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儒的安排,他麾下的将士們連夜搬運來許多的石頭,按照石頭體積的大小,用黃土、沙泥攪和成黏土,把石頭挨着營牆堆積了起來,裡外兩層石頭,将木制的營牆密不透風的保護在了中間。
營地中的所有營帳頂上,也都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牛皮。每個營帳的附近,都放着十個木桶,裡面盛滿了清水;儲藏糧草的地方,李儒也刻意加派了人手,進行重兵布防,還毫不吝啬的用多餘的铠甲遮蓋在了裝運着糧草的馬車上,并且還調了一隊盾牌兵過來,做好了對視保護糧草辎重的準備。
營中的将士們,不管是輕甲兵還是重甲兵,不管是長槍手還是弓箭手,李儒命令他們一律将牛皮甲替換下來,換上了制式的鐵甲。營地中一切可以被點燃的存在,李儒也都命将士們做了處理……
李儒的一系列做法,都是為了在防備馬超。根據李儒對馬超的了解,他知道馬超善用火攻,尤其是在戰局僵持不下的時候,為了有效的解決問題,馬超往往最喜歡用火攻給敵人造成不可扭轉的傷亡,從而徹底将主動權掌控在他的手中。
現在,正是馬超準備進攻長安、急于擊潰李儒的時候,為了防止馬超再次用火,李儒為了穩妥起見,阻止馬超前往長安,便從内部着手,杜絕了一切營地中起火的可能,即便有引火之物落入營地内,也絕不會将火勢燒起來。而且有了石牆做屏障,馬超的抛石機就失去了應有的殺傷力,隻要營牆不破,馬超便絕對沒有擊潰李儒所部的可能。
不得不說,李儒對馬超的了解,還是頗下了一番功夫的,遠比有勇無謀的呂布強多了。呂布先後三次敗在馬超的火攻之中,輸了個一無所有,隻身亡命天涯,卻還是不知悔改,李儒可絕不會向呂布一樣,提前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從李儒的防範上來看,他不虧是董卓手下的首席謀士,能夠做到料敵先機,提前将對手最有利的手段扼殺在萌芽中。
距離李儒的大營數裡之遙的一座山頭上,馬超坐在龍象寶馬上,正在凝視着李儒營地内的狀況,臉上的神色,帶着明顯的困擾。他沒有想到,李儒為了針對自己慣用的手段,将整個營地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石頭城,這一做法固然會令他麾下的将士們勞累異常,在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戰鬥力降低到冰點以下,但卻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總的來說,還是利大于弊的,李儒的這份破釜沉舟的決心和高超的智慧,當真令人佩服。
至少,李儒的辦法,讓馬超感到有些束手無策了,速戰速決的戰略方針,受到了極大地阻礙。
“主公,李儒把軍營弄得鐵桶一般,龜縮不出,我軍短時間内怕是攻不破了。”馬超身邊的徐晃,在觀察完了李儒的布置之後,忍不住皺起眉頭說出了心中的擔憂。徐晃最擅長的,就是防禦戰,他所布置的防禦,堪稱無懈可擊。如今李儒的布置,讓善守的徐晃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可見是有多麼的穩固了。
馬超心中也是一籌莫展,輕輕歎了口氣,轉頭詢問道:“其餘諸位,可還有什麼建議嗎?”平心而論,馬超是很不願意發起強攻的,正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長久以來,馬超都秉承着以最小的代價去獲得最大勝利的宗旨,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部下在不是特别有必要的攻堅戰中血流成河,更不願意拿将士們的性命,去獲得最後的勝利,可眼下若是沒有其他的辦法,馬超也隻好發起強攻了。
關羽和龐德對望了一眼,均沉默了下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攻破烏龜殼一樣的李儒軍營。
倒是一旁的鄭泰,撚着胡須細細的查看着李儒軍營的布局,良久未曾發話。他的眼神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絕不是因為束手無策而沒有出聲說話,倒似是正在籌謀着什麼。
不知不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鄭泰的身上,希望他可以想出一個完美的對策來。
良久,鄭泰忽然轉頭問向了徐晃:“公明将軍,在西邊數裡之外,是否有一條河水?”
