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貞觀十六年,正月十六,長安城的天氣陰沉。
一大早,唐舟還沒起床,周桐以及一衆侍衛便來到了唐侯府等着出發。
唐舟有些依依不舍,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最後還是丹陽公主和林青素兩人好勸,他這才不情不願的穿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後,唐舟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突然要離開長安城,離開自己的兩個******了,他的心裡還真不是滋味,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那種離别不舍的滋味。
這種滋味隻有在真正經曆分離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啊。
可此去吐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也隻好強忍不舍,與家人一一道别之後,扭頭便離開了唐侯府。
出得唐侯府,唐舟帶着周桐、馬青他們先進宮了一趟,不管怎麼說唐舟是代表大唐出使吐蕃的,李世民肯定有所交代。
在皇宮見到李世民後,李世民也是百感交集。
“唐愛卿啊,此一去有幾千裡路呢,你一路可要小心。”
“聖上如此關心微臣,讓微臣感激不盡。”
李世民點點頭:“吐蕃乃狼子之國,雖與我大唐和親,但難保其不會生出其他心思來,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你可不要逞強,活命要緊。”
“聖上如此關心微臣,不如換個人去怎麼樣?”突然要離開家,唐舟還真有點舍不得,要是能換個人就好了。
但李世民顯然不會同意,他瞪了一眼唐舟:“去吧,朕會在京城等你的,此事若是辦好了,朕重重有賞。”
唐舟苦笑,他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個回答,向李世民微一拱手後,唐舟便離開了皇宮。
來到朱雀大街,出使吐蕃的隊伍已經安排好了,而在這些隊伍中間,文成公主的馬車顯得最是豪華,唐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文成公主,也不知道文成公主長什麼樣子,他很好奇,不過在長安城,他倒也沒有膽子去掀開看看。
他隻是帶着衆人來到文成公主的轎前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帶着隊伍離開了長安城。
不過他們剛離開長安城,後面突然就傳來陣陣馬蹄聲和喊叫聲來。
“唐兄且慢,唐兄且慢……”
唐舟勒住馬頭回望,見是程處默、尉遲寶琳、秦懷道他們,心中頓時一暖,覺得還是他們幾個夠義氣,知道自己要走,所以來送行。
不多時,他們幾個人已是來到了前面。
“唐兄,此一去吐蕃要一年有餘,我會想你的。”程處默說的話很暧昧,不明白情況的人還以為他在跟自己的相好說的這話呢。
唐舟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程兄真是客氣了,我離開長安城後,唐侯府的事情你能幫可要多多幫忙才是。”
“這個一點問題沒有,可惜啊,以後吃不上唐兄的美食了。”
聽到這話,唐舟有一種想踹他的感覺,這貨是來給自己送行的還是不舍那些美食啊?
倒是秦懷道說的話讓唐舟覺得受用。
“唐兄,這一路上少不得頗多艱險,你可要多加小心啊,你不會武功,我這裡有一套拳譜,你拿着,路上沒事的時候可以練練。”
說着,秦懷道就把一本已經有些泛黃的所謂的拳譜塞給了唐舟,唐舟拿着拳譜看了看,見上面寫着《八部神拳》幾個字,不過這幾個字歪歪斜斜的,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本真的拳譜。
不過秦懷道送的禮物,他也不好拒絕,順手收下後道:“多謝秦兄了。”
唐舟剛說完,秦懷道立馬笑了起來:“不用客氣,唐兄要是有回敬,自然再好不過。”
呸,唐舟真想一吐沫噴他臉上,本以為他多麼好心呢,原來想用一本破書換回敬,惡心不惡心?
“秦兄說笑了。”
“沒有,你要真給,我也不能不要不是。”
唐舟面露尴尬之色,最後無奈一笑,道:“我這是出使吐蕃,也沒帶什麼東西,要不送秦兄一首詩怎麼樣?”
秦懷道有些失望,但還是應道:“也好。”
唐舟颔首,随即吟道:
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
春風知别苦,不遣柳條青。
正月十六,春風未來,柳色不發,唐舟這首詩還是很應景的,秦懷道聽完,連連稱贊,道:“好一句春風知别苦,不遣柳條青啊,隻是這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是什麼意思?我們這裡是城外啊,也沒見亭子啊?”
這首詩乃李白在勞勞亭所作,勞勞亭是江甯府古送别的地方,江甯府離長安城很遠,一個小亭子秦懷道他們自然是不清楚的,所以才覺得這個天下傷心處好奇怪。
不過唐舟才不會跟秦懷道解釋,不然就穿幫了,他隻淡然一笑:“勞勞亭乃是虛化之地,泛指天下送别之處,秦兄今天能來,本侯很是欣慰,待我歸來之時,定與爾等痛飲幾百杯。”
秦懷道聽完這話,覺得唐舟說的還有些道理,因此也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程處默他們本就不怎麼通文墨,自然更不會糾結這件事情了,幾人又随便打趣了幾句,唐舟便以要趕路為由跟這些人離開了。
出使的隊伍往西行去,料峭寒風中,他們的身影顯得很是無依。
而此時文成公主的馬車裡,文成公主的侍女小昭将唐舟的那首詩複述給了文成公主,文臣公主膚白貌美,一雙眼眸猶如秋水般明淨,輕輕吟着唐舟剛才寫的詩的時候,紅唇微啟,似有馨香傳來,若是男子,見此絕色當匍匐于地。
文成公主将唐舟的詩輕念了幾句,接着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歎,小昭見此,道:“公主殿下,可是覺得小侯爺這首詩不好?”
文成公主搖搖頭:“小侯爺是我大唐第一才子,他的詩那裡會不好,相反,卻是太好了的,好的讓人讀了之後忍不住就生出些許悲愁來,這世間的傷心處,就是離别的地方啊。”
文成公主這麼一說,小昭頓時就明白自己闖禍了。
文成公主無奈遠嫁吐蕃,心裡本來就很不好受了,如今又有這麼一首離别詩,隻怕更會勾起她心裡的不快吧?
再者,唐舟離開京城,還有幾個朋友來跟他送别,約定等他回來的時候痛飲幾百杯,可她的公主殿下呢?離開的時候沒有人來送别,甚至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回來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