真倭,看着徐尚庸、周樂展每天數着倭刀喜笑顔開的表情,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咱家少爺……果真厲害啊。”一個扛着鋤頭,一身縫滿了補丁,粗布麻衣仿佛就是個尋常老農的漢子站在山坡上,瞅着遠處的火光,一臉的感慨。
他身後一個同樣打扮的精壯漢子跟着點了點頭:“說來也怪,不過個把月的功夫,這沿海衛所的懦夫,一個個都成了厮殺漢,嘿,要是早年有這樣的手段,咱們哥兒幾個還做個什麼買賣?早就被剁了腦袋,身子扔下海裡去喂了鲨魚了吧?”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要是能想明白了,你也就做了……那叫什麼官兒來着?少詹事?”老農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把肩膀上的鋤頭杵在了地上。
精壯漢子想了想,一臉贊同的神色:“劉哥說的是,咱們就是一幫厮殺漢,長了那個腦子也沒甚麼用處,隻管着聽少爺的話,拔刀子砍人也便是了。”
頓了頓,精壯漢子眺望着遠處的火光,就歎了口氣:“吳老三也算是是條漢子了,手底下六十多人,個頂個的都是精壯,在沿海這片兒也算能打能拼的了,本來還以為官軍想要拿下他,怎麼着也得派上五百人,結果一個百戶所的官軍就把寨子給燒了。”
“少爺這能力,堪比孫武再生啊。”老農不自覺地替楊尚荊吹噓了一句,伸手向前點指,“小六子,你看,那吳老三的腦袋,可不是被官軍剁下來了?”
這倆人以前都是楊家負責海貿的,或者說,在陸上是挂着民籍的農戶,下了海就是窮兇極惡的海盜,海上讨日子不缺魚肉,這眼力自然也是好的,精壯漢子一眯眼,就看見一個虬須大漢被砍翻在地,一個小旗模樣的官軍上前一刀,直接就把腦袋剁了下來。
“死的……不冤啊。”精壯漢子手一哆嗦,“就是換成咱們楊家本家的人手,同樣的處境,支撐的也未必就有着吳老三的時間長吧?”
“回去吧,回去吧,把這事兒和三管家說道說道。”老農扛起了鋤頭,一臉的蕭索,“若是沿海官軍都被少爺訓練成了這般模樣,咱們也就沒得混了。”
楊尚荊這套,說白了就是借鑒了正常世界線裡面,五百年之後美國軍隊的先進經驗,士官指揮軍隊。
把高素質的巡防千戶所士卒打散到普通的衛所士卒中間,然後進行為期一到兩個月的基礎訓練,把隊形、軍紀等等灌輸下去,剩下的,隻要靠着“士官”們的臨場發揮,就足以幹掉這個時代的任何盜賊了。
以往明軍作戰根本就不成體系,小旗一級的軍官基本都是泥腿子,管着十來個窮酸的低級軍官,你能指望他識字?你能指望他會随機應變?做夢呢吧?
至于百戶一級軍官,倒是大多識字,但是一個人,或者三五個人,在混亂的戰場上,能夠約束住一百多個軍令都聽不明白的文盲?那不是做夢麼!你當這是玩星際還是打紅警?你就不怕老仙一口毒奶弄死你?
但是現在,小旗級别一兩個人,約束住十多個人,排成隊伍,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而到了關鍵時刻,一個百戶所裡面的“精銳”部分,還能聚集到一起,組一個尖刀班之類的組織,直接鑿穿頑固分子的陣線。
畢竟……這是一個比、***下限的社會。
相對于明軍而言,這些尋常的山賊水匪更加不注重訓練,明軍的正規部隊尚且能夠被訓練有素的小股倭寇來個尖刀陣型,甚至直接玩斬首戰術,這幫連明軍都不如的倭寇遇到這種陣仗,還能怎麼樣?
當然是……隻有死了。
所以水上的明軍水師在欺負着坐垃圾船的真倭寇,陸上明軍的精銳直接拿着尋常的土匪惡霸開刀。
說實在的,楊尚荊是真有點兒等不及了,眼瞅着七月份中下旬就得往南京去,面見自己未來的老嶽父魏國公徐承宗,怎麼着不得弄點兒拿得出手的東西來?
楊家不差錢。
對魏國公這種最頂級的勳貴而言,錢,自然是多多益善,但是錢這種庸俗之物,是不能直接擺在明面上的,畢竟魏國公還是那個魏國公,但楊尚荊不是楊榮,楊榮那個境界撒錢不教撒錢,叫“是金錢如糞土”、“為真名士自風流”,輪到了楊尚荊嘛……
撒錢就成了撒币。
所以楊尚荊順着這個當口,就在自己轄下的三府之中展開了一次“清剿運動”,順便檢驗一下這些時候的訓練成果。
正常時間線的五百多年之後,某部隊的新兵期是三個月,不過這是農耕年代,環顧四方都是些大垃圾小垃圾,本來就算不上太垃圾了的明軍正規士卒在一個多月靠兩個月之後的訓練之後,自然能夠吊打周圍的一群小朋友。
毫無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