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周何氏和周緻一樣,也是一臉驚愕,眼看着王老伯和那中年婦人進到院中。
王老伯仍然是一副老頑童的模樣,嘻嘻哈哈的笑道,“周緻小子,你家官馬拉稀糞,你不是有秘方不外傳嗎?呵呵!現在可是有人專門來求你了,老夫倒是看你如何打算?”
說着話,回頭朝那中年婦人道,“談郎中,這小子便是那周緻,白嶽村很能行的人呐!”
聞聽眼前的少年郎便是周緻,中年婦人明顯一驚,峨眉微微一蹙,但随即就面色如常的朝周緻一福,輕聲說道,“奴家這廂有禮了。”
中年婦人說話之時皓齒微露,聲音輕柔,對周緻極盡尊重。
周緻慌忙還禮道,“這位姐姐可是太過客氣了,小子擔當不起,不知這位姐姐要尋小子何事?”
未等中年婦人說話,一旁的王老伯急急道,“周緻小子,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麼,她是專為你那密不外傳的醫馬秘方而來,呵呵!說起來你小子可是攤上好事喽!
她是要花銀子買你的秘方呐!”
“這……”周緻微微皺起眉頭暗自思忖。
說起來隻不過是用炒熟的高粱面喂馬罷了,這哪能算得上是什麼秘方?又見那中年婦女背着藥箱,此時一臉真摯,周緻便旋即問道,“不知這位姐姐要那方子何用?”
中年婦人道,“奴家是想多學些醫術,求取些偏方,記錄留存,以著書流傳。”
女郎中本來就少見,此時更是聽說眼前這位郎中竟是要著書傳世,周緻頓時好奇心起,正色道,“小子想問姐姐是何方人氏,尊姓高名?”
中年婦人微微一愣,不過見周緻舉止不俗,說話甚是知禮,短暫沉默了一下随後說道,“奴家祖籍江蘇無錫,姓談,賤名允賢。”
“你是談允賢?”周緻驚叫一聲,張開的嘴巴久久未能合上。
“怎麼?你認得奴家?”談允賢驚訝問道。
豈止是談允賢,就是一旁的王老伯,還有屋門口的周何氏看着周緻都是明顯一陣驚愕。小緻真是神了,何時認識了這樣一位女郎中?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在田壟栽倒那次昏迷,他到底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呀。
周緻也自知失态,忙忙擺手道,“小子不認識,隻是感覺這談姓少見,故而有此一問。”
他這樣解釋還算合理,要知道,周緻隻是一個窮家小子,長這麼大最遠處去過十餘裡之外的高昌鎮,那還是幾年前的事了。其餘都是在這白嶽村窩着,白嶽村裡沒有談姓,他不知天下有談姓也算十分正常。
可事實上,就是周緻再怎麼曆史小白,也是聽說過明代著名女醫生談允賢。
古代有四位著名女醫生,晉代鮑姑、西漢義妁、宋代張小娘子、明朝談允賢。
談允賢位列其中,足見她的醫術之高。
周緻萬萬不曾想到穿越大明竟然見到了這位女名醫,立時肅然起敬。朝談允賢深深一拜,道,“原來是談郎中,小子失敬失敬!”
“奴家隻是想求得那醫治馬拉稀糞的方子,不知這位兄弟要多少銀兩。”談允賢說話的聲音仍然很輕柔,但周緻聽的出來,她明顯底氣不足。
也難怪了,談允賢隻是行腳郎中,走遍各地隻為給人醫病,隻是收取一些成本的藥費,并不是想賺多少銀錢。所以她身上實在沒有太多銀兩,她擔心周緻會獅子大張口,那樣的話恐怕這偏方可就難求了。
可她作為一個郎中,生在醫學世家,從小就對醫學癡迷,不得到這樣的秘方,實在讓她痛惜不已。
另外她在尋求各地治病的偏方之時,卻都沒花費多少銀兩,人家都是看她衣着樸素,舉止卻是非常得體,有的人家幹脆就拱手相送了,畢竟隻是一些民間流傳的方子,并不是什麼祖傳的秘方之類的,知道的人不止一個。況且每到一個村落,談允賢便會為人醫治一些疑難雜症,很是得到百姓們的認可和愛戴。
周緻笑道,“小子哪裡有什麼秘方,姐姐若是用的上,小子隻管告訴姐姐便是,并不需要收什麼銀錢。”
談允賢立時一愣,不曾想周緻竟然這般爽快,分文不收。
王老伯更是吃驚非小,虎着臉道,“小子,你家很有銀錢是不?這送上門來的銀錢你如何不要?哼!真是枉費了老夫的一番苦心呐!”
他說的這話倒是不假,今日他閑的無事在村外閑轉,恰巧遇到這位背着藥箱剛要進村的談允賢。
談允賢本是聽說白嶽村有人能治好馬拉稀糞的病症,便來求取。以往求得民間醫病的偏方之類的都不曾花費多少銀錢,可王老伯卻說要想得到周緻的醫馬秘方,需要花上一筆銀錢。
說起來這也是王老伯為周緻家好。雖說他和周緻家一樣日子都過的無比窮苦,但王老伯看到周家這些天來總是波瀾不斷,況且周緻還對他很夠意思,便心機一動,為周緻尋到了這麼一個得錢之法。
“這……這如何使得?”談允賢先是瞅了一眼王老伯,最後将清澈的眸光落在周緻身上道。
“如何使不得?談郎中還請屋裡稍坐。”周緻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談允賢不好推辭,便随周緻進屋。
王老伯今年雖家裡不曾養官馬,但對周緻是如何治好了馬拉稀糞之事早已心癢難搔,也就跟在他們身後進屋。
娘親周何氏眼見周緻對談允賢這般客氣,便吩咐周綠雲去燒水。
進屋讓座之後,周緻一臉崇拜敬仰的就把醫治馬拉稀糞的法子告訴了談允賢。
王老伯聞聽方法竟是如此簡單,不禁唏噓不已,看周緻的眼神都怪怪的。暗暗道,這麼簡單的法子如何就沒有人想到,最後卻又着落在周緻這小子身上。
談允賢倒是面色從容,說起來民間很多醫治病症的偏方其實都很簡單。她從小藥箱裡取出紙筆,便詳細記錄了下來。
看談允賢記錄好後,周緻又是朝談允賢一拜,道,“談郎中,說起來小子還是有事相求的。小子的小弟近幾日接連發燒、肚痛、嘔吐,還要勞煩談郎中給醫治。”
談允賢輕輕點頭,道,“嗯,奴家其實剛剛在院裡已看到過那孩童臉色,确實疾病纏身,需要及時診治。”
何謂名醫?隻是簡單看上幾眼便能看出病症,這才是當之無愧的名醫,周緻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