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黑暗哨兵,回到休息室,沙發上擱着充電的手機已自動開了機,并多了一小格。
肖少華将之拿起查看,一解開屏鎖,幾乎是好幾百條的未接來電提示、短信連串蹦了出來,有蘇紅的、韓蕭的,吳靖峰的、邱景同的,乃至李秀、肖長忠的,堆堆疊疊,加上其它所裡組裡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一長列号碼。語音信箱跟要被塞爆了似的,數字淹沒在了一溜紅點中。
手指滑動,從上到下肖少華迅速浏覽了一遍,從中先行挑出他的行政秘書吳靖峰的号碼,一個回撥打了過去。待那頭一接上,兩人通了話,三兩句便将他當下所在、大緻情況交代清楚。電話那端的吳靖峰聞言大喜:“太好了主任,原來您已經到了東所!”
東山指揮所,又簡稱東所,肖少華一聽,“怎麼?”
吳靖峰也不廢話,直接就将今早防空警報拉響後他們那邊攤上的事兒都說了——原來那台襲擊首都塔的大機甲具有某種未知生物性能,給先頭部隊的戰術推進帶來了一定困難,比如蘊含一定強度的精神力攻擊音波,比如能進行一定自我修複,于是上頭召開緊急會議,邱景同和sg研究所所長,離得近的能趕到的幾個頂尖sg生物學家都被叫上了,希望能提供與此相關的生物科研方面的專業分析,或給予一定技術支持。
“邱老他們半個小時前就出發了,直升機走的,還拖了一軍車儀器設備,這會兒差不多應該到了,”吳靖峰激動道:“所長剛還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找到您沒……嗐!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說他才到塔安辦沒多久,那邊人就告訴他接到了肖少華報警,結果正要往實驗樓趕,他們實驗樓那塊就全封了,所有人轉移到地堡裡,那邊連隻蚊子都不給進,而邱景同等人往東山指揮所先走一步,吳靖峰便留下繼續找人。
兩人通話時,在一旁執勤的小哨兵已經退出了這間休息室,給肖少華留下了足夠的個人空間。不過這對肖少華也沒什麼意義,因他一進來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這地方不可能沒什麼監控。
待吳靖峰說完,肖少華簡潔明了地将一應事宜安排下去,挂了電話。在調出邱景同的号碼前,他定定注視了李秀的來電幾秒,而後按了下去。
“媽,是我。”
他一接通,這麼說了一句,那頭李秀“哇”地就哭了:“肖少華你這死孩子!我跟你爹機票都定了!你接個電話怎麼就那麼難!那麼難?!”
一瞬間,愧疚的情緒蓋過了其它。但下一秒,肖少華就将之壓了回去。“抱歉,忘充電了……”還未等他講下一句,李秀哭着打斷他的話:
“少華,媽問你,你現在到底是不是又跟趙明軒待一塊了?”
母親的話叫肖少華一怔,“沒有。”他清醒地否認了這一點,“我們隻是臨時搭了個檔,現在已經分開了。”
李秀擤了擤鼻子:“分開了好!”接着忿忿不平:“他怎麼又來招惹你,他向導呢?!”
肖少華:“……不,是他救了我。”又道:“這件事晚些兒再跟您解釋,我現在這邊情況有點複雜。”也不多贅述,另起一問:“媽,我一直在用的那個屏蔽器,咱當年哪兒買的來着?”
李秀那一下沒聲了,肖少華便明白了:“該不會是地攤上随便淘的吧?”
李秀道:“對啊對啊……”
她的聲音有點飄,仿佛多少底氣不足。
在肖少華聽來,無異于顯而易見的心虛。
肖少華:“好,想起來了。是不是當時我吵着鬧着非要買,你倆不同意,後頭我自己偷偷拿了儲蓄罐去,被爹發現還暴打了一頓,對不對?”
李秀:“……”
肖少華:“你忘了?”
