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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推讓

豪門重生手記 禦井烹香 6067 2024-01-31 01:11

  這兩巴掌,權叔墨是用了些力氣的――也是蓮娘嬌弱,居然就被打得起不來床了,第二天她就稱了病,把總對牌交還到歇芳院去,自己是萬事不管,有來回事的婆子都被擋了駕,全打發到權夫人那裡去了。

  這大家大族的,哪個子弟會輕易對妻子動粗?蓮娘這般做作,未嘗沒有引婆婆、太婆婆發問的意思,雖說具體緣由也不好怎麼說明了,可權叔墨少不得落一頓訓斥,她自己管不了相公,長輩們倒管得着吧?小姑娘捂着臉頰,憤憤地靠在床頭,隻等權夫人打發人來看她,至少也給請個太醫……可這如意算盤,到底也還是落了空,歇芳院的反應相當平淡,權夫人收了總對牌,輕描淡寫地問了來人幾句,便道,“既然病了,那就好生在安廬休養吧,家裡的事,有我和她二嫂呢。”

  何蓮娘真是氣得牙疼,少不得又是淚飛頓作傾盆雨,口口聲聲,嚷着要回娘家告狀,要和權叔墨和離。好在她養娘是個曉事的,作好作歹,還是給勸了下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爺就是打了您兩巴掌麼,您上哪都沒處說理去。就是寫信給老爺、太太,那也是隻能讓長輩們添堵。大少爺、二少爺雖在京裡,可您怎麼和哥哥們說,您是為了什麼事和姑爺鬧生分?這事兒不能明說!好姑娘,做人家的媳婦,委屈的時候有的是呢!咱們隻把眼淚往肚裡咽……”

  她說着也動了情,“苦着苦着,可不就苦慣了?”

  言之成理,何蓮娘再悲苦,也隻得罷了。讓丫頭們給上了藥,她自己坐在床頭,沉思了半晌,又命養娘,“媽媽去打聽打聽,娘手裡的對牌,可送到立雪院沒有。”

  “這還用你說嗎?”何養娘欣慰地笑了,“早就讓人出去盯着了,可二房那位嬌小姐,一早就出府回娘家了。夫人就是要把對牌給她,怎麼也得等她回來吧,那可是要緊東西,哪能随意就撂在人家屋裡了?”

  何蓮娘這才省起:二嫂這次回來,任務是很繁重的,除了回焦家探親以外,還要去王家坐坐,探她親妹妹焦令文。轉過天來就是中秋佳節了,當天晚上,夫人要帶她進宮赴宴,過了中秋,還有鄭家壽筵,更要給宗人府遞牌子,進宮去看婷娘……

  她的眼淚又下來了,“養娘,二嫂、二嫂她坑我!”

  就中委屈,何養娘哪裡分辨不出來、倒是要比她奶女兒更早就起了懷疑,她和聲勸慰蓮娘,“您也别多想了,您是新娘子,哪能就随意出去抛頭露面了?再說,姑爺還沒有個功名呢,您又沒有诰命,跟着入宮赴宴,也不合适吧……”

  這一次,蓮娘倒是真個多心遷怒了,她受丈夫那兩巴掌,蕙娘根本不曾得知,連知道都不知道,她哪能算出叔墨會是這般反應?何蓮娘在安廬犯着天大的委屈呢,她這邊廂也是一無所知,隻顧安安閑閑地陪着老太爺,在焦家後花園裡散步。

  老人家自從退休緻仕,這大半年來少見賓客,除了王尚書時常上門請安問好,并還有幾個京中多年的門生亦不曾斷了往來,往常那些削減了腦袋往焦家鑽的人口,如今都不知何處去了。泰半幕僚謀士,也都自尋了前程,有重投科考,巴望進仕途一博的,有收銀返鄉,預備買田置地,下輩子做田舍翁的。隻有幾個多年的老交情,或是年紀到了,已經白發蒼蒼、行将就木,或是别有懷抱,無意功名亦不想回鄉的,還在焦家落腳,焦家待之也一樣殷勤,老太爺得閑有這些老朋友做伴,也都不覺得寂寞,靜坐修道習拳養生,八十多歲的人了,反而頭發轉黑、紅光滿面,看着哪有一點大病過的樣子。

