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張太後聽了張鶴齡和張延齡的建議,也就是她兩個弟弟的建議,居然抛棄了楊延和等人,選擇了逐漸坐穩了皇位的朱厚熜,主動向朱厚熜示好,倒向了朱厚熜一邊,于是乎就有了神馬太後的懿旨。
楊延和的心好累,他無可奈何地說:“皇上,老臣等并不是不聽皇上的話,也不是不聽皇太後的話,實則是帝、後之上再有加,則與正統之親無别了,恐難以告祭郊廟而布天下啊!”
朱厚熜也不搭楊延和的茬,他自己說自己的:“朕認為宜遵懿旨,稱興獻帝、後為興獻皇帝、興獻皇太後。”
楊延和聽朱厚熜依舊這麼說,隻得誨人不倦地又開口跟朱厚熜講起了大道理,而蔣冕則在一旁幫腔,就這樣,朱厚熜與楊延和和蔣冕他們雙方,一方死乞白賴要對父母盡孝心,一方強調要對天下盡孝心,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扯起了皮。
楊延和和蔣冕他們這倆老頭,一唱一和,口若懸河,最後把本來有充分準備的朱厚熜說得隻剩下耍賴這張牌了,黃錦看朱厚熜有些扛不住了,便以皇上勞累為由,勸楊、蔣二人退下,以後再議,楊、蔣二人才真是累了,他們說的嗓子都冒煙了,是以借坡下驢,丢下手敕,趕緊叩頭離開了。
出了謹身殿,楊延和沉着臉,對蔣冕說:“不能讓那個張璁再留在京城了,他要是不上疏,皇上也不會再次無理取鬧,這都是受了那個張璁蠱惑啊!”
楊延和恨死張璁了,之前蔣王妃入宮,他在代拟草敕時,就千百個不願意,給興獻王及王妃,冠以帝、後稱呼,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為之的,本來他想,這帝、後之稱有了,小皇帝也應該心滿意足了,以後他們君臣之間,再也不會為此相争下去,可以集中精力落實即位诏書上的各項計劃了,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竟煽風點火,使得小皇帝得寸進尺,還想讓自己的父母成為皇帝、皇後,這是他萬萬不能答應的。
可是他也清楚,現在他已經漸漸掌控不住形勢了,以往朝中的文武百官,之所以沒有多少人敢站出來為皇帝說話,那是因為他這個首輔,不但控制着内閣,還與張太後保持着某種友誼,現在他和張太後鬧崩了,朝臣們都瞧出來了,因為張太後已然開始在明着支持小皇帝了,所以形勢瞬間就失控了,朝臣們開始重新選邊站了,有很多人都站到了小皇帝一邊,并開始發聲了,他隻能盡力去控制,他采取的控制手段,就是排除異己,他堅決不能容忍為小皇帝說話的官員留任京城,要是不把這些官員都弄走,天長日久,小皇帝的勢力會越來越大,他就再也無法掌控了,反之,凡是上疏反對小皇帝的官員,他則要将其升任至京城,以充實自己的力量,雖然他也不想毫無原則地這麼做,但不願意也要做,不然一旦被壓制住了,他就不能‘為所欲為’了。
蔣冕點頭說:“你說的沒錯,這個張璁的确是個禍害,那就将他逐去南京吧。”
楊延和和蔣冕他們兩個人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話,就決定了張璁的命運,幾天以後,張璁這個小小的觀政進士,就被人逐出京師,趕到南京刑部,任主事去了。
原本這并不會影響張璁的仕途,按照原來的曆史軌迹,在嘉靖元年正月,紫禁城内的清甯宮,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起火了,楊延和借題發揮,說是天譴,一定是加稱尊号的緣故,祖宗神靈恐怕是不安了,天有五行,火實主禮,人有五事,火實主言,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禮不興,火災是廢禮失言造成的,因為大火燒的宮殿,正是興獻後即将要入住的宮殿。
然後楊延和糾合了一百多朝臣,,聯名上疏,,輪番轟炸,以集體辭職相威脅,逼迫朱厚熜服軟,其間這個楊首輔封還了不少禦批和執奏,算是拼了老命,眼看百官罷工,國事荒廢,朱厚熜不得不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聽取楊廷和的意見,舉行了尊号典禮,宣布上考孝宗,尊孝宗為皇考,張太後為聖母,尊親生父親興獻王為興獻帝,母親為興國太後,皆不加‘皇’字,至此,禮儀之争以雙方的妥協而告一了段落。
之後過了兩年,朱厚熜的皇位已經穩固,便又開始試圖為父母的封号加‘皇’字了,這時已被貶至南京刑部,每天和桂萼、胡铎等人相互考證經史的張璁,與同僚揣測聖意,紛紛上書重提舊事,說現有的稱謂并不适宜,應該重新議禮,朱厚熜對此自然是十分高興,所以又過了一段時間,張璁便得以奉召赴京,獲得了重用。
可如今曆史已經改變了,因為随後議禮的結束,緻使張璁去了南京,就沒有再能回到北京,沒有再能回到北京,他自然也就入不了閣,做什麼首輔了。
張璁、桂萼他們一夥人,在正直的朝臣和正統的士大夫心目中,是一夥投機取巧的無恥小人,事實上他們也的确是這樣的人,他們進入内閣,當政八年,植黨營私,羅織罪名,排斥異己,打擊他人,使門戶之見日深,說簡單點,就是沒幹多少好事兒。
所以,張璁入不了閣,比能入閣要來得好,沒有權利,他便害不了人了。
朱厚熜召見楊延和和蔣冕,是想将他親手寫的手敕下發給他們,讓他們按手敕拟诏執行,可是最後卻被人家當面給退回來了,他對此很生氣,但卻沒有放棄,在接下來的一次早朝上,他當着滿朝官員的面,将《大禮或問》下發給了禮部,讓禮部按張璁的這份奏疏,給興獻帝、後加尊稱、定尊号。
朱厚熜為什麼要當着滿朝官員的面,将《大禮或問》下發給禮部,讓禮部按這份奏疏給興獻帝、後加尊稱、定尊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