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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顆星白露為霜(04)

惹婚上門 臨淵魚兒 5601 2024-01-31 01:10

  第十一顆星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紀見星:“……”有個呸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幹嘛說得這麼暧昧?她怎麼就是他的人了?

  好吧,其實他說的沒錯,誰讓她剛簽了兩個月賣身契呢,白紙黑字按過手印,具有法律效力的。

  越慌亂的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紀見星冷靜分析目前的處境,後退不得,唯有前進,他的目的是安插人手進嘉汽高層,一步步奪回掌控權,而她作為他深思熟慮後選中的先行空降軍,勢必要披荊斬棘在利益博弈場厮殺,那麼問題來了,她手無寸鐵,如何應對董事會那三塊虎視眈眈的硬骨頭?恐怕連蔣副總這關都過不了。

  另一方面,作為棠盛集團的掌舵者,光是收購矽谷地圖導航公司Cebay打的完美一仗,就足夠讓人刮目相看,他既然親自出手要收回嘉汽,可見勢在必得。

  出類拔萃的人往往有種特殊的人格魅力,像暗夜的燈火吸引着飛蛾前仆後繼,紀見星不清楚他的策略,隐隐生出要幫他收複江山的興奮感,但她依然有顧慮:“聽說嘉汽總裁的位置不好坐,我應該不會受到……什麼人身安全上的威脅吧?”

  “紀小姐,”談行彧兩指輕搭着眉心,戲谑道,“這是法治社會。”

  這句話怎麼聽着莫名耳熟。

  紀見星想起來了,她被他鎖在酒店房間裡,以為他欲行不軌之事時,她用這話警告過他。

  繞不過去了是嗎?!

  基于嘉汽總裁是個沒有實權的傀儡的事實,紀見星問:“那我要做些什麼?”

  比如說,韬光養晦充當間諜,暗中竊取商業機密,瓦解公司内部勢力?

  想想就好刺激!

  談行彧沉吟着,簡單列了幾樣:“包括但不限定于遲到早退,無故曠工,缺席會議,文件可看可不看,随你喜歡。”

  知道嗎?你認真胡說八道的樣子像極了古代被禍國妖姬迷得七葷八素、喪失理智的昏君。

  紀見星聽得瞠目結舌,她是打算去玩玩,萬萬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玩,發自内心地合理懷疑:“談總,其實你的最終目的是要搞垮嘉汽對吧?”

  怎麼說來着?置之死地而後生。

  談行彧聲裡浸着笑:“差不多。”

  聽聽,還承認了。紀見星後背爬上一絲涼意,得不到的就把它毀滅,世上最狠是男人心啊。

  紀見星似乎有些明白他為什麼在億萬人中獨獨選她來坑了,因為她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咳咳,偏題了。

  紀見星再次強調:“那說好了,我照着你說的做,無論将來嘉汽出現什麼纰漏,我一概不負責。”

  談行彧低“嗯”了聲:“放心,說話算話。天塌下來,有我頂着。當然,”他語氣微頓,“如果你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我也會負責到底。”

  來了來了,調戲隻會遲到,永遠不會缺席,上瘾了這是?簡直沒法聊下去了,紀見星不屑地哼着回了句“想得美”,掐斷通話。

  “嘟嘟嘟”的忙音與談行彧的輕笑聲交疊,他進入微信,點開置頂的【國家一級保護廢物】,放大頭像,照片是在南極拍的,冰天雪地,天邊鋪滿了粉色霞光,近處湖面湛藍如鏡,穿着紅色羽絨服的小姑娘從一隻阿德利企鵝後探出上半身,精緻小臉藏在毛茸茸的帽子下,手捂着嘴巴,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笑意潋滟,亮如天上星。

  天地萬物,為之黯然失色。

  談行彧仰着頭,流暢線條從脖頸蔓延到下颌,唇角的弧度越發明顯,他想起她捂嘴的原因——缺了兩顆門牙。

  反正人已經在身邊了,不着急,來日方長。

  這會兒工夫,紀見星把電話交涉的過程、結果告訴了林紫,林紫聽完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活久見,我第一次聽說總裁還有這種當法的。”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别處去了:“哎,你陰差陽錯空降到嘉汽當總裁,不就可以趁機好好挫一下宋晚月的威風?”

