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三的這個班負責堅守新華院營房後面的炮樓,也就是新華院中間的炮樓,剛才經過了一番苦戰,張小三的一連一排二班已經犧牲了兩名戰士,傷了三個,為了充實炮樓的力量,包括石永根在内的幾名戰士,又被充實在了這個炮樓裡,使張小三的這個班又恢複到将近一個班的建制.
對于石永根的加入,說實話,張小三是非常地煩感和抵觸,我們都是一些特戰隊員,怎麼說也是每個人有兩下子的,這個石永根來幹什麼,還是一個殘疾人,幫不幫忙先不說,其實就是個累贅。
石永根也看出了張小三的想法,對張小三說:“兄弟呀,張秀冠連長早就叫我撤了,但是我沒有撤。我是個累贅,到了哪裡也沒有幾天的活頭了,與其死在床上,不如死在戰場上,你說呀,兄弟,你就給我這次機會吧?”
随着“轟隆――”一聲巨響,後院牆被炸塌了一個大缺口,張秀冠領着那些囚犯們從後面轉移了。不一會兒,殷兆立也領着二連三連往後撤退,鬼子就緊跟着屁股地追。就在這個時候,西南炮樓,東南炮樓,中心炮樓發揮作用了,三個炮樓上用交叉的機槍、突擊步槍的火力射擊着追擊的敵人,使追擊的鬼子無處躲藏,很快就倒下了一片。
這次負責支援新華院的是木村二郎中隊,這個木村,是範築先的老對手了,已經吃過幾次虧了,上一次的墳地戰鬥就差點兒打殘了,也是上面看着木村英勇,又及時地補充了人員,才又重新恢複了戰鬥建制。人家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應該長長記性了,可是這個木村二郎,記吃不記打,就是不長記性,非要硬着來,發誓要為以往的失敗報仇。
木村帶着這個中隊的鬼子,拼命地追,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遭到了三面炮樓上的火力打擊。這樣暴烈的火力讓木村吃了一驚,心裡喊道:“這是什麼武器,怎麼這麼猛呀!難道說,範築先的隊伍有了自動步槍。”
木村又組織了一次進攻,但是三個炮樓呈三角形,無論從哪一頭走,都繞不開,結果又損失了十幾個士兵,還是沒有前進幾步。
木村也是久經戰陣,知道對付炮樓最好的辦法就是炮兵,他大聲地喊着:“迫擊炮排,準備,左面炮樓,放――”木村這個步兵中隊,本來沒有配置迫擊炮,隻有擲彈筒,但是木村臨來時,也怕炮樓被中國人占領,所以就帶來了迫擊炮,沒想到,迫擊炮還真是用上了。
“絲――絲――”随着迫擊炮彈的破空聲,幾發迫擊炮彈擊中在了西南角的炮樓上,炸塌了炮樓的半個角。一個班的特戰隊戰士,隻有三四個戰士互相攙扶着,從炮樓裡鑽出來,向北面沿着張秀冠撤退的道路往後面撤去。
戰争就是這麼殘酷,也是這麼現實,炮樓對付敵人的步兵,而迫擊炮又能對付炮樓,一種戰術形式總能克服另一種戰術形式。
木村嘗到了甜頭,又用炮兵對着東南炮樓展開了轟擊,随着一陣迫擊炮的轟炸聲,炮樓也很快地坍塌,這回東南角炮樓更慘,隻有二三個活着的跑了出來,向後面撤去,其餘的不是被炸死了,就是被活埋在了裡面。
木村指揮刀一揮,鬼子前進了好大一塊兒,很快又被中心炮樓、西北炮樓和東北炮樓所阻,被迫停止了前進。
鬼子又在調試着炮口,準備炮擊中心炮樓了。
這時候,張小三已經知道到了最後關頭,對戰士們說道:“鬼子要是炮擊,這個炮樓就沒用了,帶上石永根,準備撤――”張小三還不至于傻到那種程度,明明炮樓保不住了,還要和炮樓同歸于盡。
石永根大聲地對張小三說:“你們撤吧,我留在這裡掩護你們,機關槍就放在這裡,隻要我閉不上眼睛,小鬼子就别想從這裡過去。”
張小三喊道:“沒用的,炮樓完了,你這挺機關槍還管什麼用?快跟着我們撤吧!”說着,拖着石永根就要下炮樓。
石永根這回又把那把短刀抽了出來,頂着自己的脖子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隻能拖累你們,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這個地方還不錯,這也算我給國家盡了最後的一點兒力了。”
張小三還要拖他,石永根又用短刀逼住了自己的脖子說:“好兄弟呀,咱們下世再見!”說着,拿起了那把短刀又在自己的脖子上晃了一晃。
張小三一看再也拉不住他,隻好大喊了一聲:“石大哥啊,祝你在那邊好運――”說着,一扭頭,帶領着這個班的弟兄們撤離了炮樓。
鬼子開始**了,“轟隆――”“轟隆――”的沖擊波震得炮樓上的土“嘩啦――”“嘩啦――”地往下掉,突然一發炮彈擊中了炮樓,三樓開始往下坍塌了,接着又砸向了二樓,二樓也坍塌了一塊兒。
石永根的腦子裡閃現出了白雪皚皚的東北大森林,抗聯戰士們沒有吃沒有穿,自己帶領着一連人和鬼子浴血奮戰,在齊腿深的雪坑裡,戰士們一個個倒下去了,身上流下來的一片片紅色的鮮血,染紅了一片片白色的雪地……
鬼子停止了炮擊,木村面目猙獰地領着一隊鬼子兵沖了過來。石永根大叫一聲:“好呀,既然來了,就叫你們嘗一嘗子彈的滋味吧!”