他的語氣嚴厲讓李秀吓了一跳:“……好、好像……”
肖少華:“行,我知道了。”
沒讓她繼續,以一句“我們改日再聊”斷了線,他握着手機,一個人沉默地站了兩分鐘。而後走向休息室門口,推開門,走到那名站得如标槍一般筆直的小哨兵跟前,“這位小同志,打擾了。”
肖少華道,對上對方轉來的詢問視線:“不知可否代為向上通傳一聲?有重要軍情呈報,事關此次恐怖襲擊的主謀,天元門門主許天昭。”
東山指揮所,a-1級别會議室。
一張會議桌,穿着各類零七式軍裝,數名上了年紀的高級軍官、将領等圍坐一團。煙霧缭繞間,對着幾方立屏正進行與作戰方案有關的争論,一個全息光幕在會議桌中顯示出衛星地圖的模樣。
“咚、咚、咚”門響三聲後,有人拿起内線聽筒捂嘴低聲說了句什麼,門便開了。
走入了一個人。
這人模樣年輕,頭發淩亂,一襲髒兮兮的白大褂,仿佛風塵仆仆,剛從爆炸的實驗室逃出,從頭到腳無一勳章軍銜,與此處毫不相搭。但随這人的身影現出,室内的争論便停了。無有一人出言訓斥,反而紛紛投去了關切的目光。
“各位首長,你們好。”隻聽這人道,聲音平靜,不卑不亢:“我是肖少華,現為中華哨向研究所生化實驗室主任,815項目負責人。”
廖安國坐于其中,凝望着這個年輕人,慢慢放下了夾着煙的手指。
“今日于我實驗樓内意外遭遇天元門門主一行,險些喪命。此間有幸得知他們所為一物而來。此物可被定位,可吸收精神力,推測為天元門再次啟動的關鍵,‘備用能源’。許天昭将之稱為——汲靈引。”
說着,他朝衆人攤開了手,一枚蜘蛛模樣的小巧屏蔽器靜靜躺在了掌心。
“星痕323—内嵌核能驅動已開啟……”
“沖壓液濃度各關節提升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
“星際風暴系統加載完成,高能電磁發射器、手部激光束劍搭載完成,腿部……初始數值為……數據修正……”
“護甲能量正在填充,已完成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九十……”
“機體進入軌道,發射倒計時為60秒、59秒、58秒……”
随着清晰的電子音在空間有限的駕駛艙裡響起,為抵抗高壓的多氟碳化物溶液注滿球形艙通過頭盔一點一點灌入口鼻,五指已連上了觸感芯片,全身覆上重量……
“嘭!”
輕輕一個彈躍,下一秒視野開闊,白雲藍天觸手可及,他已身在高空。
咫尺雲層絲縷穿隙,與地下的聯系重新恢複,眼前排開幾方片狀透明光幕,顯現出指揮中心的通信畫面,與機體狀況數據變動提示。
在放開所有感官遨遊同時,基地指揮官的聲音于他的頭盔内耳機響起,并于左側光幕附上了坐标引導,作戰意圖與初步戰術方案參考。一張我方人員布防圖與此浮現,除了他,還另有兩名黑暗哨兵駕駛星痕領隊。此時一名退場休息,他便頂上。
緊而右側一方光幕亮起,如果沒記錯,那将是配合他此次作戰的技術員,在地下指揮所通過大型計算機,提供即時對戰資料分析,光操控星痕就是個精細活,戰場情況之複雜,時間一長黑哨也無法樣樣兼顧——趙明軒掃了一眼,感覺到高空氣流的變化,調整了細微動作。
這是一台輕型機甲。其機身結構強度,最初設計目的為上可至太空對戰天基武器,下可徒手攔截低空導彈,盡管因種種原因,技術方面尚在研發,并不完善。完全抛卻與向導的通感合作——即接受對方的精神力投射來穩定感官,開放部分知覺、記憶,互協駕駛,或者通過與綁定向導,以精神鍊接共鳴,實現完全同步駕駛——目前星痕的參數在機動敏捷與靈活性,甚至殺傷力達到了一個唯其獨有的極高程度。
也就是,如果他願意,立時便可以操控機甲突破大氣層進入太空,來一段星河間的爵士舞。
如一绺墨煙蕩開天際,短短十幾秒,首都塔瞰景進入下方視界,那台大機甲輪廓逐漸清晰。并沒有急于下降展開攻擊,趙明軒先聯絡了地面部隊,量子加密通訊傳來了對方的應答:
“我們數隻小隊正按照指揮,牽制目标行進路線,編号為xxx7439……因敵方精神力音波攻擊,側翼火力不足。希望可以給予火力支援!”
“明白!”
趙明軒應道,同時也接到基地指揮:“預備啟用第二階段作戰方案。”
一道點點數據亮芒倒影,如流光滑過頭盔面罩。是技術員接入,趙明軒微動食指,一個頭戴耳機的青年圖像顯示在右側光幕,同時對方的語聲響起:
“趙明軒,是我。”
黑暗哨兵一驚,當即便對上了那雙眼睛。一如十幾分鐘前,在鏡片後掩映着冷靜的眸光。
“鑒于此次敵方機甲的特殊性,将由我率領小組暫時代替你原先技術員隊伍,”肖少華道,那清晰的熟悉嗓音,宛若就在趙明軒耳畔沉聲低語。“提供生物性能方面的數據分析,與應對建議。當然,也需要你在此過程中配合采集測量。不知你是否有任何異議?”
