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了戰場,韓行重新回到了張維翰的大本營,向張維翰仔細地彙報了事情的經過,陰沉着臉說:“這一仗我們沒打好,給南杆造成了重大的損失。”
張維翰卻不是這樣的看法,拍着韓行的膀子,安慰着說:“幹得好!誰說這一仗沒有打好啊。你們以南杆四百多人的兵力,重創了山本的一個大隊,還把小村秀三郎的中隊基本上打殘了。要是我們魯西的村子都和南杆一樣,鬼子還進得來嗎?南杆本來是一個土匪窩子,你卻利用智慧把它拔掉了,這又是給冠縣立下了一個大功。我們已研究過了,準備給你記一大功。”
韓行搖了搖頭說:“功不功我不大在乎,我隻是覺得這不算是一個勝仗,要說勝利的話,那也是慘勝。”韓行想了想又說:“還有一個問題是,南杆是收下來了,我們怎麼辦,是把他們編入我們10支隊的隊伍,還是另想辦法?”
吳政治一聽這話就急忙反對說:“就憑南杆的這些人,要是把他們編入了10支隊,那就等于糧倉裡進來了幾十隻老鼠,羊群裡進來了幾隻狼,那還不亂了套,給我們政工幹部的壓力太大了。”
“那你說怎麼辦?”韓行将了吳政治一軍。
“這還不好辦嗎,”吳政治說,“暫時把他們放在一邊,時機成熟了再說。”
張維翰笑着對韓行說:“南杆的事情先不說了,大家考慮一下子再說吧,我們再說說北杆的事吧?”
吳政治趕緊插嘴說:“那就趁熱打鐵,把隊伍直接開過去,把北杆打了算了。”
張維翰看了一眼韓行說:“這得聽聽韓部長的意見,韓部長,你說呢?”
韓行考慮了一會兒說:“當然,要直接武力收服北杆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們有炮兵,還怕他那幾個寨牆,角樓。可是我想了想,北杆呢,還有許多像孫三民這樣的人物,既要抗日,又不願意依附于**。我看,不如,叫範專員出面,讓範專員收編北杆。既然南杆都收了,北杆也一塊兒收了吧,孫三民的隊伍都紅心了,我們還怕什麼?隻要收過來,我們再去做政治工作。”
吳政治的臉當時就拉下來了,對韓行嚴肅地說:“同志喲,我看你的思想有問題喲。抓槍杆子,這是我黨一貫的原則,把南杆給了範築先,我們不是前功盡棄麼。範築先是什麼人,說白了,還不是一個老國民黨,這樣的人能放心麼。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一翻臉,就朝着我們開槍了,難道說,這樣的教訓還少麼……”
“你剛才還說10支隊不能接收南杆,這會兒給範築先你又不願意。你到底想怎樣?”韓行又将了吳政治一軍。
吳政治說:“什麼事情都講究個火候,10支隊接收,那是怕把10支隊搞亂了。如果把南杆和北杆給了範築先,那就是放棄了武裝鬥争,放棄了槍杆子,我是說等待時機,時機一到,我們就把南杆和北杆都收過來。”
韓行小聲嘟囔着:“可是鬼子不讓我們有這個機會啊。”
吳政治當時就把韓行訓了一通,韓行也不和他講理,知道憑着自己的理論知識,根本就說不過他,隻好默默地低着頭挨他的訓斥。倒是張維翰聽不下去了,對政治部主作李幼平說:“李主任,依你看應該怎麼辦?”
李幼平早就想好了,這時候說:“我看韓部長的意見倒是可以考慮,先把南杆、北杆讓範築先收過來再說,至于他們什麼時候姓共,這得看時機成熟不成熟。我們又得獨立自主,又得依靠範築先的武裝力量,這也符合當前抗戰的形勢。**、朱總司令都支持範專員,我們更得支持範專員了。”
好家夥,把**、朱總司令都搬出來了,可把吳政治氣得不輕,既然自己的上級都不支持自己的意見,也就沒了話說,隻能是撅着嘴在旁邊生着悶氣。
張維翰說:“我看,收服北杆的具體工作,還得韓行去做,好歹韓行也是範築先的秘書呀!”
韓行一個立正說:“保證完成任務,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支隊還得支持我呀!”
張維翰笑了,又拍了拍韓行的膀子說:“支隊什麼時候沒有支持過你呀,真是的,說這話就好像我們是外人似的。”
韓行也笑了:“隻要支隊支持我,那就是說,北杆十有**也拿過來了。好了,我這就行動。”
韓行到了聊城,找到了範築先,把要收編冠縣南杆、北杆的事兒一說。範築先聽了大為高興,不費一槍一彈,收服這兩支隊伍的事兒誰不高興,當時就寫了委任狀,委任南杆為聊城抗日遊擊司令部第六支隊,孫三民為司令,趙發榮為副司令。北杆為抗日遊擊司令部第五支隊,司令空着,由韓行填寫就行。反正當時的司令多如牛毛,再多一個也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服從範築先的領導,重要的是要服從抗日的大局。
韓行有了這兩份委任書在身,心裡更充實了,立刻趕到了冠縣的南杆駐地,給趙發榮打了招呼後,領着趙發榮直奔孫三民的院裡。進了院就嚷嚷:“大哥在不在啊,好事啊,好事來了。”
當時孫三民正躺在床上哼哼,寨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件,先是寨子裡出了内讧,一連長死了,蔣二和二連長跑了,兩個連的士兵歸了趙發榮,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窩囊,感覺到是不是受了韓行和趙發榮的欺騙。再就是蔣二把高唐的鬼子引來了,引起了一場大戰,雖然最後是勝利了,可是他的三連基本上就不存在了,隻能依附于趙發榮的一連、二連,要不是趙發榮還算尊敬他,他也就幾乎成了光杆司令,所以心裡哪能高興得起來。
正在胡思亂想着,韓行又找上門來了,孫三民半睜着眼睛說:“不知喜從何來呀,我覺得這陣子寨子裡出的事情太多,你說說這個蔣二,千不該萬不該,也不應該把山本引來啊!我和山本八杆子撥拉不着,他怎麼就打到我這裡來了呢?鬧得我心裡亂騰騰的,老不得安甯啊!”