  “沒想到這十幾年間,票号的發展腳步,居然這麼迅速。這最後幾年,隐然已經有些刹不住腳了。”老爺子不要任何人攙扶,雙手倒背,悠然在花陰底下一條精心盤繞成的鵝卵石路上赤足繞圈,“也是心思沒往那上頭放,否則,前些年還能發句話,讓喬家人悠着點,别鋒芒太露,招來皇上的顧忌。”

  人走茶涼,現在的老太爺已不是首輔,份子也跟着孫女兒陪出去了,最重要一點,從前相交莫逆的喬老太爺已然仙去,他再說話,喬家人也未必肯聽。蕙娘道,“天家對票号的觊觎,也是随着發展的腳步與日俱增,令他們參股監管――”

  “不必多說了。”老人家卻道,“更不要解釋什麼,你是掌權者,掌權者從來無須解釋。隻有我們來聽從你的安排。”

  他腳步矯健,未幾已在花下繞了一圈,又繞回了蕙娘身邊,蕙娘柔聲道,“那我現在就安排您,給我出出主意,指點指點我,為孫女兒審視審視,這段時日,我行事有什麼不到的地方。”

  “你行事已經很成熟了。”老太爺站住腳,才一坐下,蕙娘便跪□子,低着頭為爺爺穿襪穿鞋,老人家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這種思路,我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增股桂家,這想法的确很老到,除了你和喬家明說的那些,還有一重好處,是他們所不曾想到的,這你不必明說,爺爺我也能猜得出來。”

  蕙娘擡起臉來,祖孫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老爺子又道,“你男人已經和我說了,皇後這事,壞就壞在孫侯未能及時回京,當年安排時,也沒想到就中竟有如此變化。這件事,是我有些疏漏了,不過你也安心,孫家人我很了解,你們盡管放膽去做,不論是孫侯還是孫夫人,心裡都是很明白的。萬萬不會意氣用事,再結你們家這個大敵。當務之急,還是把朝廷入股監管的章程給遞上去,一旦這件事開始廷議,皇上于情于理,幾年内都不會對票号出手,這兩件事就算是掰扯開了。”

  當時困擾蕙娘的三個問題,現在兩個都已得到解決,可第三個也是最棘手的那個問題:神秘幫派對宜春号的觊觎,老太爺卻不正面提起,而是徐徐地又道,“你想要一支自己的人馬在手,辦事也能方便一點,這是很自然的事。隻是這就不必問桂家索要了吧?我們自己家人雖然還不多,可也有些武林人投靠過來,都是走慣江湖、黑白通吃的老辣之輩。人都是會老的,與其放在咱們家閑養,将來等喬哥長大,他們已經老邁不堪驅使,倒不如打發到沖粹園去,給你做點雜活。你想查什麼,指揮他們去辦,多少年的老交情了,總是比别人家手裡拿來的新兵要方便一些。”

  “也不是沒這麼想過,不過――”蕙娘話才說了一半,就又咽了下去:老人家擺明車馬,是不想管也不敢管這幫派的事,免得橫生枝節,耽誤了養老,現在更是主動閹割,把私底下的家兵都給交割到他手上了。一些具體而微的分析,已經不能請老爺子指點了。

  “我就是覺得,現在是如墜五裡雲霧,四周鬼影幢幢。可以依靠的人,又不能完全信任,可以信任的人,卻又不适合依靠。”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難道真要把票号交待出去,同仲白去向廣州,才能真正高枕無憂嗎?”

  這多少是有點賭氣了,老爺子但笑不語,半晌才問,“何家那個小姑娘,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還是以前的脾氣,”蕙娘又攙起了老爺子的手臂,“簡單活潑,挺讨喜的。滿心以為大房去了東北,我們二房又回沖粹園去了,這家裡就是她的天下。迫不及待,已經要把家務給接過來了。”

  老爺子唔了一聲,倒是若有所思,“這動作,有點過分急迫吧,才三個月,就這麼着急要拔除你的人了?這種事,肯定是上峰來做更為名正言順,她和你溝通,其實已是犯了忌諱。”

  何蓮娘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曉得為哥哥說好話,替父親讨好老爺子了。沒有特别的事,她會這麼着急上火地想要把府内大權歸屬給坐實了?蕙娘有幾分愕然,再一細想,也不禁拜服,“是孫女兒想得淺了,恐怕蓮娘的自信背後,也藏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吧。”

