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嘴上回答着話語,心裡已經是隐隐感覺不妙。
這二人,怕是要起沖突!
果然,他聲音落地,就見江龍大步走向了常謙。
江龍如今已經不比以往了,他殺過人,上過戰場,除掉過軍中将領,也帶着縣中人馬,與邊軍配合剿過匪,再加上這陣子當上父母官,手中握有了一定的權力,可以決定縣内許多人的生死。
曾打的郡城六名衙役傷重不治,也判定了幾個殺人犯斬立決。
所以闆下臉後,身上除了有一股子淡淡的殺氣之外,也是顯得異常強勢!
這股氣勢,遠不是常謙可以抵禦的。
常謙雖然出身不凡,從小也是被長輩細心教導,但隻是文采斐然。
論及身體素質,心理素質,就要差了許多。
與人争執,嘴上論輸赢。
他也曾打殺過人,但那是在面對身份普通又或者低賤的人之前,而且不用自己動手,隻是嘴上吩咐一句罷了。
真正面對與他身份相若的江龍時,他根本不夠看。
眼見江龍大步走來,常謙被氣勢所迫,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你要做什麼?”
等屁股落到座椅之上後,常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有些個丢臉,立即嚣張的伸手指向江龍,惱羞成怒的喝道。
江龍徑直上前,一伸手就是捏住了常謙指過來的手指頭。
稍稍用力,便疼的常謙一聲痛呼。
“唉喲,放手!”
常謙想要把手指抽出來,但哪裡抽的動?
他十年寒窗苦讀才高中探花,是個标準的文弱書生。
身上根本沒多大力氣。
“下次别再用手指着本官,不然的話。”江龍緊緊盯着常謙的雙眼,一聲冷笑,“本官不介意把它給掰斷了!”
“你敢?”常謙不服氣。
江龍立即就在手上加了幾分力氣,“你看我敢不敢!”
常謙的手指被往上掰的扭曲,連連痛呼,“疼,疼,疼,快放手!”
“我說的話,你可記下了?”
江龍沒有放開手,再次發問。
常謙漲紅着臉,卻是沒有立即服輸。
“哼!”江龍立即就要再加上幾分力道。
這時大廳内,一直沒有說話的幾個年輕官員都是再也坐不住了。
全部起身,與韓清走了過來,紛紛開口勸架。
其中三人明顯是站在常謙一邊的。
“景江龍你快點放手,不然被常尚書知道此事,有你好看!”
“不錯,現在松手還來的及!”
“常尚書怪罪下來,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聽到三人叫嚣,江龍立即轉身,狠狠的瞪眼過去。
而原本站在廳外的荼都等人,這時也是大步走了進來。
“誰若是再敢多嘴,就扔出去!”
江龍開口對荼都等人吩咐。
荼都立即應聲,“是!”
“你大膽!”秦壽出身一個小家族,因為腦筋精明,擅長阿谀奉承,把常謙哄的高興舒服,所以被常謙收在了身邊,此次能來靈通縣,也是常謙發話才能成行。
江龍的厲害秦壽也是知道的,不然先前也不會裝作沒有看到争執,靜坐在一邊。
但是現在他若是再不跳出來的話,那麼失了常謙的歡心,以後再想要升遷就困難了。
而且該出聲的時候不出聲,有可能被常謙厭惡,甚至是報複。
秦壽可是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其外二人一個叫許生,一個叫王成,與秦壽的情形相似。
這三人,可謂是常謙的狗腿子。
平日裡幫着常謙跑腿辦事,狐假虎威,而隻要将來常謙能夠高升,他們自然也能成為人上之人。
而以常謙的身世将來官路亨通,則是必然的。
三人也是中了進士的,頗通文墨,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然的話,常家的長輩可不會同意他們跟在常謙的身邊。
沒的帶壞了家中的晚輩。
“不錯,我們好歹也是朝中官員,你怎敢這樣?”許生也怒道。
王成接口,“敢讓下人對我們不敬,我們定要寫折子,告你一狀……”
既然江龍已經是有了吩咐,自然不用再說第二遍了。
這邊王成話還沒有說完,荼都,秦羽,還有岡蒂巴克就是湧上來,一人一個的提起來,然後給扔到了大廳之外。
“唉喲!”
“本官的屁股!”
“本官的腿!”
因為王成提及下人二字,所以岡蒂巴克故意用大力氣,并且扔偏,讓其在空中轉了兩圈才落下來,結果摔傷了腿。
平日裡江龍待他們如兄弟,所以岡蒂巴克很氣憤。
“你,你居然敢!”
秦壽三個是常謙的人,打了這三人,就是削了常謙的面子。
所以常謙再次大怒。
不過随即,就是痛的又唉喲一聲。
因為江龍又加了三分力道。
“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本官不會再用手指着你了,快放手!”常謙可不是什麼硬骨頭,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裡吃過這等苦頭?
