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濯纓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玉花璇,吃了一驚:“玉教主?”
玉花璇在南疆跟水濯纓等人打過一段刻骨銘心的交道,對水濯纓的印象很深刻,盡管她現在樣子有些狼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也有些吃驚。
“曦和長公主……東越皇妃,你怎麼會在這裡?”
“遇到麻煩了。”水濯纓笑着搖搖頭,“玉教主應該也是一樣吧?”
水鈴蘭站在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原來認識啊?”
“何止是認識。”玉花璇也笑了笑,“我還欠着東越皇妃的恩情沒有還。”
兩年前在南疆伽印族的九寒洞裡面,是水濯纓和绮裡晔出手幹預,才沒有讓她的記憶被夙沙羽的幻術抹掉。雖然對方的目的并非單純是為了她,但她欠了人的就是欠了人的,不可能不承認。
玉花璇身上受了傷,但隻是無法行走而已,幫水濯纓看了一下她的情況:“沒關系,任何迷藥的效果都不是永久性的,你現在中的這一種最多能持續三五天時間,沒有繼續補充的話,藥效就會漸漸退掉。我這邊有三顆梅雪丸,是清心醒神的,服下去藥效應該還能退得更快。”
水鈴蘭去拿了梅雪丸過來,水濯纓先服了一顆:“謝謝。”
三人聊起來,水濯纓這才知道玉花璇是經過這裡的時候,腿上受了重傷,被水鈴蘭所救,在她這裡已經養傷養了好幾天。
水濯纓有些奇怪:“玉教主為什麼不回天璇教去養傷?”
她又不是意識不清醒,要傳消息出去讓人來接她,不是應該很容易麼?
玉花璇苦笑地搖了搖頭:“我這次受傷,就是因為天璇教内出了亂子,為了安全起見,傷勢未愈之前還是不回去的好。”
别人門派内的事情,水濯纓就不多問了。這時候是午飯飯點,水鈴蘭讓丫鬟端了飯菜上來,這裡跟着她的兩個丫鬟也都是女扮男裝。
飯菜就是簡單的農家飯菜,水鈴蘭很不好意思:“我這裡隻有這些,你們将就着吃點。玉教主為了養傷喝了好幾天的稀粥,現在沒禁忌了,也還是沒什麼可吃的……”
玉花璇一向是對着女人也一樣笑得風情萬種:“我雖然是所謂的魔教教主,一年到頭十天裡有八天都是在外面的,能吃上頓正經飯就是山珍海味了。鈴妹子手藝這麼好,簡簡單單的菜都能做出這個味道,以後誰娶了是誰的福氣。”
水鈴蘭的俏臉一下子就微微紅了,垂下目光去不說話。
水濯纓一看她這表情,頓時想起水鈴蘭之前說她喜歡的女子是特有女人味兒的類型,現在玉花璇這麼妖娆美豔性感妩媚,可是完全符合水鈴蘭的标準。美人救美人,再留在這裡養個傷,該不會是有火花了吧?
