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看到淮王居然如此無視禮法,不顧及男女大防,顯得秀氣的眉毛就是微微一皺。
不過見蝶香夫人看了過來,卻是别過了頭。
這一幕映在了特意關注着襄王的江龍的眼中。
襄王也和柴世榮一般,隻當蝶香夫人是一個玩物麼?
江龍擡手摩挲下巴,思索着,也對,蝶香夫人在襄王府中夜宿之後,又在皇宮裡住過,并和很多國公,侯爺以及京城勳貴傳出了不雅的绯聞,即便襄王一開始對蝶香夫人有幾分情意。
也在這些事情發生後,便轉淡了吧。
“哈哈!”
将蝶香夫人扶起身之後,淮王更加大膽,居然伸手想要摟住蝶香夫人柔軟的腰肢。
蝶香夫人一聲驚呼,連忙避開。
淮王雙眼中浮起一抹火熱,霸道的本性彰顯,當即就要再次上前。
不過這時,一個身材魁梧腰間懸着鋼刀的大漢卻是突然擋在他的身前。
大漢低着頭,指節粗大的右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
淮王立即就是大怒,不過咬着牙,卻又是強自忍了下來。
“這人是?”江龍訝異。
柴世榮開口解釋,“那是牧武侯府的護衛,和你家那些忠心的護衛們能夠有的一拼,都是十分彪悍不怕死,不過人數不及你府上的護衛多。”
“這些年即便有襄王罩着,但也仍然有很多膽大包天之輩,倚仗着自己身份尊貴,或是想要強行霸占侯府的産業,又或者是想要對蝶夫人動手動腳,結果無一例外都被這些護衛收拾了一頓。”
“哦。”江龍在那個大漢的身上仔細打量,眸光忽明忽暗。
當真隻是膽子比較大,不怕死的普通府中護衛麼?
“本王的皇弟懸賞黃金千兩,再加上本王之前許諾的千兩白銀,怎麼,居然都沒有人猜着試上一試麼?”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襄王環顧四周突然淡淡的開了口,将此刻有些僵住的氣氛打破開來。
許多豪門世家的子弟小姐們都是有些個心動。
一萬一千兩白銀,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
“賢弟,你不試一試麼?”
柴世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詢問身旁的江龍。
江龍眼睛看向了蝶夫人,雖然見其煙眉間隐含愁緒,但沒有半點提示,着實是不好猜,就是微微搖了搖頭。
這時已經有大膽的青年開了口,“請問蝶夫人最近是不是身體不适?”
蝶香夫人沒有說話,隻是對着青年輕輕搖頭。
于是懸在兩側白嫩耳朵上的耳環跟着一陣搖晃,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定是蝶香夫人遇到了難事?”
蝶香夫人勉強一笑,仍然輕搖螓首。
接着,又有許多人開口猜測,但都沒有猜對。
柴世榮同樣猜錯,一臉的懊惱。
“一群廢物!”淮王突然一聲冷哼。
人群瞬間就是安靜了下來。
許多人更是對淮王怒目而視,但礙于淮王的兇名,沒人敢反唇相譏。
我們猜不到是廢物,你不一樣也猜不出來麼?
不然何必懸賞黃金千兩?
江龍也是臉色難看,不過淮王罵的這句話打擊的範圍有點廣,沒有指名道姓的罵他,他到是不好挺身而出針鋒相對。
畢竟淮王的身份在那裡擺着。
能不去招惹,盡量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這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襄王淡淡的瞄了一眼淮王,神色間有些不悅,那句話是不是故意也把自己給罵了進去?
蝶香夫人像是受驚的小鹿般,臉上浮起一抹慌亂,“淮王何必為了一點小事而為難大家?”
“在本王眼中,你不開心非是小事,而是塌天般的大事!”淮王一臉桀骜。
“罷了,淮王也隻是想要讓我開心而已。”
蝶香夫人輕歎,眉宇間,又是罩上一籠輕愁,強自笑着對衆人道:“不如這樣,此地杏林花朵盛開,美不勝收,諸位才子就當是開詩會如何?能聽幾首不錯的新詩新詞,想來我的心情會好一些,到時淮王也就不再為難大家了。”
誰知淮王再次插言,“蝶香夫人容顔傾世,想要聽詩詞,詩詞自然要是最好的!”
本來幾個自負才名的青年俊傑想要吟詩一首在蝶香夫人面前露露臉。
聞言就是又都沉默下來。
“賢弟,你才思敏捷,不如現場作上一首好詩,說不定就能入得蝶香夫人的眼睑。”柴世榮悄聲江龍說道。
江龍正待搖頭,卻不想柴世榮聲音雖然不大,卻是引來了淮王的注意。
目光在柴世榮身上掃了一圈,淮王就是把目光放在了江龍的身上,突然哈哈大笑,“這位年青的少年想必大家都不認得吧?”說着話,淮王擡手指向了江龍的方向。
四周衆人的目光,就是全部望向江龍。
幾乎所有人都是搖頭,的确不認識。
蝶香夫人與襄王也是偏頭看了江龍一眼,不過江龍身形削瘦,卻是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但淮王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衆人都是臉露好奇,“其實大家這幾日都應該聽說過他的才名。”
“甯遠縣景府的景江龍?”