不等徐晃答話,胡車兒搶先說道:“沒錯!昨日主公令俺去抄李儒的後路,俺确實見到那邊有條河!”
“河水之中,水流如何?”鄭泰轉向胡車兒,追問道。
“呃……”胡車兒伸手撓了撓頭皮,讪讪答道:“俺隻知道有條河,倒是沒注意水流如何,先生若想知道,俺這就去看看。”
徐晃笑着接口道:“不必了。那條河水流不強,但是水深足以沒過膝蓋。隻是因為附近的地勢平緩,所以沒有湍流。用于取水是個好去處,卻無法用于防禦。”說到這裡,徐晃忽的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無法用于防禦是沒錯,可若是用來進攻……”
“公明将軍所想,與吾不謀而合。常言道,利于火者,必不利于水,反之亦然。”鄭泰笑呵呵的說道:“李儒深悉主公喜歡利用火攻,因此将大營布置的固若金湯,斷絕了一切可引火的因素;但若是能引水以攻之,營内無半片木闆的敵軍,必然大亂,等到敵軍軍心大亂,我軍乘勢發起猛攻,則一戰可定矣!”
鄭泰的話,讓馬超的眼眸瞬間明亮了起來!沒錯!火攻既然行不通,為何不用水攻呢?相比火攻,水攻需要足夠的地理條件,戰場必須是在有水流的地方,還要敵人出現的地點,恰好是水流的下遊……總之,水攻是需要諸多條件的,遠比發動火攻要困難的多。所以馬超最喜歡的使用火攻,反而忽略了水攻的計略。
現在經過鄭泰的提醒,馬超醒悟了過來:李儒選擇營地的地點、附近的地理位置、營中的各種布置等等,都有一個假設的前提,那就是馬超會發動火攻。一旦這個假設的前提不成立了,或者是馬超反其道而行之,李儒所布置的一切,非但不會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還會将他自己置于險境之中了。
或許是馬超以往依靠火攻所取得的戰績太過輝煌,以至于連足智多謀的李儒都忽略了,他所選擇的安營紮寨的地點,其實是存在着很大隐患的――對于水攻而言。
決定了進攻的大策略,馬超也就不願意在繼續浪費時間了,現在對他而言,每一刻鐘都是彌足珍貴的。
和部下衆人回到臨時的帥府,馬超立刻命人取來沙盤,在沙盤上和大家一起推演了起來。前面說過了,火攻的條件算是比較便利的,但是水攻所需要的條件,就比較苛刻了。為了能一戰解決李儒這隻攔路虎,馬超必須要和部下們進行反複的推演,直到敲定出萬無一失的計劃來,才能将計劃付諸實施。
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馬超才和衆人敲定了最終的計劃。在這份作戰計劃中,鄭泰體現出了他非同尋常的智慧,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時間節點、每一個戰術轉折點、每一個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他都拿捏得很是到位,方方面面考慮的也很是周全,整個作戰計劃,大半都是他提出來的,其他的人包括馬超在内,也僅僅是查漏補缺而已。
鄭泰的智慧,再次讓馬超感歎,在東漢末年乃至三國時期這段亂世中,被淹沒在曆史長河中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似鄭泰這樣,本該是名留青史,供後人敬仰的人物,可惜卻沒能在原有的曆史上留下太多的色彩。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馬超已經在悄然之間,改變了他的命運。
有了這份規劃到近乎完美的計劃,馬超有着足夠的自信,李儒再也不能阻礙他太久了,這個眼中釘,将會在他的眼前永遠消失。後世的人們将會清楚的記的,将李儒埋葬的人,叫做鄭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