兩年前玉花璇并沒有被抹去記憶,卻自己和晏染決裂,頭也不回地離開。現在水濯纓看玉花璇的樣子,笑得明媚燦爛,表面上似乎已經放下了那段痛徹心肺的過往。
當然,她的内心到底如何誰也不得而知。十年苦苦等待守候,這般深入骨髓的感情和疼痛,哪裡是說放棄就能放棄,哪有那麼容易真的相忘于江湖。
就算玉花璇真的放下了,她應該也是直的。晏染雖然是雙性人,但心理上是男性,和玉花璇相戀的時候也是男性的身份。就算受情傷再怎麼重,心理上再怎麼脫胎換骨,也不至于連取向都被掰彎了。
很顯然,水鈴蘭對玉花璇有好感,但她很清楚分寸,那種好感表達出來就是女子和女子之間的正常情誼,不會讓不知情的人看出什麼不對勁來,玉花璇估計也沒有感覺。
水濯纓并不覺得水鈴蘭有什麼希望,但也不會多嘴多舌,就在旁邊默默地看着不說話。
……
東越,燕州一帶,引荒樓總壇。
“艹!放開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們的腸子一個個從屁眼裡面拉出來!……”
無數草字頭在引荒樓總壇的村子上空滿天亂飛,一群引荒樓殺手們帶着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扛着一個全身裹了不知道多少重繩索、鎖鍊和罩網,差不多快被裹成了人蛹狀,還在像蟲子一樣不停地掙紮扭動的人,從山坡下面的樹林裡往村子裡走。
這簡直是他們見過的最難對付的奇葩。刀劍不傷也就罷了,偏偏還天生神力,而且就連各種毒藥迷藥對他來說效果也要差上很多。
上一次被抓到的時候,那個少年殺手是直接把迷藥下在了他的酒壇子裡,烈酒加快迷藥的藥性發作,藥效可以說翻了一倍。
但即便是這樣,拓跋焱也是過了一夜藥效才真正發作,沒有像其他被抓住的姑娘一樣完全動彈不得,而且在兩天之後藥效就退去了。現在這外用的藥粉迷香之類,本來就不如内服的效果好,更加奈何他不得。
幾十個殺手再加上一大群被趕屍術操控的屍體,合起來圍攻半天都沒能把人拿下,最後還是用了足以放倒二十頭牛的迷藥,才勉勉強強抓住了拓跋焱。然後在被掙斷了無數條繩索鐵鍊之後,動用引荒樓裡面最堅固最柔韌的至寶七重金蠶絲網,總算把人給捆了起來,送回引荒樓總壇。
霍沉從屋頂上落下地來,一臉陰森森的冷笑,走到拓跋焱的面前,一手狠狠地掐住他玲珑漂亮的小下巴。
“送到枯骨老人那裡去,告訴他随便怎麼剖怎麼玩,隻要能弄明白這兔崽子為什麼刀槍不入天生神力。”
枯骨老人是引荒樓裡的一個怪老頭,人如其名,長得跟一具剛剛從千年古墓裡面爬出來的幹屍一樣,幾乎就隻剩下一個萎縮的骷髅架子。醫術精湛但是為人怪癖,平素深居簡出,以解剖和改造活人身體為最大的樂趣,被送到他那裡去當做小白鼠的人,全是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下場。
引荒樓裡的衆殺手見過的世面何其之多,知道枯骨老人的存在都已經數十年了,一提到還是會毛骨悚然。
霍沉之所以下令要活捉拓跋焱,為的就是拿他來當這個研究材料。天賦異禀的人很多,有些天生力氣特别大的人也能舉起六七百斤的重物,有些練金鐘罩鐵布衫功夫的人也可以刀槍不入,隻是程度高低不同罷了。
但誇張到拓跋焱這種簡直不像人類的份上,倒是極為罕見,值得好好研究一番,對引荒樓的實力培養說不定會有幫助。
拓跋焱“呸”地朝霍沉吐了一口口水:“艹!知道老子為什麼刀槍不入天生神力?因為老子是你爺爺,是你十八代祖宗!……”
霍沉惡心地避開他這一口口水,朝旁邊的人怒道:“還不把這兔崽子的嘴堵起來?要麼下啞藥直接毒啞了!”
旁邊的引荒樓殺手很無奈:“藥已經下下去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起效果,估計要過一段時間……他的嘴根本堵不上,堵了很多次都沒用……”
霍沉哪裡肯信,讓人從村子裡拿了一塊鐵疙瘩過來,塞進拓跋焱的嘴裡,然後用布條牢牢束了幾圈綁住,免得拓跋焱把鐵疙瘩吐出來。
結果拓跋焱就在衆人的目光下,上下牙關一合,“咔嚓”一聲硬生生地将那塊鐵疙瘩咬成了兩段。然後又是“咔嚓咔嚓”一陣響,兩截鐵疙瘩變成一堆被嚼得粉碎的爛鐵渣子,被他“呸呸”從嘴裡全吐了出來。
剩下那根布條更是脆弱得跟嫩菜葉子一樣,被他用牙齒輕輕一蹭就斷了,然後開始中氣十足地罵:“艹!别以為用這種破爛玩意兒就能堵住老子的嘴……”
旁邊引荒樓殺手用一種“我就說了是這樣吧”的目光看着霍沉。
霍沉:“……”
兇腔裡一股脾氣憋着發不出來,深呼吸了一口,轉過身去:“趕緊把人送走!”
