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景老夫人的話,林雅捏着筷子,正在布菜的小手一頓。
昨天都到深夜了,不知怎的,景老夫人突然又想要念經,派人把剛剛睡下不久的她給喚了起來作陪。
一開始,林雅以為景老夫人不懷好意,想要對她下手。
就連林家派來監視她,現在當她陪嫁丫環的水藍與杜娟也是和她同樣的看法。
不是她多心,而是景老夫人的心頭肉景江龍看到她,差點被她氣死,斷了景府的傳承,隻憑這一點,景老夫人就有充足的理由除去她。
而殺人,自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下手比較好。
别說在豪門中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景老夫人,就是林雅自己也能在除掉一個人後,輕易的在自己的地盤上布置出一個完美無缺的虛假自殺死亡現場,并讓官家找不出半點破綻。
不過正當林雅以為自己小命難保,以後無法再保護弟弟了,卻是走進佛堂之後,聽景老夫人說起了府中最近遇到的難事,并且有主動和她商量解決辦法的意思。
林雅自親母亡故,繼母進府之後,就是受盡了繼母的刁難。
對于勾心鬥角,抹黑陷害這種事情并不陌生。
應對起這樣的事情,自然也頗有幾分手段。
便大着膽子,獻出一條計謀。
不過與此同時,她也是才從景老夫人嘴裡曉得景府表面風光,其實内部危機重重,不但景氏一族的嫡系一脈步步相逼,而且甚至有人能潛入景府暗害景家的主人。
“孫媳隻是敲敲邊鼓,主意還是奶奶自己想的。”林雅謙虛道。
景老夫人輕輕揮手,“是你的功勞,奶奶都會給你記着,等日後自然會獎賞你。”
“那麼,那個景老頭可有離府的打算?”林雅察顔觀色,曉得景老夫人并不隻是說的面子話,且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扯皮,便是直奔主題。
“沒有。”
景老夫人贊賞的看了林雅一眼,覺得這個林雅很對自己的脾氣,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有時太謙虛了不好,有時太直接了也不好,不過當對方把你當成自己人時,你就不能總是說些客套的話,這一點林雅把握的就很好。
接着景老夫人搖頭,“我派去監視他的人回來說,那老家夥被吓的不輕,不過卻是沒有離開府邸回老家的打算。”
剛剛說到這裡,突聽窗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似乎窗外有人偷聽。
景老夫人便是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看了林雅一眼,“你的兩個陪嫁丫環是你繼母幫你挑的?”
“是的。”林雅心頭猛的一跳,低眉順眼的應聲,小手猛然攥緊了筷子。
心中則是暗罵水藍和杜娟真是大膽,居然敢在窗外偷聽她與景老夫人的談話,這要是引的景老夫人生疑……那可如何是好?
“這兩個丫環表面看着挺溫順的,其實頗有幾分心機,我不喜歡,你以後也要防着一些。”景老夫人放下筷子,真誠的開口說道。
“孫媳曉得了。”林雅乖巧聽話的施了個萬福,心下則長長松了口氣。
看來景老夫人誤會了,以為杜娟與水藍有心機,是想要和她争寵,早點爬上景江龍的床。
不是懷疑林家對景府有陰謀。
提點了一句,景老夫人再次說起正事,“本想吓一吓景老頭,讓他早點離開這裡,卻不想他居然還是要留下來,也不知道那個老太婆那天晚上給他灌了什麼**湯。”
“這孫媳也猜不出來。”林雅搖頭。
“罷了,既然他自己不要命,那就别怪老身心狠!”景老夫人冷哼一聲,雙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此時的景長發的确被吓的不輕,吃過午飯,讓幾個孩子休息,自己則是偷偷溜出小院。
景府很大,走廊迂回曲折,景長發一路上像是做賊一般,蹑手蹑腳,一會前邊瞧瞧一會又後邊望望,依着昨天晚上的記憶,來到了那個老婦人邀他見面的小院。
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景長發大着膽子推開小院的大門,然後快步走入其中。
趕緊反手把門關上,景長發的目光落在小院之中,臉色就是有些發白。
隻見小院中枯草遍地,樹葉鋪了厚厚一層,木門與木窗上粘的白紙早就泛黃而且很多地方都爛有拳頭大小的破洞,根本就是很久沒人住的樣子。
想起今天上午找來一個小丫環,旁聽側擊得到的答案,他的心中就是一陣發慌。
昨天晚上那婦人沒有告訴他名字,隻說随便找人打聽一下,就能曉得她是什麼身份,但是那個小丫環卻是笑眯眯的告訴他,這個小院的主人早就死去多年了,此時根本就沒人住。
并且還笑稱,如果誰能碰到這個小院的主人那一定是撞鬼了!