沒忍片刻就是連連喊道。
“還有!”江龍沒有松開,冷冷盯着常謙的眼睛。
常謙痛的臉色扭曲,催促道:“快說快說!”
“這個位置是本官的,你以後再敢坐到此處,本官就把你也給扔出去!”
“好,本官知道了。”
常謙通紅着臉,低下了腦袋。
但心中,卻是生起了無盡的憤怒。
他身世好,此次奉旨來靈通縣,一路上經過許多地方,所有官員都是對他畢恭畢敬的,即便是在知州文尚的面前,文尚也沒有敢擺架子。
要知道吏部,乃是朝廷六部之首!
而他的爺爺常青則是吏部尚書,掌控全天下官員的考核升遷。
文尚這個知州在常青面前,也是不夠看。
一個在地方,而另一個則是在中央!
并且常青還是内閣大學士,甚得皇上重用。
倚仗着爺爺,常謙這一路高高在上是擺盡了架子。
一些郡守在他面前,也要陪坐在次首位。
但是現在,江龍這個小小的縣令,居然敢對他如此不敬!
常謙不是不知道景府的威名,不過在常謙看來,沒了爵位的景府如今已經是昨日黃花,不複當年之勇。
如果不是手中有一塊免死金牌,早就被仇家生吞了。
所以他真沒把江龍放在眼裡。
但偏偏,就是沒被他放在眼裡的江龍,居然敢對他如此不敬。
此刻常謙服輸,但心中已經是把這筆仇給深深記下了。
以後有機會,定然要殺了江龍,才能夠解今日受辱之恨。
與許多纨绔子弟一般,常謙同樣是心眼小,漠視生命。
動辄就要殺人!
這是天性的冷漠,又或者是不懂得生命的尊貴。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在他們眼中,隻有自己的生命與身份高過他們的人的生命,才是重要的。
其餘的人,想殺便殺!
江龍這才松開手。
常謙又羞又惱,坐在椅子輕撫手指,沒有立即起身。
江龍突然伸手拉住常謙的衣領,就是将之提起來,粗暴的甩到了一邊。
從小到大,常謙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頓時氣的臉色發白,嘴唇都哆嗦了起來,“你,你有辱斯文!”
“滾蛋!”江龍揚了揚拳頭,吓的常謙後退兩步。
如果是沒有見到江龍之前,常謙不信江龍真敢動手揍他。
但是現在……
江龍然後坐在了主位上。
之前要離開的夏霖,顯然也是沒有想到,江龍居然會如此的強勢。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是輕易不會與常謙鬧翻。
而他的來曆與身份……
先前夏霖說要走,所以此時見廳内事情已經結束,他對着江龍拱了拱手就要再次擡腿離開。
不過江龍卻是開口道:“且慢!”
夏霖皺眉,他很不習慣同齡人用命令的語氣與他說話,不過好歹仍然是停下了腳步。
“如果本官沒有猜錯,你們此次前來,是奉皇上聖命輔佐協助本官,建設靈通縣城與河道工程的挖掘,還有改良荒田的吧?”江龍知道了常謙的身份來曆之後,哪裡還不知道?
這幾人是家中長輩看到此處有政績,所以讓晚輩過來鍍金的。
幾人中,以常謙,夏霖為首。
還有一個韓清,因為高中過狀元,所以有點份量。
而其餘秦壽,許生,王成,還有剩下的兩人則應該是扮演着常謙與夏霖的随從的角色。
在夏霖說要走的時候,剩下的兩個年輕官員,已經是起身也準備離開了。
江龍沒有猜錯,這二人一個叫杭運,一個叫舒義,正是時時刻刻都跟在夏霖的身邊。
以夏霖為主。
“景大人所料不錯。”
見沒人接話,韓清無奈答道。
常謙與夏霖來曆不凡,而且常謙吃了虧,夏霖又有些不滿江龍的強勢,他們自然不會開口回答。
餘者是二人的從衆,二人不發話,他們自然也是不會開口。
此刻,秦壽與許生摻扶着傷到腿的王成站在大廳門口。
三人都是一身的塵土,模樣異常狼狽。
隻有韓清雖然被常家拉攏,但因為曾高中狀元,所以身份不是秦壽等人可以比拟的。
即便投靠了常家,常家也不會把韓清呼來喝去的當随從。
一樣要給予一定的尊重。
“不久前,望沙郡的功曹主事彭喜,帶着幾名衙役來靈通縣考察,結果幾個衙役居然打壞主意,想要強行霸占一些臨街的商鋪,被本官發覺之後,打的傷重不治!”江龍緩緩說道。
“你什麼意思?”常謙冷哼,這是要示威麼?
“意思非常簡單!”
江龍微微眯起了雙眼,瞳孔中反射着一絲危險的光芒,“靈通縣是本官的一畝三分地,你們過來撈取政績積累資曆,本官不介意,甚至本官還會好好的配合你們。
但誰若是手長的想要插足縣中諸多事務,影響了工程進度,那六個膽大妄為的衙役就是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