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缺在沼澤深處還在繼續把她往下拉,水濯纓因為求生的本能而拼命地一掙紮,結果這一蹬腳,腳上竟然突然踢到了一塊硬邦邦的地方。
這沼澤的底部居然這麼硬?難不成是岩石?
即墨缺把她往他的那一邊拉過去,水濯纓又是一腳踩到沼澤底部,但這一次并沒有踩到之前硬邦邦的地方,而是突然踩空了。
那種踩空是真正意義上的踩空,就是一腳從泥漿裡伸出去,伸進了空氣中。
空氣!
這沼澤的底部竟然有空氣!
這一下她不用即墨缺拉她,自己就拼命地往下沉去,這沼澤的底部像是有着一個不小的空洞,她的雙腿很快就都到了空氣中,然後是整個下半身。
這時候,她的雙手突然碰到了之前腳下踩到的那種硬邦邦的觸感,她在爛泥中摸索過去,發現這竟然是一塊石闆,大約有兩三寸的厚度。
她的周圍都是這種石闆,而她現在所在的,就是石闆中間一個勉強可以容一人鑽出的小洞。石闆上面是沼澤,下面是空洞,泥漿因為粘稠而糊在了小洞洞口,隻要上面沒有傳來壓力的話,就不會從小洞裡流下去。
即墨缺的手早就放開了水濯纓的腳踝,但是仍然在下方拉着她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她,示意她下來。水濯纓這時候也快要憋不住氣,手抓着石闆上小洞的邊緣,讓身體從小洞裡滑了下來,吊在小洞邊,騰出一隻手抹掉臉上的污泥。
空氣終于撲面而來。盡管這地底下的空氣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又沉悶又腐朽,裡面帶着一股子無數種怪味混合在一起,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氣味,但這時候對于水濯纓來說,簡直清新甜美得像是雨後充滿了青草樹葉清香的空氣。
她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着,肺部盡情舒展開來,兇腔本來已經憋得快要爆炸,這時候那股隐隐作痛的難受感覺總算緩和了下去。
她陷在泥漿中其實也不過是不超過半分鐘的事情,但在泥漿裡那種粘稠而窒息的恐怖感覺,簡直就像是刻骨銘心般地停留在她的身體記憶裡。這時候從泥漿裡掙脫出來,才感覺到平時置身于空氣中的最最普通的感覺,原來竟然這麼美好。
“沒事吧?”
即墨缺也吊在那個小洞的邊緣,一片徹底的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不過能感覺到他距離她很近,後背差不多就靠着她的後背。
水濯纓吐掉嘴裡不小心跑進去的一點泥巴,又緩了一會兒才能開口說話,聲音因為剛才的窒息而有些怪異。
“你發現沼澤底下有這個洞,所以拉我下來?”
“嗯。”即墨缺在她後面動了動,不知道在幹什麼,“我沉下去的時候,感覺到腳下的泥漿正在往下流,說明沼澤下面是空的。”
盡管他不敢肯定這沼澤底部的空洞有多大,能不能保住兩人的性命,但水濯纓這一跳肯定跳不到岸上,她落入沼澤的話也有一大半的可能還是會被吞沒。反正兩者同樣都是生存與死亡的概率各占一半,他果斷就把她一起拉了下來。
如果他們都能活下來,自然最好;而如果他們都要死的話,他必定會讓她死在他的身邊。
水濯纓大概也明白即墨缺的心思,但現在不是跟他計較這個的時候,他們雖然從沼澤裡面擺脫出來了,也不過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而已,仍然沒有脫離險境。
這地底下的空洞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到底有多大。不過從他們現在抓着的這塊石闆來看,石闆很顯然是人工開鑿成的,這個地下空間應該是人為造出來的空間。
“先别說話。”即墨缺說,“我把頭發上的玉冠拆下來了,扔下去看看這裡大概有多深。”
兩個人都屏息靜氣,即墨缺松手讓手中的玉冠落下去,幾乎是瞬間就傳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玉冠被摔碎了。
從聲音聽上去,下方的地面距離他們這裡很近,應該也就不超過兩丈的高度。而且地面是硬質的,十有八九同樣也是石材鋪成。至于這下面有沒有其他什麼東西,那就不知道了。
“我先下去。”即墨缺說,“确認安全了你再下來。”
他說着便松開了手,朝地面上落去,黑暗中聽到一聲落地的悶響,然後是在周圍走了幾步的聲音,即墨缺的聲音随即從下方傳來:“沒事,下面是平地,落下來吧。”
水濯纓在他落下去的時候,就已經從頭發上取下了青絲劍環,悄無聲息地展開來拿在手中。然後判斷準了即墨缺的方位,往他身邊一點的位置落下去,與此同時一劍刺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