他是大半夜被一個丫環叫來的,晚上不正是惡鬼出沒的時候麼?
為此,他才被吓的不輕。
這不是到了中午時分,想要來親自求證一下麼?
結果單看這個小院,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不過既然已經過來了,他總要探查個清楚明白。
放輕腳步,景長發緩緩來到正廳門前,吱呀一聲将之推開。
“咳咳咳……”
突然一陣灰塵迎面撲來,直嗆的景長發一陣咳嗽。
眼睛裡也是落入灰塵,影響了視線。。
好半晌才恢複過來,他揉着眼睛向前邊瞧去,昏暈的瞳孔就是蓦然一陣收縮!
正面的牆上,挂着一張少女的畫像,昨天晚上他見過。
但在少女畫像的旁邊,沒有擺放佛像,而是還有一個靈位,牆上則高懸着昨天晚上找他過來商議合作的那個老婦人的遺像!
難道昨天晚上真的撞鬼了不成?
景長發直感到頭皮發麻,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右手邊的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響動,他緊張的本能偏頭仰望,一陣塵土這時落下迷了他的眼睛,他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被高吊在大梁上,晃來晃去,那黑影的臉龐正對着他的方向。
正是昨天晚上給他開門的那個看門婆子。
此時婆子臉色慘白,伸着長長的舌頭,一雙滿是恐懼瞪大的眼睛裡,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啊!”
景長發被吓的嗷的一嗓子,轉身就跑!
在這一刻,他似乎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跑起來就像是一陣風一樣。
直到遠遠跑離這座小院,才是雙手扶着膝蓋停下,重重喘息,嘴鼻間發出一陣推拉破風箱般的響聲。
臉色是因為跑的太快很是紅潤,但片刻之後,就是轉為一片慘白。
真的見鬼了!
景長發渾身都是哆嗦了起來。
而這時,那高懸在房梁上的婆子,卻是輕輕躍下落地。
一個少女從旁邊走出,唔嘴輕笑道:“那老家夥怕是被你吓的不輕。”
“活該!”老婆子掏出手帕,在臉上一陣用力揉搓擦拭,慘白的皮膚變的正常起來,“一個山野老頭,居然也敢打景府家産的主意,如果不是那個老太婆身後還有神秘人物撐腰,我們也不必假裝被其收買,老夫人更不必費心思對付這麼一個老家夥。
我一隻手就能擺平了他!”
“隻是我們跟在那個老太婆身邊這麼久,還是沒有打聽清楚她身後的人到底是誰。”少女蹙眉說道。
“那人很神秘,也很狡猾,不會輕易露面的。”老婆子歎氣。
不一會的功夫景老夫人就得知了消息,又是和林雅說話了一番。
林雅臉上含着笑,嘴上附和着,但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打鼓。
憑這位景老夫人的手段,自己哪裡是對手?
之前林家長輩給他出的主意,是先和景江龍圓房獲得一定地位,然後再進一步奪取景府的大權,接着就是把府中财産暗中轉移到林家的名義上。
當初聽着可行,但現在林雅見識到了景老夫人的厲害,與隐藏在暗中那神秘人物的手段,她才曉得這個計劃,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林雅雖然也聰明,但自認不是景老夫人的對手。
臉上不顯,但心中卻是急躁了起來。
完不成任務的話,弟弟怎麼辦?
想起那個她一手抱着長大,又瘦又弱的親弟弟,心中就是一陣發酸。
當年母親難産臨去時,一遍又一遍的叮囑,讓她與父親一定要照顧好弟弟。
父親現在已經忘記了當初的誓言,視她與弟弟如無物。
而她,如今也是有心無力。
弟弟的命,好苦!
林雅心中一陣陣的發酸。
不行,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性子倔強堅韌的林雅,片刻後又在暗中捏緊了拳頭。
江龍的小院内,江龍仍在和姚媽媽商量事情。
“那個丫環的長相我大緻就記得這麼多,有勞奶娘去那邊仔細調查一番了。”江龍開口說道。
姚媽媽立即就是起身,“那奴婢這就去。”
“都說多少遍了,奶娘在我這裡,不必自稱奴婢。”江龍無奈,這一點原身早就說過很多次了。
不過姚媽媽卻總不改。
這次也是一樣,姚媽媽微微一笑,并不應答,就是快步離開去辦事了。
姚媽媽直奔後花園的方向,認真詢問住在附近的丫環仆役,有沒有見到江龍嘴裡描述的那個小丫環。
這一查,還真給查出點線索來。
不過等姚媽媽返回到江龍小院的時候,卻是臉色有些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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