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聖旨下來了。
右副都禦使朱大典,巡撫SD統領剿滅登州叛軍一切事宜,司禮監太監高起潛為監軍。
兵部尚書熊明遇請辭,皇上念其功勞,調任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
右都禦史、兵部右侍郎張鳳翼出任兵部尚書。
翰林修撰、文淵閣當值吳帆徽,敕封右佥都禦史,兼任詹事府左谕德,征伐登州叛軍。
兵部右侍郎劉宇烈下獄,等候處置,原右副都禦使、SD巡撫餘大成削籍戍邊,原左佥都禦史、登萊巡撫孫元化,斬首棄市。
北直隸R縣知縣李世渠,出任吏部稽勳清吏司主事。
聖旨之中的每一條,都引發了軒然大波。
朱大典出任SD巡撫,這不奇怪,但是司禮監太監高起潛監軍,這就表明朝廷的态度了,對登州叛軍已經不存在招撫,是要徹底剿滅了。
主撫的兵部尚書熊明遇調任南京兵部尚書,明顯是靠邊站了。
孫元化斬首棄市,餘大成削籍戍邊,劉宇烈下獄,更是說明了皇上徹底剿滅叛軍決心。
最令人吃驚的還是翰林修撰吳帆徽,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出任詹事府從五品的左谕德,連升兩級,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吳帆徽是文淵閣當值,可是被敕封為正四品的右佥都禦史,那就是坐火箭了,盡管說有佥都禦史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可任何一個出任封疆大吏的官員,都是要有此等身份的。
這說明了皇上對吳帆徽是異常看重的,超乎常規的予以了提拔。
至于說陳世渠出任吏部主事,傻子都知道原因,陳世渠是吳帆徽的嶽父大人。
吳帆徽離開了文淵閣,陳于泰再次出任文淵閣當值。
不過吳帆知道,随着周延儒與溫體仁之間博弈的激烈,陳于泰這個翰林編修、文淵閣當值,最終是灰溜溜離開的。
吳帆徽已經想不到這些事情,他壓根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敕封為右佥都禦史,這說明皇上對他是寄予希望的,若是沒有這個右佥都禦史的職務,那麼吳帆徽跟随朱大典前去登萊征伐,就真的是實習生、打醬油的,他沒有彈劾的權力,自然就沒有臨陣處置事情的權力。
皇上對于平定登州叛軍,已經是下了狠心,而且期盼大軍獲得完勝了。
皇上抽調的是以山海關邊軍為主的大軍,皇上秘密抽調了遼東邊軍五千人,由總兵金國奇和金國臣率領,副總兵祖大弼、祖寬以及遊擊将軍吳三桂等,悉數參戰,這是大明最為精銳的大軍,其中的副總兵祖大弼綽号祖二瘋子,打起戰來不要命。
此番跟随朱大典進入SD作戰的大軍一共兩萬人,以遼東五千邊軍為主力,以一萬五千SD衛所軍隊協助。
吳帆徽用一天的時間,辦理完畢文淵閣移交的事宜,同時用半天的時間,辦理完畢翰林院交接的事宜,前去詹事府點卯報到,他不會在詹事府當值,因為聖旨非常明确,他是要跟随前往登州征伐的。
第一個到府邸來拜訪的是戶部侍郎劉耳枝,進入府邸之後,劉耳枝居然對着吳帆徽行跪拜禮,這讓吳帆徽異常的吃驚,人家劉耳枝是正三品的高官,這一次劉耳枝前來拜訪,不僅帶來了自己最為喜愛的書畫作品,還帶來了五十兩黃金。
五十兩黃金,吳帆徽不是特别在意,但劉耳枝的書畫作品,倒是讓他的眼睛一亮,這東西要是上百年之後,價值無法估量。
第二個到府邸來拜訪的是升遷為詹事府左贊善的盧為标,盧為标對吳帆徽火箭般提升的速度,還是感覺到吃驚的,不過對于吳帆徽随同征伐,不是特别理解,按說吳帆徽升遷為詹事府左谕德,這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人家是文淵閣當值,而且得到了内閣的一緻贊譽,應該快速得到提拔,如此一兩年之後,出任詹事府少詹事,主持京城國子監或者南京國子監,繼續磨砺一段時間,接下來或者進入六部,或者是巡撫行省。
第三個到府邸來拜訪的是少詹事、國子監祭酒方逢年,方逢年态度不一樣,對于吳帆徽是大加贊賞,認為朝中大臣就是要為國效力,為朝廷盡忠。
第四個來拜訪的,吳帆徽都沒有想到,就是嶽丈陳世渠。
陳世渠不算是拜訪,算是回家,他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就是臉上帶着焦急的神情,這一次他帶來了二百兩黃金,這是太爺專門吩咐的,交給吳帆徽,讓吳帆徽在京城開銷的,想不到黃金暫時沒有用上,吳帆徽倒是火箭般的提拔了,連帶着他也得到了提拔,成為了正六品的吏部主事,而且成為人人都羨慕的京官。