石永根的面前放着一挺歪把子機關槍和幾支步槍,還有一些機槍和步槍子彈及手榴彈。石永根笑了,心裡感到非常的充實,有了這些玩藝,夠小鬼子喝一壺的了。前面的視線也非常地好,早已熟悉了夜裡的光線,再說由于激烈地交戰,幾處房子起了火,正好起到了照明的作用。
歪把子機槍伸到了槍眼裡,吐出了憤怒的火焰,鬼子兵一個個地倒了下去,前面的倒下去了,後面的又撲了上來,很快地又被打倒在地。石永根笑了,小鬼子們,我算給張永利報仇了,我算給李玉光報仇了,我算給王十當報仇了……
鬼子停止了進攻,又開始了炮擊,炮樓上又挨了幾發炮彈,二樓也坍塌了,石永根的空間已經很小了,門早就被炸塌,退路是早就沒有了,這使得石永根更是沒了牽挂。“好啊,這個地方也不錯,戰友們,我這就找你們去,雖然晚了一陣子,但是終于還是和你們會合了……”
鬼子以為這個炮樓早就沒有活人了,又開始往前沖了過來,就在鬼子離炮樓還有三十米的時候,石永根的機槍突然開火,“哒哒哒……”“哒哒哒……”機關槍像鐮刀一樣,在麻利地收割着鬼子的生命,“十一個,十二個,十三個,哈哈……我今天中了頭彩了,賺大錢了。”
石永根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在抗聯裡為吃為穿為武器發愁,負傷被俘後為自己為什麼沒有死而發愁,為成天活着被小鬼子欺負着而發愁,但是今天,這一切再也不複返了。自己這個早該死的人,大大地賺了便宜,簡直是賺**了……
“哒哒哒……”“哒哒哒……”機關槍就像在唱着歌,而石永根呢就像在聽着歌,快樂地大喊大叫。
而木村呢,卻是氣得哇哇大叫,本來這個中心炮樓早就炸塌了,怎麼裡面還有活人呢!?他就是想不通。
就是這個炮樓,阻擋住了他追擊的步伐,再晚一會兒,恐怕連個人影子也找不到了。這支襲擊新華院的究竟是哪支部隊,究竟有多少人,幾千個犯人就這麼被他們劫走了,最可悲的是小山中隊,隻見死屍遍地,沒見一個活人……堂堂的一個皇軍中隊就這麼被一支至今還不知道名字的中**隊就這樣殲滅了嗎?
一想到這裡,木村的渾身就冒涼氣,從骨頭縫裡感覺到一陣陣的發寒。就在這個時候,特禁區的總隊長劉乃幹來到了中村的跟前,他低頭哈腰地說:“報告太君,我是特禁區的總隊長劉乃幹,特來向您報告情況。”
總算見到新華院的一個活人了,木村二郎大為驚奇,又很是納悶:“你是行禁區的總隊長……那麼我問你,你的人呢?到底是哪支部隊襲擊了你們新華院?”
“是這樣的,”劉乃幹在日本人面前總是直不起腰來,“據我所知,來襲擊我們的是範築先的部隊,我見他們來了,就叫警備隊的人分散到各個訓練隊裡,伺機襲擊他們,确實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遲緩了他們的進攻。不過,到底是敵衆我寡,被打散了,我在騷擾他們的過程中,不幸被打暈了,這才緩過勁來。”
劉乃幹在木村的跟前一說,就好像他是什麼功臣一樣,其實他安排完了警備隊的行動後,就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了,藏在了一邊,直到看到鬼子露頭了,才又重新出來充那大個的鳥兒。
木村當然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兒,這會兒伸出大拇指誇獎劉乃幹說:“喲西,你的真正的中國的朋友!良心大大的好。那麼,我再問你,前面有沒有道路,可以繞過這個炮樓,而追擊逃跑的中**隊和訓練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