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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落花有意似無意流水無情勝有情

抗戰之諜海浮生 楊友鵬 2866 2024-01-31 01:11

  大都會劇院的音樂演出,依舊在進行。樂器的演奏,時而似山澗清泉,時而似松濤陣陣,時而歡聲悅耳,時而催斷人腸。

  對于史筠珩的問題,張沐楓明白,自己是繞不過去的。他想與其自己遮遮掩掩,不如趁機試探一下史筠珩的本心。至少依他對于史筠珩的了解,斷不會将他置于死地。

  “史次長,上周五我在日軍大本營,做了一件挺風光的事。”

  “奧,這麼說來,秋津先生是神威的一喽!”

  “那倒沒有,隻不過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史筠珩微微一笑。

  張沐楓聽完史筠珩的話,摸不着頭腦。史筠珩說的雲山霧罩,他聽得雲裡霧裡。

  “爸爸,你們到底還看不看音樂會!”史茜妮不耐煩地說,似乎對他們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

  觀衆席上掌聲不止,這是聽音樂會的慣例,隻要觀衆的掌聲經久不歇,指揮就不能帶領樂隊離開,必須返場繼續演出,以滿足觀衆的期待。

  此起彼伏的掌聲打斷了他們二人隐晦的對話。不過史筠珩确信張沐楓是按着他與戴笠規劃的路子走的,他能力越強,越難以束縛。因而,在其戰果疊報的同時,他越來越如脫缰野馬,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掌控局面。

  冬日的暖陽,最能喚起人的精氣神。史茜妮伸了個懶腰,起床梳洗。她想起了和孟芳蕤的談話。

  “喂,秋津先生,我有個事想請您幫忙?”史茜妮的嗓子還是未睡醒的沙啞。

  “什麼事情?”

  “你必須要先答應我,我才能告訴你。”

  “那好吧,我答應你。”張沐楓見史茜妮在賣關子,也無心打理她的胡攪蠻纏。

  “我要兩張到内地的特别通行證。”史茜妮神秘地說。

  “這個,有些煩難。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

  “等你給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原由,反正你答應過我了,反悔的話,你就是小狗。”史茜妮嬌滴滴地說。

  挂掉電話後,張沐楓陷入了沉思。兩張通行證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史茜妮一走,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舍。一個快樂似天際雲雀的女孩子,給他的這段時光帶來了頗多的樂趣,他開始沉浸在有茜妮在的回憶裡。或許這一走,便是今生的永訣。

  霞飛路哈雅西餐廳,是猶太人開設,飲食一如猶太人一般富态而又富有宗教意味。張沐楓翹着二郎腿,眼神飄忽地望着窗外,恭候史茜妮的到來。

  “秋津先生,讓您久等了。”史茜妮穿了一身白底鳳尾旗袍,顯得更加端莊成熟,早已不是幾個月前的學生脾氣。

  “史小姐,今天打扮得可是清水出芙蓉呀。”

  “秋津先生最會說笑了。”聽到稱贊的話,史茜妮心裡樂開了花。

  他們點了一份三文魚沙拉,比目魚刺身和素菜卷。

  “史小姐,這是兩張到内地的特别通行證。”

  “謝謝秋津先生。”史茜妮伸手便接。

  “哎,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你要告訴我原因,我才能遞交給你。”其實張沐楓是心中有些不舍。

  “秋津先生,我是想離開SH這個是非之地,到内地尋找生命的新意義。我有到延安的同學來信說,那裡的人都是朝氣蓬勃,充滿了理想和熱情。我覺得SH是一個讓人憋悶地喘不上氣的地方,多呆一****都不想。”史茜妮認為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索性就和盤托出。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後,史次長會過得多麼的寂寞,他就你這麼一個至親之人。”張沐楓向挽留史茜妮,隻好借史筠珩做說辭,“而且此一去,千山萬水,路上險象環生,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的。”

  “那又怎麼樣,爸爸他每日忙于公務,回到家裡也不見得能說上幾句話,而且天天為我擔驚受怕,隻要我離開SH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史茜妮輕快地語氣,裝作未聽出張沐楓的弦外之音。

  “好吧,這是兩張通行證,請史小姐收好,日後倘有不如意時,随時可以找我,我都願意效勞。其實,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就像多了一個妹妹一樣,每次到你家,都像是有了自己的家。你這一走,我又回到了形影相吊的舊日子。”張沐楓頗有些無奈地說。

  “秋津先生不舍得我走嗎?”史茜妮羞澀地問道。她突然不知所措手足,她沒有想到張沐楓會這麼的不舍,也不知是應該歡喜,還是應該懊惱,“SH美術館的那位姐姐,風華絕代,妖娆多姿,是不是秋津先生的女朋友?”

  張沐楓不知如何接過話茬,“那是我的一位同事。”

  “我看倒是像戀人,看她關心你的神情,和你緊張的樣子,你的眼神已經把自己出賣了。”史茜妮莞爾一笑,心中卻是一陣絞痛,同自己仰慕已久的對象,談論他所喜歡的女子,還要裝作一副特别不在乎的神情,此時的史茜妮,分外的苦楚。

  “你看,這本應是一件開心事,你正是風華正茂的妙齡,自然應該出去走走看看,不要被任何人拘束住,這個世界是冒險家的樂園,如果你敢于走出家庭的牢籠,你的人生已經獲得了大半部分的自由了。”張沐楓把話鋒一轉,“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首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我願你如同一隻自由的小鳥,翺翔于浩瀚的蒼穹。”

  “秋津先生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啰裡啰嗦。”史茜妮抱怨道,“希望秋津先生也能早日佳偶天成,到時候可要記得請我喝喜酒呦!”

  “那我借着杯清水,祝史小姐您此行前程似錦!”張沐楓一飲而盡。

  “史小姐想什麼時候出發?”張慕楓問道。

  “最近這一兩天吧,我需要去買好車票。”史茜妮心下發狠,她決絕地說。

  “車票我已經買好了,三日後的火車,不知時間是否來得及?”張沐楓将兩張車票遞與史茜妮。

  二人交杯換盞,各自歸去。

  史茜妮回到家中,發現兩張車票中間夾帶有一張紙條。

  “芳蕤,我們三日後出發。”她撥通了孟芳蕤的電話。

  數日後,史茜妮和孟芳蕤按照預定的計劃,收拾好行裝,來到了SH火車站。因為有日軍簽發的通行證,所以并未有任何搜查。

  二人在卧鋪車廂坐下,她們計劃先從SH到徐州,然後搭乘火車到西安,北上延安。一路上領略大好河山的風景,追求着自己的理想,何其的暢快。史茜妮此時才覺得人生應該如是,才不枉此生。

  “吭哧吭哧”,火車開動起來,越來越快。窗外的風景在不停地倒退,她們在揮手告别這個二十年囚禁于此的牢籠。

  “再見了,SH史茜妮揮手道别,盡管SH沒有她可以留戀之處。這裡埋葬了她的青春,埋葬了她對于愛情的懵懂,以及她的所有的一切,她心裡嫉恨SH她想到了自己在五六歲時,跟随媽媽在南京的秦淮河畔,看烏篷船蕩來蕩去的搖橹,河水輕輕拍打着河岸,“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這種江南的景色,卻被戰火所摧毀。夢中的家園,早已不複存在。

  火車愈行愈快,路旁的田疇飛快地倒退,如同一桢桢走馬燈般,變換着,變換着,千篇一律的田疇,數不盡的河汊,讓人的眼睛看得暈暈的有些睡意。

  “吭哧吭哧”,整個世界隻剩下了火車行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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