皇上已經下旨,陳世渠不會埋怨,不過話語之中,他提到了娶親的事宜,吳帆徽的父親吳慶超再次到了鳳翔府城,決定了迎親的時間,暫時确定為臘月二十。
這意味着吳帆徽需要再次請假,回家去完婚。
時間上倒是來得及。
吳帆徽專門去拜會了朱大典。
朱大典在等待皇上的召見,接着就會離開京城,趕赴SD上任,吳帆徽一樣,也在等待皇上的召見。
朱大典對吳帆徽很是客氣,吳帆徽在内廷議事的時候,說出來的那些話語,他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得到了皇上完全的信任,他日前途無量,絕不能夠得罪了。
吳帆徽對朱大典很是恭敬,他可不會得意忘形,不管怎麼說朱大典都是他的上司,人家是都察院右副都禦使,是他這個右佥都禦史的直接領導,再說此番征伐登州叛軍,朱大典和司禮監太監、監軍高起潛是直接的指揮者。
吳帆徽有自身的想法,他不會跟随大軍前往萊州,首先剿滅圍困萊州的叛軍,登萊的局勢已經異常複雜,叛軍占據了登州和萊州境内幾乎所有的城池,唯有萊州府城,還在苦苦堅持,若是萊州府城陷落,那麼整個的登萊,都在叛軍的直接控制之下了。
朱大典的想法,是從青州府城的方向進入到萊州,逐步的收複諸多的城池,打敗叛軍,解除萊州被圍困的局面,接着穩步推進,最終的方向是叛軍的老巢登州府城。
吳帆徽知道,依照這個作戰部署,孔有德的叛軍将很快被打垮,最終的決戰在登州府城展開,可他在皇上說到的結果,就會出現了,那就是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投降了後金鞑子。
這個結局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出現,否則吳帆徽一語成谶,到時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桌上擺着SD以及登州萊州的地形圖。
吳帆徽沒有客氣,如同在内廷議事時候一樣,與朱大典展開了讨論,他提出的重點問題,就是登州府城,這裡是叛軍的老巢,是大明朝廷遼東的後勤基地,也是大明的軍港,這座城池固若金湯,強行的攻打,必定會有着慘重的損失,而且被逼無奈的情況之下,孔有德等人可以選擇乘船出海,那樣朝廷大軍鞭長莫及。
朱大典一時無法回答吳帆徽提出來的問題,這讓他對吳帆徽是另眼相看,想不到還沒有出征的時候,吳帆徽就想到了一切的問題。
朱大典詢問該如何辦的時候,吳帆徽說出了内心的想法,他的建議是,大軍抵達青州府城之後,兵分兩路,一路從大沙河的方向穩步推進,剿滅叛軍,另外一路大軍則從安丘的方向,秘密進入萊州,繞過膠州、萊陽等地,從芝罘的方向秘密靠近登州府城,找尋機會一舉拿下登州府城。
吳帆徽的建議基本是成立的,根據SD方向的奏折,叛軍的兵力分散,絕大部分都在圍困和進攻萊州府城,沿途一些州縣城池,也駐紮有叛軍,而登州駐軍的人數肯定是不多的。
不過承擔這個進攻任務,是非常危險的,畢竟是深入虎穴,稍微不小心,遭遇到叛軍的圍攻,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屆時朱大典和高起潛率領的大軍,不一定能夠迅速的馳援。
不過這也是唯一能夠快速拿下登州城池、切斷叛軍退路的唯一辦法。
得知吳帆徽準備親自執行這個任務的時候,朱大典連連搖頭,怎麼都不答應,吳帆徽這個前途無量的詹事府左谕德要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他這個由副都禦使、SD巡撫也不要想着做了,準備進入大牢之中了。
吳帆徽的争辯,沒有任何作用,朱大典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這讓吳帆徽異常的焦急,他知道曆史的走向,若是按照慣常的辦法作戰,那麼一切都會按照預定的軌迹發展,他的苦心就全部白費了,說的不好聽一些,孫元化白白的送命,他也樹立起來了周延儒和徐光啟這樣的對手。
回到府邸之後,吳帆徽的情緒有些低落。
苦苦思索了一整天的時間,吳帆徽再次下定了決心,他想到的就必須要實現,哪怕是冒着巨大的危險,哪怕是有着送命的可能,穿越之後的他,本來就是要搏一搏的,若是過安穩日子,何須如此的操心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