  她越說越激動,仿佛壓根不認識先前說“必須推掉”的那個人是誰:“就算她男朋友再厲害,頭上還頂着個‘副’字呢,明面上不得屈居你之下啊。”

  流水般源源不斷的笑聲在客廳擴散開,紀見星無語地提醒:“光杆司`令,傀儡總裁,謝謝。”

  “天真。”林紫看不懂談行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她一眼看透事物的本質,“你以為你是一個人在戰鬥?别忘了,你背後站着的,可是棠盛集團的總經理,掌握A市經濟命脈的男人啊!啧啧,狐假虎威什麼的,真有點兒意思。”

  “宋晚月肯定沒想到時隔經年自己又落入你的魔爪中吧,哈哈哈真是好慘一女的……”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宋晚月的反應了。

  紀見星興緻不高,想到可能要和宋晚月打交道就頭疼,宋晚月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去嘉汽膈應人的吧?天地良心,她是被人套路去還債的。

  像是不給她留反悔餘地,報到日期就定在明天,紀見星洗完澡在衣帽間站了半天,沒挑到合适的工作裝,要不出去買幾套?

  外邊那麼熱,來回一趟出滿身汗,麻煩。

  再說了,以他又是設套又是調戲的陰險、輕佻态度,配得起她額外花錢去買工作裝?

  他!不!配!

  紀見星心安理得地爬上床睡覺了,次日清晨,她和日夜颠倒的生物鐘做了一場生死搏鬥,成功醒來,吃過早餐,換了簡單的T恤牛仔褲,帶着紀小慫出門。

  嘉汽所在的麗日大廈就位于蒹葭巷附近的商務區,走路大概十五分鐘,紀見星時間觀念強,沒有在上任首日遲到的打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紀小慫不肯待在面包店,特别黏人,哄了好久,她才得以脫身。

  紀見星進入麗日大廈,已然遲到了二十分鐘,找前台問總裁辦公室的樓層,等來的卻是身後一聲嬌滴滴的“見星?”,她回頭,宋晚月笑中帶着驚訝的臉映入眼簾。

  紀見星心想:靠着背影就能認出一個人,要麼是真愛,要麼是真恨。

  “真的是你啊。”宋晚月收拾好情緒,擺出女主人的高姿态,“你來這兒幹什麼呀?”

  作為碾壓了宋晚月多年,目測往後還不得不繼續碾壓她的人,紀見星決定暫時放低姿态,讓她多得意一會兒,畢竟這是雙方交戰中屬于她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了:“有人給我在嘉汽找了份工作。”

  不出所料,宋晚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什麼工作,哪個部門的?”

  紀見星避重就輕道:“總裁辦。”

  宋晚月想起人事部的同事說過,總裁辦近來招了新秘書,好像就是這兩天報到,她理所當然地認為紀見星是走後門塞進來的關系戶,這也不奇怪,嘉汽是桐城首屈一指的大企業,總裁辦收留過的不務正業耗日子的富家千金多了去,不缺紀見星一個。

  看來星曜百貨已是窮途末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要出來體驗生活了。

  一想到紀見星要在自家男友手底下工作,宋晚月心裡樂開了花,極力克制住笑容:“這樣啊,那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呢。”

  或許可以想個法子将紀見星弄到公關部來,到時她還不得任人揉圓搓扁啊?

  宋晚月生出“淑女報仇,二十年不晚”的暢快感,從頭到腳打量了紀見星一遍,忽略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目光停在柔軟T恤下鼓鼓的兇部,不禁愕然,她居然發育得這麼好?!

  生日宴那晚還以為她用了海綿墊撐場面。

  宋晚月徹底失了笑意,冷着臉,陰陽怪氣地提醒道:“秘書是總裁辦的門面,OL套裝是基本的着裝要求,你穿得這麼随便肯定不行,有損公司形象,走出去讓别人看笑話。”

  “還有啊,嘉汽的企業文化中,守時是僅次于誠信的,你要牢牢記住這點,遲到早退是絕對不允許的。不過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對了,公司内部等級分明,雖說我們自小認識,但公司規定不得違抗,”宋晚月擡頭挺兇,得意洋洋地笑道,“所以,每次見面你得叫我宋部長。”

  紀見星想說,我是受人所托,奔着搞垮嘉汽來的,還會在乎什麼公司形象麼?聽到後面忍不住發笑,本來不打算跟你一般見識,結果你主動送上門來,該怪誰呢?