韓行高興地說:“我這回到了聊城,向範築員提起了你,範專員對你寄予厚望啊!他說是,你這次打了高唐的鬼子兵,為我聊城立下了大功,得到了整個聊城民衆的稱贊,你還是個抗日英雄啊!另外,聊地的報紙和全國的報紙都刊登了你的英雄事迹,全國人民都知道聊城冠縣有了個南杆啊!孫司令啊,全國都知道了你啦!”
“嗷……”一聽說範專員都提到了自己,一聽說全國都知道了自己,孫三民不禁瞪大了眼睛,畢竟自己原來隻是一個土匪呀,卑微的身份,小小的寨子,如果能得到範專員的賞識,自己不是平步青雲了嗎,自己不是燒了高香了嗎,總比自己窩在這個小寨子裡當這個受氣的土皇上強吧!
韓行又提醒說:“大哥是不是覺得這個小寨子裡就高枕無憂了啊?”
“哼!還高枕無憂呢,能高枕無憂嗎?”孫三民發牢騷說,“**來進攻,我這個小小的寨子難受,要是日本人來進攻,我這個小寨子也難受。就憑着咱這點兒人槍,能支撐幾天,真說不定呢!?”
“是呀,有一句話叫背靠大樹好乘涼,如果範專員要你跟着他幹,你幹是不幹?”
“真的嗎,那是好事呀,”孫三民高興地說,“如果有**打過來,那有範專員頂着,如果日本人打過來,那也有範專員頂着。這是好事呀!那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了。”
“大哥真是這樣想的。”
“隻要不是傻瓜,誰都是這樣想啊!”孫三民看着韓行的眼睛,在撲捉着韓行的目光。
“那我就放心了,我從範專員那裡讨來了一份任命書,不知大哥肯不肯接受。”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了那份任命書,讓孫三民觀看。
孫三民急忙接過了任命書,一連看了三遍,當時眼睛都綠了。看完了任命書後,就把那份任命書掖在了自己的懷裡,再也不肯往外拿了。
他高興地大叫一聲:“來人,上酒啊。既然範專員、範司令這麼看得起我,我再不從,那就是狗黑子坐轎子――不識擡舉了。好事啊,好事啊,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用背着這個土匪的罪名了,那也是名正言順的民國官員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身邊的幾個衛兵趕緊恭維他說:“是呀,是呀,那我們也是政府官員的衛兵了。”“那我們也就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了。”“家屬們也跟着您沾光了,再也不怕人家罵土匪了。”
趙發榮趕緊上去遞上話說:“司令大喜呀,範将軍是西北名将,又有五六萬的人馬,連蔣委員長都器重哩,和**的關系搞得也挺好。咱們依附在他的旗下,那還怕什麼哩,什麼人也不怕啊!”
孫三民一高興,又對傳令兵說:“傳令下去,連隊裡也上酒上肉,大家來個一醉方休,慶祝我們被編為範專員的第六支隊。”
于是,官兵同慶,慶祝成了範築先的部下。
喝着酒,吃着肉,孫三民似乎特别高興,酒也喝得特别多,對韓行不免誇獎了幾句:“韓秘書呀,雖然你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可是你盡給我帶來福氣啊。首先是帶來了趙兄弟的一個營,加強了我們寨子裡的兵力。當然了,這個蔣二,還有一連長、二連長沒福啊,怎麼眼光這麼短淺,怎麼就看不到這一點呢。還有,你又聯系了範專員,我們成了範專員的部下,這都是你的功勞呀。我這也是背靠着你這棵大樹好乘涼啊。來,兄弟,幹一杯。”
借着這個酒勁,韓行和孫三民喝了幾個酒後,又提醒說:“雖然我們是範專員的第六支隊了,但是沒有尺寸之功啊。範專員的意思,還是要我們多為他分憂啊!”
孫三民一拍兇脯:“說吧,範專員要我幹什麼,我孫三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韓行提醒說:“我聊城地區,基本上都是範專員的一統天下,隻是冠縣北邊還有一股土匪,在範專員眼裡實在是和一根刺一樣,緻使抗日大計難以推行。範專員的意思是,如果以後能獲得長期的給養供應,那就把北杆拿下。”
孫三民雖然有點兒醉意,但一聽說要打仗,酒還是先吓醒了一半兒,謹慎地說:“我們就這點兒兵力,聽說北杆也有将近四五百人,我們要拿下他們,難啊――”
韓行鼓動着說:“範專員的意思是,我們先招撫一下,如果他們能接受改編,範專員也歡迎。如果他們頑抗到底,那範專員就大兵壓境,滅了它。”
孫三民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範專員的意思是,我們也就是做做樣子,吓唬吓唬他們。我可有言在先啊,賠本的買賣我們可再也不能幹了,實在是幹不起啊!”
韓行笑了笑說:“大哥放心吧,有我在,你就情好吧!打得赢就打,打不赢我們還打嗎!孩哭了抱給他娘,還有範專員哩。”
“那好,”孫三民下了決心,“準備一天,後天開拔,打它個小舅子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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