“給歸塵大師提挽聯的那個?”
立即就有頭腦反應快的,開口出聲。
“不錯。”淮王點頭,“他就是景江龍。”
“原來他就是景江龍啊。”
“那副挽聯寫的的确很是有新意。”
“異域僧人出的那道題的确難,我是答不出來的。”
四周衆人紛紛都是在江龍的身上仔細打量。
江龍一臉淡然,負手而立,任由衆人在自己身上觀看,神色之間絲毫不見慌亂,襯托出氣度不凡。
襄王與蝶香夫人直到這個時候,才是多注意了江龍一眼。
“景公子最近風頭一時無兩,不如作出一首絕妙的好詩來搏蝶香夫人一笑如何?”淮王單獨面對江龍時,到是顯得客氣許多。
他也怕江龍立時翻臉,到時動手不是,不動手又會大丢臉面。
江龍本待搖頭拒絕,但突然杏林間刮起了一陣狂風,樹枝搖擺,一朵又一朵白嫩的杏花被大風刮下簌簌墜落。
“對了,景公子的夫人不是也來了麼?怎麼不見人?”淮王被風吹的眼睛微微眯起,接着又道。
江龍緩緩轉身就是望向先前所在的方向,目光穿過密集的樹枝,就見臉上蒙着薄紗的林雅此時站在不遠處的杏林中,靜靜獨立,狂風吹過,一陣花雨漫天飛舞,自林雅頭上灑落而下。
有幾朵花瓣調皮的落在了林雅肩頭。
此情此景當真是好美的一幅畫面!
許多人跟着江龍望了過去,都是全部呆住。
“拿筆來!”
江龍突然抄起衣袖。
随時跟在一側服伺的玉钗與寶瓶立即命人取來桌椅。
然後玉钗親自将一頁白紙鋪在桌面上。
因為有風,鎮紙不太管用,所以玉钗研墨,寶瓶則是用手将雪白的宣紙緊緊按住。
江龍接過府中小丫環遞過來的狼毫,朗聲道:“本人愚鈍,最美最好的詩是絕對作不出來的,不過可以寫下自己心目中認為的人間最美的景色,和諸位才子一起來探讨探讨。”
筆尖蘸墨,江龍下筆如風,一揮而就。
柴世榮立即湊上前,嘴裡念了出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聲音落入耳中,再看向林雅站在花雨中的模樣,衆人盡皆心神震顫!
“好!”
柴世榮拍手大聲叫好!
“的确是人間第一美景!”
“意境同樣深遠。”
“這景江龍果然頗具才華。”
四周衆人嗡嗡嗡,交頭結耳,議論不斷。
襄王有些意外的看了江龍一眼。
蝶香夫人則是美眸一亮,不過目光隻在江龍身上一掃而過,便是有些癡迷的望向花雨飄灑中的林雅。
難道蝶香夫人居然是百合,喜歡女人?
江龍先是一愣,不過随即就是恍然大悟。
據柴世榮介紹蝶香夫人已經是年近三十歲了,這個年齡段的女人開始感歎青春不在,韶光易逝。
難怪蝶香夫人會一直不開心。
是眼看着自己的美貌一天天調零,所以才心生愁緒麼?
而且她的夫君牧武侯還一直癱在病榻上……
江龍突然再次開口,“取紙來!”
衆人好奇他又想要寫什麼。
寶瓶很是興奮,自家公子出風頭,她自然是頗為驕傲,手腳麻利的又是鋪上一頁宣紙。
柴世榮拿着江龍剛剛寫好的那副手筆,湊過頭去,也是好奇江龍還想要寫什麼,難道這一首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還不夠他顯擺臭屁的麼?
随着江龍下筆,他也是一字一字的讀将出來。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顔辭鏡,花辭樹!”
蝶香夫人猛然折身回頭,就是眼睛不眨定定的望向江龍。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從她的動作反應,以及那雙美眸中泛出的異彩卻能判斷出江龍已經猜透了蝶香夫人這些時日來不開心的真正原因。
許多人就是開始品匝這句話的深意。
其中不乏才思敏捷之輩,立時就是恍然明白,原來蝶香夫人是感歎韶華易逝,歲月無情。
有人仔細打量蝶香夫人的臉龐,發現不知何時她的眼角處,已經有了淡淡的魚尾紋。
一些人品着,回味着詩句,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孤獨落暮的畫面,蓦然間就是一陣心痛。
無數個漆黑的深夜裡,點着蠟燭的卧房中,蝶香夫人總是一個人孤獨無依靜靜的坐在銅鏡前,一臉憂愁,輕聲歎息。
然而就在衆人沉寂在那幅讓人感歎的畫面中時,突然铿的一聲,一抹寒光閃過。
血花飛濺!
“啊!”
鋼刀劃過一個王府丫環的喉嚨。
丫環一聲慘叫,便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衆人吃了一驚都是望了過去。
江龍也是猛然轉身,對上了脖勁間血流不止的少女的那雙滿含驚恐的眼睛。
在少女上方,是一把染血鋼刀。
鋼刀的刀尖處,一滴一滴,有刺目的鮮血滑落。
江龍順着刀身望去,看到了殺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