“……”
趙明軒:“沒有。”
“好,”作為他的技術員,肖少華很利落地說出了第一個要求:“在距離五百米内,開啟電磁發射器充能百分之三十,一秒立撤,啟用生物識别功能,依次鎖定頭部、兇部、腹部,反饋音波曲線與精神力能數據。”
這就是要求他在下一波嘯音到來時,在攻擊距離之内,完成發射電磁波、鎖定、接收回波信号,并在嘯音抵達前撤出對方精神力攻擊範圍。
趙明軒:“收到。”
一個後躍調整機體動作,找好角度,伺機正要俯沖,卻聽肖少華道:“正式開始前,還有一事需告知。”
“什麼?”
“我将汲靈引交上去了。”
如果說這世上有一人,擁有一句話就能讓趙明軒七竅生煙的本事,非肖少華莫屬。黑暗哨兵手一抖,差點沒一個回旋,沖回東山指揮所将人逮出來——而對方的下一句,就讓他一腔怒火被澆滅了。
“如果許天昭真的為汲靈引而來,就上一次他準确出現于我實驗樓所在位置來看,汲靈引極有可能,對他有被定位功能。”
趙明軒眉間一擰:“你的意思是——”
“上一次他是直接到我實驗樓上空,這一次他是不是就能憑借汲靈引所在牽系,直接定位到指揮所内部?”肖少華道:“我不能冒這個險。”
兩人皆知他們所有對話被指揮中心一字不漏記錄,然而此時趙明軒對這些已不在意,他想了想:“……汲靈引的被定位,應該隻是個大緻範圍,否則就不是你那樓樓頂,而是你屏蔽器當時所在的地下實驗室儲物櫃了。”
說話時,趙明軒已一個來回,完成了一次試探性佯攻行為。
這笑話冷的,肖少華一扯嘴角:“你說的沒錯。”反饋而來的生物信号透過光幕,在他面龐上灑落點點光斑:“……隻是倘若制定作戰方案的人不知道汲靈引的特殊性,或者許天昭又有針對汲靈引的任何後招,對此沒有準備,将陷我方于極度被動。”
“那麼是否可以假設天元門一天得不到充足能量,汲靈引就會一直被定位?”
趙明軒反問,不待肖少華回答,又問了一句:“你身上還有多的屏蔽器沒?”
肖少華:“……一位首長将他的屏蔽器給我了。”
趙明軒心想哪個首長的屏蔽器也比不上汲靈引,趁着一波音攻與下一波音攻的間隙,插入己方哨兵小隊,直接瞄準敵方機甲轟出一發電磁炮,高熱電磁流在那體表“嘩”地淌開,現出裸|露的通紅鋼骨,轉而又被一層銀白覆沒。
确實具有一定自我修複能力。
肖少華忙道:“如果可以,請采集一份其機體組織樣本!”
“收到!”
而那台走獸型的機甲似乎被他的行為激怒,轉頭張口就朝他來了一發音波。趙明軒對此早有預料,與地面臨時指揮溝通,星痕先行率領數隻哨兵小隊遠遠避開,同時一列坦克突擊隊迎上發射炮火數枚。
盡管明白肖少華所做一切為何,這人性格素來如此……甚至明明若是他換做了在對方的立場,大局當前,要是知道自己手裡有這麼個玩意兒,國事為重,八成也是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但不知怎的,一聽到肖少華将保護自己多年的屏蔽器就這麼交出去了,取舍果決,毫不顧忌自己安危,就心疼得厲害。
兇口像被什麼狠狠擰了一下,比今早被許天昭的黑哨一刀劈中後心還疼。幹脆剜我一塊肉得了。趙明軒想。
“還能拿回來不?”他問。
肖少華詫異:“你說什麼?”
“嗷————”
高達上百分貝的音波,即使不蘊含任何精神力,亦可傳出上千米遠。
“一百七十五。”躍入雲端,趙明軒準确地報出了這個數值,幾乎是骨骼肌肉都可感到震顫的共振頻率。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這台機甲如此難以對付。别看對方的攻擊手段單一到隻有聲音——炮彈近距離爆炸産生的分貝是一百五,足以炸裂人的耳膜。分貝往上增加二十五,所增援的絕不僅僅是一個能量級。若到達一百八,縱使堵住耳朵也無濟于事,可摧毀橋梁結構的共振又怎會放過血肉之軀。他向下望去——最接近那台機甲的音波爆發中心,近乎成了一片廢墟——加上精神力攻擊強度加成,兩台未能及時撤離的坦克,已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更不用想那片地帶近距兩側的居民樓内是否還有生命迹象。
幸而為将噪音對聽覺系哨兵的影響降至最低,首都塔在建築隔音方面做的多年努力發揮了顯著作用,否則傷亡将會更加恐怖。
“兩發音波峰值之間低谷,為對方精神力能強度最高之時。”肖少華語速雖快,解析卻半點不拖泥帶水:“即是,對方在音波攻擊間歇,全力啟用精神力再生修複。”他手指将曲線“唰”地放大:“分貝降低至一百,與精神力能三千五百時,脖頸脆弱區域将出現零點零三毫秒斷檔,為最佳攻擊時機。”
“收到!”