多看一眼他都覺得眼疼。
枯骨老人那邊得到這麼一塊優質研究材料,大喜過望,磨刀霍霍向王子。結果枯骨老人的住處,也是引荒樓總壇裡面唯一一個像是妖魔鬼怪老巫婆所住的黑漆漆山洞,洞頂差點沒被拓跋焱的草字頭掀翻,什麼陰森恐怖的氣氛全都一掃而空。
不出一個時辰,枯骨老人同樣頂着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來總壇裡面找霍沉。
“樓主,這個人老朽不能動。”
霍沉怒:“為什麼?你那裡不是有一套玄水寒鐵的刀具?一般刀劍傷不了那個小兔崽子,難道玄水寒鐵鑄成的神兵都不行?”
“不是傷不了。”枯骨老人搖了搖骷髅頭一樣的腦袋,“老朽檢查他的時候,發現他的脊椎骨上有三角狀突起,他是當年蚩羅族戈穆王血脈的直系傳人,所以才會這般天賦異禀。戈穆王的地位在護國長老之上,按照引荒樓的規矩,我們不能動他。”
當年蚩羅族是一個很大的氏族,分支交錯縱橫,體系龐大複雜,其中有五花八門的能人異士,特點各不相同,但統一的特征就是脊椎骨的形狀和普通人有差異。
之前貞慶公主手中的那一塊骨墜,就是蚩羅族族人的脊椎骨制成的令牌,比一般人的脊椎骨多了兩點米粒大小的錐形突起,是護國長老一脈的脊椎骨特征。
上古時期,戈穆王在異人輩出的蚩羅族裡,也是個叱咤了數十年風雲的傳奇人物。傳說中戈穆王身長一丈,巨人一般頂天立地,有着一身銅筋鐵骨,水火不侵,刀劍不傷,單手就能舉起小山那麼大的巨石,在地上跺一腳地面便會裂開數十丈長猶如深淵一般的裂縫,以一人之力就能夠橫掃千軍。
傳說自然有誇張之處,但戈穆王刀槍不入神力驚人,這一點倒是肯定的。
蚩羅族的血脈傳承有一個特點,就是一脈單傳。并非天賦異禀之人生下的後代都能遺傳這種天賦,不管生了多少個孩子,隻有其中一個能傳承血脈,出現異于常人的脊椎骨,無論男女。也就是說,每一代的傳人隻有那麼一個,絕不會再出現第二個。
拓跋焱就是戈穆王血脈的不知道第多少代傳人。照這樣看來,南疆格罕族很可能就是戈穆王的後人流傳發展出來一個部族,隻不過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引荒樓先祖是護國長老的部屬之一,雖然并不直接隸屬于戈穆王,但戈穆王是直系王族,地位遠比護國長老更為尊貴。
引荒樓裡世世代代傳下祖訓,無論何時不得傷害蚩羅王族。霍沉之前已經力排衆議,摒棄引荒樓要永遠服務于護國長老一脈的規定,跟貞慶公主撇清了關系。要是再違背更多祖訓的話,在祖制規矩森嚴的引荒樓裡,必然引來恐怕會地位不保。
霍沉一張俊美而陰森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臉色恐怖得就連枯骨老人都忍不住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森森的磨牙聲清清楚楚地傳來。
半晌之後才轉過身去,怒吼了一聲:“讓他滾出引荒樓總壇!”
