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救?如何補救?收押她嗎?”王縣令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如此行事,我能安心待在縣衙後堂嗎?我這烏紗還要不要了?”
傾城完全不懼怕他的官威,穩穩說道:“大人請息怒,事情尚有解決之法。此事若得不到圓滿解決,你大可處置我一人。”
“好,有膽識,這可是你說的。”王擎柱說道:“那本官就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隻要能将此案查清楚,本官非但既往不咎,還要好好犒賞你。需要人手盡管開口。”
“是,大人。”傾城兇有成竹。她命衙差準備筆墨紙硯,寫下了散毒祛病的解藥方子,然後讓他們先去抓藥。與此同時,她又命其他衙差分别從順意村的各口井中取水讓狗喝下,并在井沿與狗身上做下記号。
大家耐心等待着。
一個時辰之後,有兩條狗出現了萎靡不振搖搖欲墜的現象,一條狗更是嘔吐起來。而其他的狗則依然上蹿下跳活動自如。
傾城分别驗看了它們的雙眼和舌頭,末了,說道:“終于有結果了。隻要對應記号,可疑水井便查出來了。”
王縣令質疑:“你确定都查到了嗎?”
“若大人不信,我願試喝全部水井中的井水。”
“水兒姐姐!”石逸湘感動到不行,她被深深鼓舞着。
“好,哈哈,極好!果真是有膽識的女子。”王擎柱露出笑容:“連佑虎都不敢小看你,你真是女中豪傑啊。”
“大人過獎了,水兒隻是盡綿薄之力。”傾城謙虛着。
石震風端着熬好的湯藥而來,傾城迎上去:“二叔,讓我來吧。”她将湯藥吹涼,一一灌進狗的嘴裡,還輕聲對它們說:“好狗兒,今天多虧你們了,喝下這些湯藥你們就沒事喽。”
逸湘看着姐姐對狗說話,忍俊不禁:“姐姐,狗能聽懂人話嗎?”
“畜生有時候比人更和善。”傾城看着狗的眼睛:“人會說謊會使詐,畜生是不會的。”
王縣令看着水兒對自己的師爺說:“石師爺,真想不到你兄長家中竟然還有此等有勇有謀的女子,真是可喜可賀。”
“大人過譽了。”傾城回道。
“大人,若不是水兒機靈,這案子怕是沒這麼快解決啊。”石震風說道。
“明日府衙設下酒宴,一來是為了款待遠道而來的二品大員,二來為你等慶功,投毒案是大事,上頭一定會嘉獎的。還有,讓石館主務必前來啊,聽說他這次幫着治病救人,落下了很好的口碑。”
“是,大人,我一定将消息帶到。”石震風說道:“不過,大人接見朝中官員是大事,不方便讓大哥與水兒攪擾吧。怕是不識大體上不得台面。”
王縣令卻說道:“無妨。這位大人與本官有親,此次前來也非公事。我自有分寸。”
“是,大人。”石震風應承下來。
事情既然已經圓滿解決,衆人紛紛散去。見天色尚早,傾城這才想起要去河神廟走走,逸湘已恢複常态,欣然前往。
坐在馬車上,傾城說:“逸湘,這兒的河神是不是很受人愛戴?”
石逸湘想也不想,說道:“此地的河神廟香火特别旺盛。因為靠河吃河的人多,燒香祈福求平安求财的大有人在。今日你破了投毒案,若消息一傳出,恐怕那裡的香火會更加旺盛。”
“若真河神有靈,我本就從水中而來,希望能給我指點迷津。”
石逸湘看着取下面紗的她:“姐姐本就是菩薩轉世,一定會如願的。”
傾城看着手中面紗:“但願如此,越過一天,我這心裡越沒底一天,逸湘,我不想說謊蒙騙你們,我每日每夜都在祈禱,希望能盡快找回失去的記憶,鄭頂天說得沒錯,失去記憶真是生不如死。它同時帶走了我所有美好與不快樂的記憶,我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從你在水裡被救起,你就是水兒了,你就當自己已經死了一次,現在的你是重生後的你。”石逸湘難得說出如此深奧的話,一轉念,她又說:“雖然我無法體會你有多痛苦,但我可以看到你很勇敢,你很少在我們面前軟弱。”
“那是因為我必須好好挺過去,一切都是為了我腹中的孩兒。”她的腹部微隆:“我的不幸不能延續給我的孩子。”
“你可曾想過為孩子找一個父親?”石逸湘猛然問。
傾城擡眼看她:“逸湘,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她搖頭道:“我的孩子不需要一個同情我們的父親。我不想再害人。”
“怎麼會是害人呢,哥哥他一定會非常願意的。”石逸湘說:“不瞞你說,哥哥他真的非常喜歡你,為了你,他可以做很多。”
“我知道,就是因為我知道他的好才不能這麼自私,我不能自私到去毀了他的人生、他的未來。”傾城坦誠說:“況且,我一直糾結我的過去,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唉,水兒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對了,逸湘,你們是親兄妹,有時候比我這個義妹更好說話,有空幫我勸勸逸航,我不想拖累他,希望他能及時醒悟,找到屬于他的真正幸福。”
逸湘非常無奈,開始把玩手指,不說話。兩人一陣沉默,直到河神廟到了,兩人一先一後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進去。
正如逸湘所言,此處河神廟的香火确實非常旺盛,來往之人不少。一尊泥塑金身像充滿了威嚴和慈祥,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間所有一切。河神旁邊站立兩個童男童女,也像擁有靈氣一般。
煙氣缭繞間,傾城素臉下跪,虔誠得許下自己的願望。她那出塵的容貌卻無意間映入不遠處一男子眼中,他頓時驚為天人。
一番跪拜之後,兩人來走到殿外。石逸湘迫不及待得問:“水兒姐姐,你向河神許了什麼願望?”
“還能有什麼。”傾城說:“你該知道的。”
“呵呵。”逸湘笑了兩聲,卻眼尖發現有男子正盯着她們,從衣着裝扮來看,像是有錢人:“姐姐,有人在盯着你看哦。”
“哪兒?”傾城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如此,她将面紗放在馬車内忘了取走。她一看,果然有個男子正沖自己傻笑,他身旁還有随從跟着。
“無賴!”逸湘輕輕罵了一句:“我們走,别理他!”
“嗯,走吧,去找和尚師傅求簽。”傾城已習慣這種目光,就由着他去。
“我來帶路,我知道在哪兒可以求簽。”逸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