  “家裡就這麼幾個人,能害你的主子,除了老三就是老四,餘下老五和他娘,沒有這個動機的。你搞清楚何家那個小丫頭顧慮的是什麼,怕的又是什麼,隻怕這個謎,十分裡也就破了有七分了。”老爺子伸了個懶腰,“家裡澄清了,就沒什麼不能互信的。到那時候,再把你的事沖長輩們挑明,用權家的力量來查外部,那就省力得多了。”

  不愧是老爺子,再複雜的局面,他幾句話,輕輕松松就給點撥出了一條可行性很高的路子。蕙娘思來想去,也尋不出什麼破綻,她不禁就笑道,“那這也得在家裡才能查啊,看來,這又得往後拖了。這次去沖粹園,不把老.二生出來,我是不會回來的。”

  “拖拖就拖拖。”老爺子不以為意,“有些事得快刀斬亂麻,有些事,你拖一拖反而好。隻要是人,行事沒有不露破綻的,這一點,對任何人來說都适用,隻差在破綻大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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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說要和蓮娘多套套近乎,聽聽她這幾個月在府裡當家時的見聞呢,才回國公府,蕙娘就傻了眼了:頭天抵步,第二天三房就痛快利索地交了權稱了病,要不是蓮娘昨晚和她一頓嘀咕,盡展野心,她還當蓮娘不過是權夫人手中的傀儡,見她想要退出紛争,老人家一發急,就立刻把大權要重交到她手上呢。

  不過,事已至此,不論蓮娘出于什麼動機,态度驟改已是既成事實,權夫人順水推舟,便讓她留下來過年,“知道你這幾天也忙,忙過了再來接對牌吧。何氏這孩子,年輕稚嫩,還擔不起大任,勉強支撐到你回來,這不就急着卸擔子了?”

  婆婆要媳婦管家,媳婦難道還能說一聲‘我懶怠管’?蕙娘當時含糊過去了,晚上就和權仲白商量對策,“這可怎麼好,接下這個擔子,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去呢。”

  權仲白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今兒三弟找我,倒是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權叔墨也是老實,何蓮娘任何一句話都原原本本給轉述出來了,現在再經由權仲白的口轉給蕙娘聽,蕙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真是純然的蓮娘口氣。她道,“其實蓮娘有這個想法,也不為過。季青都還沒有成親呢,我們又一臉與世無争的樣子,這位置在她看來,自然是非叔墨莫屬了。再說,爹也很配合麼,立刻就給叔墨在軍隊裡謀了出身,軍事,本來就是我們這樣人家出身的正道。她的想法,自然也就更多了。”

  “話雖如此,可叔墨性子過分直接,不說話也就算了,這一開口……”權仲白沖她攤了攤手,“他說他很有自知之明,有話就必須要說,決無法保守秘密,因此對國公位毫無想法,沒奈何媳婦不聽話……他已經打算去江南住幾年再說了,還請我向爹說項。我和他互相推辭了半天,害我一下午什麼事也做不成。”

  蕙娘簡直快笑暈過去了:國公爵位,那可是世襲罔替,超品出身,焦老爺子辛勞了一輩子,也算是位極人臣了吧,可焦子喬就頂多隻能恩蔭一個貢生,真要入仕,還得十年寒窗,考出來從七品、八品開始打熬。這麼一個力保自己一系血脈永享富貴的位子,權仲白不屑一顧也就算了,權叔墨居然也是毫無想法,兩人還擱那推讓呢!這‘孔融讓梨’的一幕,發生在現實中,怎麼就如此滑稽?

  “其實,能有如此自知之明,也算是聰明人了。”她笑得肚子上肌肉陣陣發緊,隻得一邊揉着,一邊帶些乏意地道,“他說自己沒有城府,那是真的沒什麼城府……”

  何蓮娘背後編排二哥,雖說是人之常情吧,可這麼當面說出來,對她的形象肯定是有影響的。權叔墨一定要有話直說到這個地步,可見為人處事是差了一籌。他的作風,平時當然有所流露,也就難怪國公府很多事情,都根本不叫上他,看來,在這場世子之争中,所有人也都清楚,他不過是個過客。

  蕙娘一邊思忖,一邊就慢慢收整了笑意。“不過,你不是一貫主張追求自我,蔑視權位的嗎?叔墨和你志向類似,你應該盡力成全才對,怎麼,你就隻想要自己的逍遙,反倒不管弟弟的意願了?”