戈穆王的血脈傳人,這是連兔崽子都不能喊了。
對面一個引荒樓殺手差點被他噴了一臉的口水,吓得整個人一激靈,心髒好懸沒從嗓子眼蹦出來,無可奈何地出去傳話。
……
距離引荒樓總壇十多裡的道路上,一行人馬正從遠處疾馳而來。
這一行人馬不過是十多騎而已,所有馬匹都是萬中無一的駿馬,疾馳起來猶如追光掠電,幻影一般輕靈迅捷,卻竟然猶如幽靈一般幾乎不發出什麼聲響,甚至連落下的馬蹄聲都是飄渺得似有似無。
馬上騎士一律身穿黑衣,滿身強烈的煞氣和血腥氣息,幾乎像是能将沿途所有的景物都染成漆黑和血紅。明明隻有十多騎人馬,卻猶如冥府之中的千萬陰兵破開地獄來到人世,鬼氣騰騰地借道疾行而來。
領頭一騎速度最快,馬背上的身影着一身玄色大袖寬跑,被勁風刮起,猶如黑雲一般在半空中獵獵飄揚浮動。身後像是有遮天蔽日的黑色妖氛魔息,布滿半個日月黯淡天象妖異的蒼穹,随之滾滾跟随而來。
所到之處猶如萬物生機滅絕,路邊的繁茂草木一接觸到這恐怖魔息,似乎都在瞬間幹枯萎縮下去,化作一片隻有黑暗和血腥的死亡之地。
绮裡晔是在前天才終于查到引荒樓的總壇位置所在。引荒樓不愧有中原最神秘的殺手組織之名,能隐藏這麼多年沒有暴露,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得到的。
绮裡晔出動整個中原分布的“雀網”人手,開始的時候是從北晉開始追查,後來發現霍沉一行人已經離開北晉去了東越,才把重點轉移到東越。
幾經輾轉往複,最終把目标鎖定在燕州一帶,前天查到了這個隐藏在深山中看過去普普通通的小村莊上面。“雀網”傳信給绮裡晔,绮裡晔立刻從東越北邊南下趕到這裡,三天的行程被硬生生地縮短到了不到兩天。
一行人馬奔馳的方向,前面路上遠遠地出現一個正在往這邊走的人影,看身形纖細秀颀,活脫脫是個絕色美人的身材,就連那走路的姿勢都頗有弱柳扶風之态。
拓跋焱一根汗毛沒少地從引荒樓總壇裡面被放出來,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管不了那麼多。水濯纓被他放在船上順着河流漂了下去,還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得趕緊去距離這裡最近的縣城,派人去找水濯纓。
看見绮裡晔一行人,連忙朝這邊跑了過來:“喂!停下!”
绮裡晔猛然勒住馬,見是拓跋焱,沒什麼好臉色地蹙起眉頭:“你怎麼在這裡?本宮趕時間,有事之後說。”
“艹!”拓跋焱一下子就因為他的語氣不爽了,“老子要說的就是你家愛妃的事情,不聽是吧?現在不聽之後别求着老子!”
绮裡晔猛然策馬朝他逼了一步過來:“愛妃怎麼了?”
拓跋焱端着個小巧精緻玲珑漂亮的下巴:“你家愛妃現在已經不在引荒樓總壇,老子把她從那裡救了出來,單憑這事,你是不是該對老子好好表達一下感謝和崇拜?”
绮裡晔根本沒管他:“那愛妃現在在哪?”
“這個……”拓跋焱一下子噎住,“老子把她放在船上,沿着溪水流了下去,現在也不知道到哪兒了……”
绮裡晔:“……”
縱馬奔過拓跋焱旁邊,一把揪着他的後衣領将他拎起來,随手甩到後面另一個“蛇信”殺手的馬背上:“帶路!”
拓跋焱哇哇大叫:“艹!不要一個個的都拎老子的後衣領!”
水濯纓之前在溪流裡面漂了整整一夜,水流的速度不比馬匹奔跑的速度慢多少,追上去也要好幾個時辰的時間。沿路要在溪流周圍一直尋找,有很多地方都不能騎馬,這速度就更慢了。
而且端水的上遊部分有不少分汊,每到一個分汊處,無法肯定水濯纓到底是漂往了哪個方向,绮裡晔都得分出一兩個人沿着分汊河流往下找。
他自己則是一直沿着主河道往下。等到進了夏澤國界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他和拓跋焱以及四五個暗衛,時間也過去一整個白天,都到天色全黑的夜晚了。
“等等……那邊!就是那艘船!老子之前就是把她放在那艘船上的!”
