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代中,出來幾個掌控不住的後代并不是什麼壞事。
掌控不住,說明其是真的有本事。
畢竟柴氏一族人數太多,其内部非常的複雜,可謂是盤根錯節,有些東西成國公不能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為後輩們大力的争取,但柴世榮若是能自己想辦法争奪到利益,成國公也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這也算是家族中,代代有人才出的表現。
如果都是乖巧聽話的孩子,反而不美。
乖巧,聽話,說明沒有主張。
當然,這個掌控不住也有壞的一面,比如有些敗家子,你也管不住,那自然要大力懲處,甚至直接将之給趕出家族。
“少拍馬屁,有事快說。”成國公仍然是沒有個好臉色,他想要看看柴世榮在自己面前能頂多久。
剛進來的時候,柴世榮還是比較緊張的。
但見成國公雖然臉色不好看,卻一直沒有發作,他的膽子便是越來越大。
更加不怕成國公了。
甚至血液沸騰,隐隐的還有一絲興奮。
要知道以往的他,遠遠看到成國公的身影一眼,也是要心頭打顫,然後避着走的。
現在能夠直面成國公,商談事情,似乎都與成國公身份持平了,這是柴世榮以前根本連想都是不敢想的。
當然,與成國公交談,還是得陪着小心才是。
不然搞不好這位處事嚴厲的爺爺,就會賞他一頓闆子。
什麼?
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要打你?
切,你以為成國公嚴厲的名聲,是怎麼來的!
在這個年代,講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作為長輩,想打你就打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又或者,看你不爽行不行?
“是。”柴世榮恭敬的應聲,然後将江龍遇到麻煩,想要設計謀奪安樂侯的家财出氣一事,詳細的給講了出來。
成國公聞言後,就是冷哼,“果然,姓景的沒一個好東西!”
柴世榮眨眼,難道以前自家爺爺在景老侯爺面前,吃過什麼虧麼?
他心中就是一陣好奇,迫切的想要知道。
不過他膽子再大,也是不敢在此時當面問成國公的。
不然成國公惱羞成怒,他的小屁股就得開花。
柴世榮猜的沒錯,成國公以前在景老侯爺面前不止一次吃癟。
成國公還有在心中暗歎,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果然是沒有錯的。
景家小子這手法,和當年老奸巨滑的景成雄何其相似?
都是陰險狡詐!
不過感歎歸感歎,這送上門的銀子,不拿白不拿,“景家小子的賭術真的很高明?”
“随手那麼輕輕一扔,就是豹子!”柴世榮眼睛都不眨,就是開口撒謊。
哄騙成國公,江龍在他面前已經露了一手。
成國公就是擡起厚實的手掌輕輕撫須,“既然如此,前期的賭資,就全由咱們來出吧。”
“呃?”柴世榮一愣。
他還以為想要說服成國公拿賭資,要費上一番口舌呢。
卻不想成國公自己先說了出來。
“呃什麼呃?”成國公見狀大眼就是一瞪,“這種好事咱們根本就是白落好處,幾萬兩銀子啊,可不是幾百幾千兩的小數目!要是不主動的配合,下次再有這種好事,景家小子還會想到咱們麼?
别以為景家小子和你關系不錯,就會有好事便當先想到你。”
成國公的氣場還是蠻大的,吓的柴世榮縮了縮脖子,連忙道:“還是爺爺想的周全。”
“那是。”成國公自柴世榮進屋後,這時終于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以後和景家小子相處的時候,要多多警醒一些,雖然你的年齡大一些,但當他的小弟也是可以的嘛。”
柴世榮腦門上就是掉下三根黑線。
“景家小子不是吃虧的主,以後京城中難免還會有人得罪他的,到時說不定那小子還會用這種……”
柴世榮這才明白成國公為什麼要讓自己給江龍當小弟。
感情還想要用賭博,去坑其他人呢。
他的眼角就是抽了抽。
成國公這時一副老狐狸的模樣。
雖然他暗罵景成雄老奸巨滑,但他又何嘗不是呢?
“爺爺,江龍說想要讓安樂侯入套,前期怕是要輸一萬兩銀子呢。”
“我會給府上的大管家說一聲,用銀子的時候,你盡管去賬房支取!”成國公爽朗的大手一揮。
之所以如此的爽朗,是因為江龍表現出了足夠的才華與才智。
不然換個人來,成國公會這麼痛快麼?
“是。”
柴世榮應聲,随即皺起眉頭,改變了話題道:“爺爺,孫兒有去賭坊仔細的打聽,好像世甯的賭瘾不小,已經輸了不少的銀子。”
“哼!老五自己就是吃喝嫖賭的敗家子,他的孫子能好到哪裡去?”
成國公嘴中的老五,自然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五弟了,當年老五不成器,賭瘾同樣是不小,經常伸手問他要銀子,剛開始他給,但等到成了家,有了妻子和孩子,哪裡還能像以前一樣随随便便的就能拿銀子給弟弟?
不再給銀子,老五就記恨上了他。
自那以後,但凡族中有什麼事,老五都會跟他做對。
即便老五在族中,實在是沒有什麼地位。
如果不是當初娘親寵愛,去逝後給老五留下很大一筆錢,而且還要讓他多多照顧,讓他在族中給老五謀了一個好位置,老五的家早就給敗光了。
“爺爺。”柴世榮欲言又止。
成國公見狀一聲輕歎,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重兄弟感情是好事,但沾染上了賭瘾,又哪裡是那麼好戒掉的?