趙明軒道,操控機身如炮彈直墜而下,五感如網鋪開,溯回了物質變化的每一絲信息,與時間差嚴絲合密,在以高能電磁發射同時,一把抽出腿部刺刃,直朝通紅鋼骨縫隙猛地插下,一扳到底——
“嗷——嗚!”
音波回彈之際,被趙明軒一腳踹在腹部,因他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整台機甲如同彈射般被趔趄幾米,重重倒在了樓房與樓房之間,壓塌無數路燈樹木。
而這一下,因避無可避,兇甲處被音波擊中,他起躍後退,下意識避開踩踏民居,也是走的狼狽。當他步伐一停,幾台軍車接到指揮中心通知,從不遠處迅捷駛來,一行工兵搬着梯子拿着工具箱戴着焊接面具,為其進行緊急維修。
透過液晶窗可以看到對方機甲兇前開了一條大口,“呲呲”電流弧光從鋼管斷裂處迸出,銀白護甲從邊緣一點、一點緩緩覆上,比先前的速度慢了很多。
“幹得好!”指揮中心一位年邁軍長的激動聲音在耳機裡響起,可以聽到背景音裡有人發出數道指令,各隊炮兵、裝甲等一應列陣出擊,天上地下抓住時機往那破開洞口猛灌火力。
“……我說,這一役後,”趙明軒一邊密切注意戰況,一邊對肖少華道:“汲靈引會去哪裡?”
肖少華的目光不離他眼前屏幕,是正在認真分析數據的模樣:“……如果這一役後,這東西還在我方人員手裡,”頓了頓,“大概是大家一起……圍着它拆了做個研究項目,分析成分寫實驗報告?”
趙明軒登時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們這幫科學家,該不會還想着批量生産吧?”
“嗯,你說中了,”肖少華雖面無表情,瞳眸裡陡地躍出一簇火花,燦若星子,看得黑暗哨兵目不轉睛:“如果能做到人手一個汲靈引這樣的屏蔽器自然是最好,對了,”他擡眼看向趙明軒,“西所那邊一會兒将派遣專門人員攜帶汲靈引,可能需要我們配合做個測試,看看汲靈引對天元門的重要性究竟幾何。總參将以此布一個專門針對許天昭的陷阱。”
趙明軒:“明白。”
趙明軒心想:罷了罷了,總歸以後不離左右。
肖少華:“不過這麼多哨向追丢了我們,許天昭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兇有成竹,并不着急,為什麼?”
他的聲音中,一瞬間,寒流蹿上了黑暗哨兵的後腦,那是一種對危機降臨的本能反應。
适逢工兵們完成一次對星痕的臨時修理,也将刺刃凹槽裡的碎塊收集完畢,趙明軒一個翻身騰空,避開身後一道弧光,又數個後躍——對面那台機甲正勉力起身,一把抓起一台坦克朝遠處擲去,“轟”地炸開一團火光。
一聲比先前威力減小許多的尖嘯發出,其餘數台軍車、裝甲、戰機如鳥獸散開,撤退的速度就跟進攻一樣快。他旋身一道激光束劍揮出,恰好砍落一台憑空襲出的長相如大蜥蜴一般的機甲尾部一小段,“嗞————”“吼———”飽含憤怒的嘯音挾裹赤紅火焰在空氣中噴射而開,瞬息覆蓋方圓百米,肉眼可見幾乎範圍内稍單薄一點的樓房直接鋼筋融化,牆體坍塌。
“嘀嘀嘀嘀……”源源不斷的高危信息反饋通過機體感應系統的探測器彙入,光幕内肖少華一手不時拿起對講機應答,一手處理不停,冷然道:“發現新的未知生命體征,出現坐标為……”
那台機甲的斷尾如同一道鋼鞭揮落在地,砸起飏飏塵土。而那台機甲口中聲嘶含混,匍匐作伏擊狀,疾馳逼近。與其說是機甲,不如說更像外星來的野獸。
與此同時,黑暗哨兵于感知領域内,捕捉到又一台高熱能源正在從空中潛遊而來。一架星痕遙遙綴于其後,向他傳來所有相關資料訊息,并表明自己受到了一定負傷。
“少華,”回身正視這台與前兩者不同的龐大獸型機甲,感受身後另外兩台的逼近,趙明軒盯着前方,握緊手中激光束劍,聽着指揮中心迅速下達一道接一道攻防指令:
“我們……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