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
“少爺所說,的确有用,可是這日本之豪族并非呆傻蠢笨,如今東南沿海被一班南朝遺族攪得不得安甯,又如何有能力插手日本内戰?”
楊澤很小心地看了楊尚荊一眼,很小心地說道。
旁邊的楊永同樣看了楊尚荊一眼,更小心地說道:“況且……少爺雖說官居正四品,可是身不在中樞,地方上也沒有甚麼權勢,隻怕沒甚麼說服了啊。”
楊尚荊看着這倆人,就歎了口氣。
是,能坐上統治階級寶座的,怎麼說都不會傻透腔,但是呢,就因為不是傻透腔,他們才能領悟到大明的強橫。
是,一幫日本南朝的遺族在大明沿海攪合着,可是大明朝有多少心力放在了東南沿海?鄭和七下西洋的事兒可還沒過去多久,日本那幫貴族對大明朝的綜合國力,還是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的。
換句話說,日本國内的頂級貴族,戰略眼光肯定比面前這兩個小小的通譯要強,這是階級屬性帶來的眼界碾壓,不是什麼簡單的華夷之辨就能覆蓋的。
至于楊永那裡,說的倒是實話,可是楊尚荊對此又不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真正強大”和“看起來很強大”,還是有不少區别的,後者隻需要僞裝僞裝,也就足夠了。
所以楊尚荊搖了搖頭:“這個你們自是不必擔憂,護送你們前往日本的軍丁,都是我巡防千戶所之中的精銳,軍紀、殺氣便可震懾蠻夷,更何況,本官還給他們準備了上好的裝備。”
說着話,楊尚荊就從身後的劍架上抽出一把倭刀來,整個拔出,刀身雪亮,一看就是精工打造的良品,尋常的小武士家族根本就承擔不起,這一把刀放在日本國内,小家族能傾家蕩産過來換。
“此刀,乃是徐千戶海上剿倭之時,順手收繳的,據說出自某個日本南朝的大家族,不過本官沒有考證過,也就不是很在意。”
說着話,楊尚荊直接一刀下去,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桌案的半個角直接就被砍了下去,其鋒銳、堅固可見一斑。
不過這一舉動看在楊澤、楊永兩人眼中,就顯得不同尋常了,或者說,是覺得肉痛了,要知道,日本武士是很愛惜自己的武器的,就是決鬥的時候,都會規定,刀刃碰刀刃屬于違規行為,誰這麼做了,就會直接輸掉決鬥。
然而楊尚荊一臉的狂拽酷炫屌炸天,他還管這個?這種檔次的刀,他還有那麼兩三把呢,都是徐尚庸從海上撈回來的,原本這種東西還算稀罕物,現在魏國公手上就有好幾把檔次比這個還高不少的。
日本的南朝遺族也是貴族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斤釘不是?
楊尚荊一刀砍完,收刀還鞘,随手将長刀放回身後的刀架上,然後自顧自地從桌下抽出一把刀來,看外形,就是一把大明朝制式的長刀,和外面衛所士卒的裝備比起來,絲毫也不起眼。
然後就看見楊尚荊猛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一刀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這一次不僅僅是一個角的問題了,而是連帶着桌子腿都給砍成了兩截。
“跟着你們走的士卒,都是這樣的裝備。”楊尚荊随手将刀靠在身後的書架上,一臉的風輕雲淡。
一把精工打造的長刀不算什麼,小武士、小地主咬咬牙,都能鼓搗出來,可是一百把,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而跟着他們這幫人“出使”的兵丁,又何止一百?這玩意掏出來,直接就能把那幫日本的土鼈吓尿。
“這般的刀劍,隻怕造價不菲罷?”楊永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楊尚荊冷笑了一聲:“若說别的,少爺我還要想想,若是說這長刀,要多少有多少。”
當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了,工坊現在搞的是水利鍛打,工業化流水線的雛形了,生産出來的東西,無論是質量上還是數量上,比起那些手工小作坊,還真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隻要鐵料充裕,剩下的無非就是工時罷了。
工業化雛形,就是這麼任性。
然而背後有魏國公徐承宗、有豐城侯李賢、有南京兵部尚書徐琦、有南京戶部尚書張鳳、有内閣大學士楊溥、有……的楊尚荊,還能差這點兒鐵料?
鹽鐵官營?QNMD!老子就是官兒啊,合法經營的“就地采買軍器公文”,可就擺在備倭衙門楊尚荊的值房裡面呢。
什麼?那隻是讓做狼筅的文書?上面有寫麼?你想來揭這個膿瘡,順道吹個牛逼說自己是天下最剛直不阿的清官?你問問南京城知名老中醫徐琦、徐承宗、張鳳、李賢他們啊,人家專治吹牛逼最少十年了,經驗豐富啊。
楊澤和楊永同時吞了一口唾沫,同時點頭:“少爺若是有此等實力,下走前去日本豪族府上,自然是憑空多了三分底氣,管保不追了少爺的威風。”
楊尚荊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前日裡,海面上被徐尚庸徐千戶清掃了一番,不過總歸都是些小魚小蝦,你們出海之前,我會讓徐千戶、周千戶帶兵,再将這海面上梳理一遍,多多少少也能多出來些喂鲨魚的屍體,你們在日本的行程,也能更順利些。”
楊尚荊估摸着,之前徐尚庸清掃海面的消息,肯定能傳回日本去,畢竟日本南朝的舊貴族能夠在海面上活着,還活的很滋潤,日本的根兒是斷不掉的,現在日本掌權的那幫人,應該已經知道他楊尚荊的存在了。
但是這樣遠遠不夠,哪怕他楊尚荊得罪了内廷、得罪了皇帝,在蠻夷的眼中也要顯得強大才是,畢竟那幫日本人不可能知道他楊尚荊的處境,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再秀一次肌肉,讓日本的土鼈們知道他楊尚荊的厲害。
楊澤、楊永兩人聽了,連連點頭,楊尚荊扭頭看向忠叔:“這次出兵,陣勢搞得大些,免得傷了我中原苗裔,礙了日後在日本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