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俊如今見識了,皇帝的手段和決策,早在一年前的時候,居然對如今的政局就了如指掌,他自然更加相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确。
在這個亂世裡,尋覓一個良主難得,能夠有機會發展更是難得。這次馳援金陵城的江東侯李工,雖然是匆匆率隊而來,完全沒有多少準備和摸底,但是朱崇俊更相信資料。
雖然一路看來都困難重重,但是這些小的府縣,其實都沒有人管理,這就是唐國的死穴。朱崇俊一行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穿越,完全不擔心焦頭爛額,更不會在意和顧忌。
如果這次可以克制住的話,那麼唐國廣大地區,将會是朝廷的天下。到了那個時候,李璟即使挂着藩鎮國主的名頭,那周國在唐國的監視,也是名存實亡了。
問題是要對金陵城形成合圍,把烏龍寨碾死在金陵城下,就是需要有人裡外合擊。如今不知道,其餘支援金陵城的人如何了,但是至少自己這支隊伍,起碼沒有慢多久。
朱崇俊隻希望菩薩保佑,不管這次行動如何,都不希望出現意外。不管是出于私人信仰,還是現在心中的自信,都不允許出現失誤。
幾路馳援金陵城的行動,雖然事情的成敗,不能歸咎于某人,但是因為是自己的延誤,而耽誤了大事的話,朱崇俊的心裡難辭其咎。
現在真的得到了,這些木船隻的幫忙,雖然是張小虎找來,倒是不失為一種最好的代步工具。看着前方水道裡逐漸遠去的船隻,恍如幾隻飄蕩在水中的紙船一般,朱崇俊的心頭卻舒緩了起來。
傷者随船而行,剩下的快馬加上補充的侍衛,此時不斷揚鞭,沿着河道邊的土路快速前行,馬蹄飛揚聲聲催人急。這一路雖然是進京的官道,但是因為自淮北敗亡以來,官道已經很少見到快馬了,自然引起諸多眼光。
諸多軍閥在這裡發生過紛争,如今許多地方都已經荒廢,往往是數裡難見人煙。因為逐年的人迹罕至,當初曾經輝煌的官道,居然有些逐漸湮滅,看來最寬處卻也不過丈五左右。
四周古樹參天灌木森森,若不是有着旁邊的秦淮河的水道,隻怕這當初進京的官道,都早已經荒廢了,和往日的繁華。
而且這路随着彎彎曲曲的延伸,或者平時過往的人蹤車迹不多,最窄的地方已經不足兩米,甚至有些野草齊人高了。往往難見前路通途,都要靠着敏銳的感官辨别。
但是,這世上不是本來就無路麼!
何況依稀有路就能行,怎麼說也是官道。
天色已經完全的亮了,透過古樹可以清晰的看到旁邊的河道,還有兩邊丘陵的小山,以及小山上蒼翠樹木的掩映。因為這裡算是秦淮河通往長江的上遊,所以河水清澈随處可見底。
青山綠水之間蜿蜒,讓人感覺心曠神怡,絲毫發現不了那隐藏的殺機。萬事萬物,當真是物盡天擇,都有自己天生的生物鍊。
人不是也一樣嗎?
在河道那裡,有幾艘木船正在快速的往前行駛,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那些小木船上似乎堆滿了,稻草荊棘雜物一般,完全看不出來是坐滿了人。
這些船的船頭船尾,卻有着幾個看似正常的艄公,正在賣力的搖着船橹,或者撐杆控制船速和方向。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和平時鄉間的行渡,完全是沒有區别。
河水欸乃一聲間,碧波蕩漾順流而下,讓人感覺整個好像在畫裡一般。看似高卷褲腳,光着上身的艄公,面容飽含着歲月的滄桑,看着這船、這人、和這水,令人心裡有些平靜于這山水。
每艘木船不過十餘米長度,寬不過近丈的範圍,但是每艘船上的人都很平靜。朱崇俊勒缰止馬,穩穩的坐在馬上,看着遠處的船隻,如今如果不快行的話,船速順流還快過馬速。
勒馬從一個小山坡小跑而下,前面又是一股凹形的小灣,丘陵地形就是如此微妙。此時的總成績策馬緩行臉上沉靜,雖然一言不發,卻心中一直都在盤算和計較。畢竟越近金陵,危險可能更甚!
“剛剛據斥候回報,前方便是進京最後的東渡水寨,不止此事你們如何籌劃!”朱崇俊的馬速逐減,偏頭問身前身後的兩個親衛。這是新換補充的侍衛,也算說朱家的親信!
坡下前面河道的水路漸寬,看起來真正的像是大河,有了長江的大氣感。甚至已經偶爾能夠見到一些輕舟,他們看到這些木船之後,大多數都會不以為意。
那些木船便有些并排前行起來,這樣可以更快的加快速度。為了不引起人注意,裝扮的就是拉貨的木船。看到前面逐漸上行的山坡,和樹蔭掩映下的河道裡,那快速行駛的木船,沉吟着讓自己的馬逐漸停下來。
馬上就要到達上元縣城的前哨,進京的必經之處東渡,那裡有着一個水寨。如果信息準确的話,這個水寨的幾百水軍,如今完全的控制着進京水上之路。
其實不但包括秦淮河的水道,也包含了唯一的官道跨橋去處,當真是進金陵城上元縣的要塞。
讓人驚訝的是,這處水寨防守的水軍偏将,乃是江東侯真正的親信。此人名喚趙迪,原是廢太子李弘翼手下大将趙起的親弟弟,這件事自然是皇帝告訴朱崇俊的!
因為許多人投靠江東侯李工之後,門下許多子弟得到了重用,如今這個趙迪算是心腹中的心腹。據情報,烏龍寨占領了上元縣城之後,曾經派人出來誘捕此人。
不想此人不在水寨,居然逃過了一劫,之後對烏龍寨襲擊起了疑心,居然固守水寨裡再不出來。目的自然便是等待,烏龍寨目前也沒有心力,再次襲殺此人,短短時間拉鋸戰幾次。
皇帝便命人傳信于朱崇俊,如今趙迪已經成了,扼守進京武力的主要人物。朱崇俊雖然不會在意,一個區區的趙迪,但是想到此處離着東渡極近,便思慮着對方的安排。
作為一個領軍首領,最應該做的就是提前謀劃。會不會有東渡斥候在附近活動,這是首先便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