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柔,唐舟倒下的那一刻,丹陽公主正坐在窗前遠眺,聽到樓下百姓的嚷嚷聲後,不由得微微凝眉,古調閣所在不算特别熱鬧,而平日裡很多百姓也不敢怎麼聚在門前,怎麼今天有這麼多人在這裡嚷嚷?
片刻之後,丹陽公主喊來一名叫雙喜的侍女,吩咐道:“去看看下面怎麼回事。”
雙喜連連應着,急匆匆跑了出來,而當雙喜擠過人群看到唐舟倒在那裡之後,心頭猛然一驚,正要去扶,不由得想到事情隻怕沒有這麼簡單,于是連忙上樓将此時告知丹陽公主。
丹陽一聽是唐舟昏厥在了古調閣前,心中頓時一沉,也顧不得去想這時将唐舟擡來的危害,連忙派人将唐舟給擡進了古調閣。
丹陽是公主,她是有驸馬的,古調閣以前雖經常有才俊前來吟詩,可像今天這種情況卻還是第一次,唐舟好端端的為何偏偏昏厥在古調閣?
稍微有點心的人就能從中看出一些端倪來。
可丹陽公主卻顧不得這些,當唐舟被擡上來後,她連忙去摸唐舟的額頭,結果發現唐舟的額頭燙的厲害,顯然是發燒了。
“打一盆水來。”
這樣吩咐着,丹陽公主略一尋思,又道:“去竹仙居把林青素林姑娘請來。”
侍女連連應着,而丹陽公主卻是一刻不敢放下心來,唐舟發燒燒的這麼厲害,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這個時代醫療不夠發達,一個小病都有可能要人命的,也難怪丹陽公主因為發燒而擔心。
不過好在竹仙居離古調閣并不是很遠,大概半個時辰後,一名侍女已是領着一身素裝,給人一種溫潤感覺的少女走了來,少女進來之後,向丹陽公主行禮道:“可是公主殿下身體不适?”
丹陽公主搖頭:“今天我古調閣昏厥了一人,下去查看發現是唐舟小侯爺,他發燒的厲害,還請林姑娘給瞧瞧。”
林青素并未對丹陽公主的話多疑,微微颔首後,來到唐舟跟前給他把脈,片刻後淺淺笑道:“公主殿下無需擔心,小侯爺不過是喝了酒身子發熱,後又被風一吹,感了風寒,不過好在公主殿下處理及時,吃下我配的藥後,一兩天就能痊愈的。”
聽林青素這樣說,丹陽公主這才放心,一邊請林青素感覺寫下配方,一邊命人抓藥,待侍女拿着藥方去抓藥後,丹陽這才笑道:“林姑娘一向喜歡清靜,今天因為小侯爺把你給請了來,多有打擾。”
林青素莞爾一笑:“公主殿下說那裡話,若非公主當年幫忙,我又怎麼可能拜在孫思邈他老人家門下為徒,公主殿下但又什麼吩咐,直言便是,何須這般客套。”
丹陽公主颔首,當年孫思邈在太醫署當禦醫,可他卻不喜宮裡那般約束生活,于是便要辭去禦醫一職,可李世民那裡離得開他,隻是雙方這樣各不相讓,皆不得随心,丹陽公主見此,便提出了一個建議,由孫思邈的得意弟子進太醫署,而孫思邈每年來京城幾趟即可。
當時孫思邈隻有一個弟子,叫梁城,已得孫思邈大半真傳,隻是梁城入了太醫署,孫思邈遊曆四方卻是沒有個幫手,于是丹陽公主便又提議,要孫思邈在太醫署中選一人為弟子帶走。
當時的林青素在太醫署當醫女,平日裡并不起眼,但孫思邈卻覺她資質很好,于是便收她為徒,帶着她四處與人看病,最近幾年她才又回到京城,在竹仙居住下。
林青素說完那句話後,又對丹陽公主囑咐道:“小侯爺醒來之後,喂他服藥即可,不過他的身子現在很弱,見不得風,萬且小心。”
這樣叮囑完,林青素便起身告辭了,丹陽公主見她一個小小醫女在跟着孫思邈幾年後已是大有改變,心中不由暗歎。
以前,林青素在太醫署當醫女,隻怕生平志向是有一天能夠成為後宮妃子的禦醫吧,可現在,她卻一刻不想再進太醫署,隻想在民間為貧苦百姓醫治疾病,而她這樣的志願,恰恰是當年孫思邈堅持離開太醫署的原因。
願為天下百姓而醫,非為一人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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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唐舟終于醒了,丹陽公主見他醒了,連忙讓雙喜把藥給端了來,唐舟看到丹陽公主,心頭突然一暖,道:“多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丹陽公主白了他一眼:“你我兩人,還說這些虛話做什麼,快把這藥喝了。”
唐舟颔首,端起藥一口飲下,藥雖苦,可喝下卻是甜的,甜在了心裡。
一碗藥喝下後,唐舟額頭冒出一絲汗珠,丹陽公主連忙拿來毛巾給他擦下,唐舟臉色蒼白,倚在床上看着丹陽公主這般高貴的人為自己擦汗,心中不由得更是感動,而他越是感動,越發覺得事情不妙。
“公主殿下,再歇一會,你找人送我回去吧,我倒在古調閣被很多人都知道了,若宿夜不離,怕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到時,對公主對我都不是好事。”
丹陽公主何等聰慧,豈會不知唐舟說的這些情況,隻是她卻指了指外面,道:“夜已深,整個長安街已經宵禁,我若找輛馬車送你回去,你勢必會被街上的武侯給抓了去,而且你現在經不起颠簸,見不得風,還是在我古調閣住下吧,不過讓你住一晚,誰還能怎麼樣你我兩人不成?”
“這……終究不妥……”
“好了,本公主說妥就妥,你在此安心養病便是。”
丹陽公主知道唐舟是為他好,但她也要為唐舟考慮,現在唐舟吃了林青素的藥沒多久,藥力還沒有發作,如果這時就送他離開,隻怕易出意外。
而她剛才說的也是正理,大唐宵禁,意在防止不軌之人在夜間做出邪惡之事,除非有聖上禦命,不然無論是誰,隻要被巡街将士發現,必抓無疑。
有此嚴令,就是丹陽公主也不敢輕試其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