這樣吧,等待會世甯進來,我好好的吓他一吓,但最終他能不能改掉,就看天意了。”
“爺爺,江龍曾說……”柴世榮把江龍所說的戒掉賭瘾的方法,給慢慢說了出來。
成國公聞言就是摩挲着下巴,“也好,就拿這方法試一試,看能不能讓世甯戒掉賭瘾。”
雖然柴世甯不是他的親孫子,但他繼承了國公爵位,而且還是族長。
即便到時老五不同意,但的确是柴世甯犯了錯,也是根本阻止不了他下的命令。
又聊了幾句,柴世榮開口告退。
接下來,就由成國公來吩咐柴世甯了。
看着柴世榮的背影,成國公嘴裡輕聲嘀咕,既然連老五的孩子都關心,那麼将來便不會不支持幫助世豪了吧。
柴世榮重感情,徹底的讓成國公放了心。
同時也是想着有空召見一下柴世豪,讓柴世豪改變對于柴世榮的定位。
定位不同,與之相處,以及有利益沖突之時,态度,還有應對的方法自然也就是不同。
他在這裡思考着,卻不知道柴世榮此刻很是激動興奮,因為他第一次在成國公面前撒了謊。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刺激啊!
片刻後,柴世甯一臉緊張的走了進來。
看着柴世甯那雙股打顫的模樣,成國公心中不屑。
不成器!
與自己的孫子世榮比起來,差的太遠了。
江龍騎上馬,帶着荼都,岡蒂巴克,以及景府護衛們,出了京城後,就是一路疾馳,直奔農莊所在的方向。
等他趕到農莊,就見農莊中的氣氛有些壓抑。
許多正在農田中勞作的佃農們,都是愁眉不展。
他騎着馬,進入了農莊。
田大壯,鄭治,楊強得知他回到了農莊,紛紛跑來求見。
江龍先是分别去看望了一下林雅,寶瓶,還有玉钗,林雅與玉钗都是沒有多說什麼,江龍安慰,讓她們不要害怕,但寶瓶卻是嚷嚷着一定要打回來,絕對不能弱了景府的名頭。
也不能讓農莊裡的佃農,白白吃虧。
根本沒有一點受到驚吓的模樣,江龍自然就是不用安撫了。
看望過三女之後,江龍這才是來到别院的正廳與田大壯,鄭治,以及楊強相見。
“他們打上門,你們不會還手麼?”
江龍對于三人多少有些失望,太膽小,沒有主張了。
即便以前的胡管事不敢和安樂侯府上的人做對,但這三人是被江龍給新提拔上來的,有人欺到門上,自然是揮拳還擊了。
田大壯,鄭治,以及楊強聞言,就是臉上浮起了羞赧。
其實三人中,田大壯是準備要直接打回去的,但鄭治與楊強極力勸阻,說去問下少夫人,看在莊中的少夫人怎麼說。
林雅對于安樂侯府一無所知,謹慎穩妥下,讓佃農們暫且忍讓,等候景老夫人與江龍來處理。
江龍沒有去詳細詢問,責怪最多的,是田大壯。
因為田大壯是他親自任命的農莊管事,莊頭。
不能因為有鄭治與楊強勸阻,就把責任推到這二人的頭上。
鄭治與楊強隻是副手,主意是要由田大壯來拿的,他聽從了二人的意見,那麼最終的決定就等同于是他下的。
錯誤就得由他來承擔。
誰讓他耳根子軟呢?
也可以看出來,田大壯他自身是沒有主見的。
聽到江龍的責備,田大壯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讓我以後怎麼能真正放心的把農莊交給你管理?”江龍說罷,起身走向了門外。
三人趕緊跟上。
田大壯自責。
鄭治與楊強則是失望,歎氣。
雖然他們沒有挨罵,但卻可以從江龍的态度上揣摩出來,江龍看重的還是田大壯。
他們二人沒有頂替田大壯的可能。
江龍直接就将他們二人給忽略無視了。
所以他們也是垂頭喪氣。
等江龍走出别院大門的時候,很多粗布衣衫上打着補丁的佃農都是聞聽到消息,趕了過來,圍堵在别院門外。
不等佃農們說話,開口訴說委屈,江龍就是猛然大手一揮,“大家都回去做事吧,安樂侯府那邊我自然會去應對的。”
“是。”
佃農們稀稀拉拉的應聲,慢慢的散開了。
江龍沒有表明态度,直接讓他們回去做事,所以他們搞不懂江龍最終會如何處理。
不少人也都是在心中暗自猜測,江龍不會替他們出頭。
畢竟他們隻是身份低賤的佃農而已,而對方則是安樂侯府。
江龍帶着一衆人,騎上馬,朝着河邊行去。
又詢問了一下情況。
得知如今已經是到給農田澆水的時候了,等先給農田澆完了水,地表再晾幹之後,就是可以播種了,但今年的河水似乎是有點淺,估計很有可能會遇到旱情。
每次遇到幹旱,便是附近農莊,矛盾沖突最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