一行人騎馬經過端水岸邊一處布滿卵石和沙土的沙灘時,拓跋焱突然激動地指着前面的淺灘上大叫起來,那裡擱淺着一艘破舊的小木船,正是之前水濯纓漂流下來時乘坐的。
绮裡晔立刻過去查看。小木船上空無一人,但是船身完好無損,旁邊的沙灘上可以看到一排腳印從船邊延伸到岸上的樹林裡。
這腳印十分寬大,一看就是男人的,而且比一般體重的人踩下去的印迹深得多,很顯然這個人帶了一件相當沉的重物,才能壓出這麼深的腳印。
這件重物……十有八九就是水濯纓。
绮裡晔周圍的溫度和氣壓一下子降了下去,整個人彌漫出一種陰恻恻涼飕飕的恐怖氣息,周圍的黑暗一瞬間仿佛都更加濃厚了幾分。
他的愛妃這是被一個男人抱了或者是背了?
拓跋焱早就見識過绮裡晔喪心病狂的醋勁,他雖然單細胞但并不是傻,這時候果斷機智地縮在一邊不吭聲,堅決不提起他自己之前其實也背過抱過水濯纓。
绮裡晔沿着那串腳印往樹林裡走去,所到之處就像是能喀喇喇結出無數寒冰來一樣,腳步落下去地面上就像是開出一個能把人吞噬進去的無底黑洞。
後面的“蛇信”暗衛們跟在主子身邊時間長了,現在都有了經驗。沒有一個敢湊上去找死的,都離得遠遠的跟在绮裡晔後面,免得一不小心變成主子的出氣筒。
腳印到樹林裡面就變得斷斷續續,到後面徹底沒了,但前方山坳裡面的大谷村也已經出現在眼前。绮裡晔朝着村子走下去,從衣袖裡面放出一條隻有手指粗細的金色小蛇來,讓小蛇在地面上自己往前遊去。
這種金色小蛇能辨别出最細微的味道差距,甚至包括每個人身上的體味,但隻在很小的一片範圍内有用,一般被用來在小地方找小東西。
這一條是之前在北晉的時候绮裡晔培養出來的,記得水濯纓身上的味道,現在被绮裡晔帶上了,本來是打算用來在引荒樓總壇裡面找她的。要是水濯纓在這個村子裡的話,隻要是一般情況下,金色小蛇在這裡就可以發現。
金色小蛇落下地來,果然毫不猶豫地朝着山腳下的一套五間大瓦房遊去。绮裡晔随後跟着,到了那房屋的院子外面。
夏澤本來冬天天氣就不算冷,今年又比往年更加暖和,房間的窗戶都是打開的。小蛇爬向其中一個房間,绮裡晔從窗口望進去,一眼就看到房間裡面距離窗口不遠的床上,棉布被褥下面并排躺着一對人。
其中一個半張臉埋在枕頭和被子裡面,隻露出一邊眉眼,但绮裡晔就算用後腦勺看也認得出來,這赫然就是水濯纓。
水濯纓閉着眼睛,神情甯靜,似乎是睡得正沉。她旁邊還躺着另外一人,跟她挨得很近,但臉轉向另外一邊,被子蓋得更高,完全看不見是什麼模樣,隻能看到披散在枕頭上的黑發。
跟在後面的“蛇信”殺手們雖然距離較遠,但一個個目力極佳,全都也看見了房間裡面同床共枕睡着的那兩個人,頓時感覺頭皮一炸全身一麻。
這這這……什麼情況?
皇妃娘娘都堂而皇之地睡到别人床上去了,瞧着那麼平靜安甯的表情,被子都蓋得整整齊齊的,也沒有什麼掙紮過的迹象,怎麼看也不像是被迫跟别人睡在一起的。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們的主子被戴綠帽子了?
那他們現在算不算是捉奸在床?
一個個齊刷刷地再次往後倒退一步,戰戰兢兢地望向绮裡晔。
绮裡晔霍然冷笑一聲。
那笑聲就好像是周圍的空氣中已經凝結滿了森寒的堅冰,在他的這一笑之下,寒冰鋪天蓋地地一塊塊碎裂開來,碎裂成滿地尖銳鋒利如劍刃一般的冰淩,帶着令人心驚膽顫的殺氣和寒意。
他大步朝院子裡面走過去,直接砰一聲一腳踢開了房間門。水濯纓被這聲音驚醒,猛然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反應,绮裡晔已經一把将被子底下另一人狠狠揪了出來,對着她森然冷笑。
“好啊,愛妃才離開本宮多長時間,都睡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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