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彥武冷聲道,“哥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哥,從今之後,你我恩斷義絕,我再也沒有你這個響馬盜哥哥了!”
“好,說得好,你真是我的親弟弟!好絕情!走了!”齊彥銘忽而騰身朝門外而去,臨走之時,還回頭望了一眼齊彥武,眼神分外失落。
“我要替爹娘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齊彥武一邊吼着,一邊追了出去。
“小武,不要追他,讓他去吧!”周緻在屋内急忙呼喊道。
人生的道路很漫長,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道路。齊彥銘既然挑選了一條對抗官府的不歸路,那就随他去吧。這不是以别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齊彥銘既然主意已定,那就任何人也就勸說不了了。
齊彥銘奔逃的速度極快,齊彥武追出門去,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齊彥武不禁捶兇頓足,無可奈何的回到房間,一副沮喪至極的神态。
他萬萬想不到昔日裡對自己百般照顧,孝順爹娘的哥哥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走上了對抗官府的道路,成了響馬盜。而且還聽不進任何人說話,周緻哥哥的一番好意竟然叫他當成了驢肝肺。
齊彥武最受不了的是齊彥銘竟然侮辱周緻哥哥是外表斯文,實則不分好歹的人。
齊彥武氣呼呼的說道,“周緻哥哥放心,日後我再見到那狗賊,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此時的齊彥武俨然眼露兇光,看來他是對齊彥銘恨到了極點。
“小武,你今日能如此說話,讓哥哥很欣慰,小武長大了,能分清好歹了!你哥哥齊彥銘走的是一條不歸路,日後少不得要被官府緝拿。唉!可惜了一條漢子。
小武呀,其實我早就和你說過,要你和你哥哥齊彥銘脫離關系,今日看來那日是萬般正确的。”
齊彥武道,“周緻哥哥說的是,小武就是要和他恩斷義絕!”
雖說日後的齊彥銘會作惡多端,無可赦免,成為曆史上的罪人。但周緻總是聽齊彥武說出這樣的話,心裡還有些不是滋味。畢竟他們是親兄弟呀。好像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讓他們親兄弟反目成仇似的。
可自己這樣做錯了嗎?
周緻确信自己沒有錯,人就是要是非分明,在大是大非面前來不得半點兒含糊。必須要小武和齊彥銘劃清界限,這是原則。
此時已經過了夜裡的醜時,周緻和齊彥武上床睡覺。房間裡有兩張床榻,周緻和齊彥武自然是一人一張。
這一天下來,周緻确實累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而齊彥武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眠。他恨透了哥哥,他們齊家如何就出了齊彥銘這樣的敗類?
日後見到他,定要他好看。
可齊彥武剛才和齊彥銘的打鬥,齊彥武很清楚,幾年不見,齊彥銘的武功有了很大長進,自己和他比較起來,相觑甚遠。
必須要抓緊練功,隻有練好了功夫才能再見到齊彥銘後,能和他打鬥抗衡。隻有練好了武功,才能在今後的日子裡能更好的保護好周緻哥哥。
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周緻才起身。
齊彥武的一雙虎眼通紅,昨夜幾乎一夜未眠,但此時早已為周緻從客棧中端來了飯菜。周緻簡單洗漱後,招呼齊彥武,兩人胡吃海吞一番。
周緻雖生的身材略略瘦削了一些,但這具軀殼卻很是健壯。他的飯量很像是北方漢子一樣,很大。齊彥武此時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飯量也着實不小。
兩人差不多都吃了有五個饅頭,周緻瞥一眼齊彥武,見齊彥武面色陰郁,顯然還為昨夜的事情不高興,為未能打傷了他哥哥齊彥銘而郁郁寡歡。
周緻哈哈笑道,“小武,看見麼,你我都是飯桶呐!”
周緻這樣一說,齊彥武的面色不禁微微泛紅。
周緻随後又道,“小武,其實你有所不知,哥哥就喜歡飯桶,飯桶有什麼?隻有吃飽喝足了,才能長力氣呐!”
輕輕拍打一下齊彥武的小腦袋,周緻旋即站起,在房間内來回走動幾次,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而後便坐在桌前,取過一冊時文集,認真看起來。
這冊時文集是嶽書震送給周緻的。也不知道嶽書震是打的什麼心思,總是看似谄媚的讨好周緻,竟然還送給了周緻幾冊時文集。
不過不得不說,嶽書震的這幾冊時文集彌足珍貴不說,和呂行川家裡的那些的時文集還有很大不同。
呂行川家裡的大多是南方讀書人所寫的文章。可嶽書震的這幾冊時文集都是南直隸鎮江府縣試、府試、道試的文章。
這次道試的提學官是楊一清,而楊一清就是在鎮江府參加的縣試,府試和道試。
這樣看起來,這幾冊時文集就很有針對性了。要知道,一個地方和一個地方的考試題目不同不說,就是文風也有些差别。譬如楊一清的文風便偏向于鎮江府一帶的文風。而周緻學習揣摩了這些文章,俨然就有些對楊一清的口味了。
五月十三、五月十四兩天,周緻将這幾冊時文集全部看完,并牢記于心,而且揣摩的非常透徹。五月十五日,周緻就不再讀書作文,而是安靜休息。今日範進和車朗要來保定府,所以一大早,周緻便派齊彥武去保定府的南城門等着。
道試其實和縣試府試區别不大,隻不過規格要高出不少。所以必須要足夠重視,況且周緻道試若是考中了案首,那各方面都是大有好處的。
天近午時,範進和車朗在齊彥武的引領下來了登峰客棧。
兩人和周緻呂行川見面,自然少不得一番閑聊。
喝酒誤事,雖說此時大明的酒還沒有後世的那麼猛烈,但呂行川和周緻都很小心,範進和車朗對他們二人也十分關心。因為明日就是道試之期,所以他們幾人就都沒有飲酒。
這一日很快過去,第二日寅時初,周緻呂行川還有範進車朗,以及那嶽書震,還有嶽書震帶來的兩名擔保廪生,都齊齊從客棧出發。
沿着二道橋直接朝東北方向而行,行出大約五裡路,便是保定府城的東北角了。
這裡便是道試的考棚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