  這句話有點鋒銳,權仲白卻隻能吃個正着,他本來靠在梳妝台邊上的,這會也煩得站不住了,走到蕙娘身邊坐下,不知不覺,就拿起她的手把玩。“叔墨要去江南,我自然沒有居中作梗的道理。可他讓我去和長輩們分說,卻大不好。他沒有别的意思,長輩們卻未必沒有别的想法。”

  個中道理,卻也簡單:家裡這個位置,肯定要有人接的,現在權仲白居長,底下兩個弟弟可能有些想法,也算是潛在的敵手了。現在權仲白出面把一個敵手安排到江南去了,好麼,看來你小子對這個位置還是有意思的嘛。将來讓你接位的時候,你再說你不想幹,那誰信啊?你不想幹,那你把一個個對手都送走了呢?還那麼積極,親自出面說項……

  蕙娘也是深知其中道理,她忍不住笑了,“你以為叔墨就沒有别的意思?要不是你出面分說,恐怕他還不那麼容易能走得了呢。”

  權仲白一驚,“你是說――”

  “你們也算是爾虞我詐了,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願意接位,那長輩們可不就要使勁磨砺他嗎?他不讓你表态,哪能那麼輕松就去江南。”蕙娘說,“依我看,你還是挺着别開口吧。叔墨真正要想過去,肯定會去磨娘的,那是他親媽,兩人什麼話說不得?我們幫他,娘心裡還不知怎麼想呢。”

  這個理由找得好,權仲白的眉頭舒展開來了,他隻仍有些在意蕙娘得留下來管家的事,“現在三弟妹不肯管,你卻無從推脫了――”

  “辦法也還是有,但就得看運氣了。”蕙娘也歎了口氣,她扳着手指給權仲白算,“我上回小日子,是在若幹天之前,這次回來,總得各處忙上半個月的,下回小日子就在其後不久……傻子,明白我的意思沒有?”

  權仲白哪能不明白?他做扶額狀,“以後小二要知道他是因為你不想管家才懷的,還不知會怎麼想呢!”

  “哪那麼多廢話,”蕙娘不耐煩了,“愛生不生,我不管你,我反正要去睡了!”

  她鼓起腮幫子,噗地一聲吹熄了案上油燈,又在黑暗中指着權仲白哼了一聲,抽出手來,翻身就上了床。

  ――至于權仲白有沒有跟上去麼,這個隻能說,所有人都要睡眠,即使是權神醫,那也是人不是?他也要睡,那自然也隻能乖乖地跟着上.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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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想去探望蓮娘,但一來,蕙娘也是隐隐綽綽地得到了一些風聲,二來,她的确是忙得不可開交,真抽不出空來。第二天起來,立刻就到王家去探文娘,得知文娘過得稱心如意,事舅姑恭謹,舅姑也疼愛她,和弟妹處得和和睦睦,兩人倒和親姐妹一般――又再親眼看過王家諸親戚,她方才放了心。又去阜陽侯府上拜訪阜陽侯夫人,還有權仲白的幾個舅舅,都得親自拜見。緊接着就到了中秋,她又要和權夫人按品大妝入宮朝賀,當晚皇家私宴,皇後點名邀了她,她怎能不進宮應酬?還巴望着能抽空和婷娘說幾句知心話呢。

  不過,這一次入宮,卻是人還在半路上,就被截了下來,直接打道回府了。反而是權仲白,本來能在家裡過節的,又要匆匆穿戴,進宮去服務了。蕙娘才聽說此事,便知道是宮中有人突發急病,不過究竟是誰,症狀又是如何,她還是第二天等權仲白回來了,才知道詳細:很可惜的,發病的乃是皇後,她暈厥過去了。也是因此,皇上才臨時取消了宮中一切慶祝活動。

  不過,這暈厥的原因嗎,卻又是喜事――就是中秋那天下午,燕雲衛自廣州快馬加鞭送回了消息:孫侯船隊,已航自菲律賓,現在呂宋港口,補給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爵位又不是屎,至于都這麼嫌棄嗎……你不要,我也不要,玩躲避球啊……

  孫家的背字看來是要走到頭啦,不過,孫侯回來了其實還不是皇上最關心的問題,皇上最關心的,是那個他回來了沒有,哈哈哈。大家猜猜看,回來了嗎。

  今晚代更君更新!明晚後晚應該是雙更的,收藏和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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