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料到程定邦會報複,沒成想竟來這麼快,而且他竟會在這裡等着自己,還搬來了他的老爹。不用問,剛才他們早已和曲任彬說了自己不少壞話,才讓曲任彬對自己有了那種看法。
這樣想着,周緻的一雙星目便冷冽的朝程珂和程定邦父子看過去。
程珂早已将陰鸷的目光從周緻身上移開,在寇沛涵身上掃了一下,不由得更是皺起了眉頭。
曲任彬朝寇沛涵道,“丫頭,聽到了麼?明擺着的事情,十年寒窗苦讀,才有可能寫出一篇上好的八股文章,這周緻小子隻是讀書幾個月就能寫出來?他不是騙子是什麼?
丫頭啊,别傻了,老夫便替你做主了,日後不可和這樣的鄉野之人交往!”
曲任彬話裡話外對寇沛涵不無慈愛之意。
周緻早已發現寇沛涵和曲任彬是相識的,在船上之時,寇沛涵還說哪裡認識什麼曲老教谕?
哼!這美女心計可是不淺,耍的我周緻團團轉呐。
此時寇沛涵也不禁半信半疑起來,畢竟她和周緻接觸的還并不多,況且她出自尚武之家,對讀書的事情所知甚少。
她旋即站起,朝曲任彬問道,“怪老頭,你是說這篇文章寫的不錯,不會是周緻寫的,是他讓人拿來騙你的?”
“哼!那是自然。這是一篇上佳的文章,不要說是一個鄉野少年,就是老夫教出來的那些一等廪生,能寫出這等文章之人也是極少。”曲任彬微微眯起雙目,甚為笃定道。
寇沛涵的一雙妙目旋即朝周緻看過來,那一張俏臉上不禁浮現幾絲愠怒,沉聲問道,“周緻,你說真話,這篇文章究竟是何人所做。”
耳聽着剛才曲任彬和程珂等人說話,周緻早已明白了曲任彬剛剛是因何發怒。明白了這其中關節,周緻便心下釋然,朝寇沛涵輕笑道,“這篇文章确系我周緻所寫!”
說的分外肯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程定邦眨了眨眼睛,朝曲任彬說道,“曲伯伯,既是這小子說的如此肯定,那不若就讓他當場背誦此篇《子曰》如何?”
那次徐經顧鼎臣伍文定等江南才子去呂行川家裡拜望,程定邦因為沒有被邀請去,而且呂行川等又成立了文會,也沒有他這個“慶都神童”的一席之地,程定邦感覺顔面無光,對他們是羨慕嫉妒恨。
此時他其實真不敢确定這篇文章是否周緻所做,因為畢竟對周緻讀書的情況不了解,更不清楚那文會對周緻能有多大的幫助。不過從直覺和常理講,周緻隻讀書幾個月就能寫出這樣的文章,那是斷無可能的。
再說了,假使周緻真能當場背誦出這篇文章,他也是有後招的。
曲任彬輕輕點頭,周緻便當即背誦。
周緻有過目不忘之能,況且又是他自己寫的文章,背誦的飛快,而且一字不差。
曲任彬一雙老眼放出異彩,頻頻點頭,大有吃驚非小之意。
寇沛涵興奮的拍手道,“周緻,背的好!”
程珂和程定邦卻不以為然,程珂冷冷的哼了一聲,并不說話,而是朝身後的程定邦望過去。
程定邦是他最為寵愛的小兒子,程定邦在他跟前向來都是說一不二,今日就是程定邦特意将程珂也拉來整治周緻的。
程定邦冷冷的一笑道,“曲伯伯,其實這篇文章周緻能背誦出來并不足為奇。這篇八股文是呂行川和車朗等人組建的一個文會精研了數日,又和江南的很多才子共同商讨,經過了江南衆多才子的多次修改才成。
侄兒也和江南其中一個才子相識,他早已用書信寄來将這篇文章讓學生看過。呵呵!當時曲伯伯讓侄兒看這篇文章的時候,侄兒之所以沒有說破,完全是看在這周緻是侄兒同鄉,侄兒和車朗兄等人同為您的學生上才沒說破。
侄兒實在是擔心曲伯伯會因此遷怒車朗兄啊!”
這家夥雖說處事能力有些腦殘,但信口胡謅卻是很有一套。說的有闆有眼,讓曲任彬不禁又狐疑起來。
“如此說你也能背誦這篇文章了?”寇沛涵眨動了幾下明眸,問道。
“那是自然!”程定邦高高揚起腦袋,不屑道。
他和寇沛涵并不相識,更不知寇沛涵的來曆,但他看的清楚,寇沛涵和周緻同來,是一起的。所以他索性也就把寇沛涵當成了他的仇人。
“那你背出來聽,怪老頭,你聽好了,聽他背的對不對。”寇沛涵當即脆聲說道。
“那你就背誦一下吧!”曲任彬随口道。
程定邦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周緻跟前,他個頭雖比周緻矮一些,但他卻昂着頭,很傲慢的乜斜了一眼周緻,朗聲背誦而出。
程定邦不愧有“慶都神童”之稱,他先一步來到了縣學,看了一遍周緻的那篇《子曰》,剛剛又全神貫注的聽周緻背誦了一遍,他也就全部記下了。此時背誦出來,自然也是一字不差。
周緻不禁暗暗稱奇,先不論程定邦的人品如何,他這樣超強的記憶力就讓人佩服。
以假亂真,程定邦背誦完了,嘴角一揚,朝周緻甚是輕蔑的一笑,道,“這樣的文章你能做出?真是厚臉皮,也不知你一個鄉下小子得了什麼病,偏偏要走讀書一路,真是自不量力,無恥之極!”
他這樣一副欠揍的表情讓周緻好生怒火,心中暗暗罵道,無恥之極,你程定邦才是無恥之極,是你剽竊了我的文章呐。特麼的!莫非我周緻今日還會栽在你手裡?
此時也就是有曲任彬在場,周緻不想給他留下一個粗魯的印象,才勉強忍住沒有發作。
程珂在一旁甚是得意,朝曲任彬說道,“曲兄,看到了嗎?這周緻就是招搖撞騙之徒,兇無點墨卻是想借你的名聲風光,甚至想騙一個秀才出來。
曲兄,此事如何處理,還是你來定奪吧!”
曲任彬此時狐疑不定,他其實很清楚程定邦的本事,程定邦能背誦出并不足為奇。
可程定邦剛才所說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這篇文章真的是江南才子和車朗等人組建的什麼文會共同寫出來的,那車朗可就是騙了他。
車朗是他很得意很欣賞的門生,真若是車朗行騙的話,曲任彬便有了要想辦法革除車朗廪生甚至是秀才的想法。
是呀,這樣的害群之馬焉能做為他的學生?
正在曲任彬狐疑不定,左右權衡思量之際,寇沛涵卻怒聲問道,“周緻,你到底是不是騙子?”
周緻苦着臉郁悶道,“我如何是騙子?此篇文章真的是我所做呀!”
此時還真是有些百口莫辯的感覺。
“呵呵!既然你說你不是騙子,那不若就讓曲伯伯當場出題,你我二人各寫一篇文章,看你還能寫出如此上佳的八股如何?”程定邦突然插嘴,一臉輕蔑的挑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