  怪這該死的、糾纏不清的命運呗。

  紀見星比了個“ok”的手勢,潇灑轉身朝電梯走去,留給她一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

  宋晚月終于出了一口積壓已久的悶氣,心情大好地去28層會議室了,半小時前人事部傳達了棠盛總部下發的任命通知,新總裁即将上任,公司上下嚴陣以待,原定的高層會議少不了暗潮洶湧。

  然而不知怎麼回事,新總裁遲遲沒有出現,可以理解,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施下馬威是正常的。

  蔣奉賢等得不耐煩,差助理去請人。

  片刻後,腳步聲總算姗姗來遲,高層們一緻很給面子地行注目禮恭候總裁大駕,誰知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年輕女孩,不由得面面相觑,個個腦中寫滿了大大的問号。

  宋晚月最先反應過來,眉頭緊皺,厲聲呵斥:“紀見星,這裡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立刻出去!”

  人事部長聽到紀見星三個字,騰地起身,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其他高層也不約而同露出類似的神情,紛紛用眼神确認——

  總裁任命通知上寫的名字,是紀見星沒錯吧?

  “出去?”紀見星露出疑惑之色,“不是你們請我來的嗎?”

  事實上,紀見星初來乍到,沒收到會議通知,蔣奉賢的助理找來時,她正和秘書處的一群女孩子們聊得火熱。

  宋晚月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冷笑着說:“誰請你來了,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

  她的話被蔣奉賢打斷,不愧是實權在手的副總,見多了大世面,不會大驚小怪,他算是現場最沉得住氣的,擡手指了指上座的某個位置,态度不冷不熱,不卑不亢:“紀總,請坐。”

  宋晚月嘴巴張着,兩隻卡姿蘭大眼睛瞪得像銅鈴,紀總?什麼紀總?!一定是她聽錯了吧?紀見星不是總裁辦新來的秘書嗎?!

  等到紀見星落座,宋晚月不得不接受了現實,仍然驚疑不定,怎麼可能呢?她哪來的本事搭上棠盛集團?

  别說宋晚月,衆高層更是納悶得緊,總部這次是什麼套路,派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坐鎮嘉汽總裁之位?不怕被人生吞活剝了嗎?

  看不懂看不懂。

  會議的第一項議程,在紀見星的要求下,改成高層們的自我介紹,簡單認識了三位配置差不多的中年鋼鐵直男,她覺得索然無味:“要不,我讓公關部副部長來幫忙介紹吧。”

  沒回應?

  紀見星如她所願地喊了聲:“宋副部長?”

  宋晚月失魂落魄着,冷不防被點到名,自是不肯,她這周剛入職,哪裡知道誰是誰?到時丢的可不隻是她的面子。

  紀見星輕敲着桌面,笑吟吟地問蔣奉賢:“聽聞嘉汽内部等級森嚴,沒想到總裁居然使喚不動一個公關部的副部長,蔣副總,你來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她張口一個“副”,再張口又是一個“副”蹦出來,那副有恃無恐的嚣張樣子讓人看得牙癢癢,饒是藏山藏水的蔣奉賢也繃不住了,臉色隐隐有些難看。

  宋晚月則是如同隔空受了一耳光,面上火辣辣地疼,收到蔣奉賢的眼神暗示,她指尖掐入手心,忍下屈辱站起來,磕磕絆絆地完成了介紹高層的任務。

  衆人摸不清紀見星的來路,不敢貿貿然輕舉妄動為難她,會議在各懷心思的微妙氛圍中圓滿結束,上午的時間悄然逝去。

  午休時間,年輕貌美女總裁空降嘉汽的消息炸開在各部門的工作群,身份、後台成謎的紀見星成為熱議對象,連在洗手間碰頭的保潔阿姨都會興緻勃勃地讨論上一嘴。

  下午,引起巨大轟動而不自知的紀見星無所事事,隻好玩手機,電量告急,她準備去找秘書處的小姐姐借充電線,剛拉開門,看到她們圍在落地窗邊,議論着樓下停的全球限量款豪車,猜測是哪個高富帥來接女朋友了。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紀見星對豪車,尤其是全球限量的豪車形成了條件反射,絲毫不感興趣,手機鈴聲響起,屏幕跳動着“老謀深算談奸商”七個字。

  這是查崗來了?

  她接通:“談總,有何貴幹?”

  “紀總,”男人閑散的嗓音幽幽傳來,空谷傳響似的,餘音袅袅,“你該早退了。”

  紀見星忽然生出某種不詳的預感,千萬不要告訴她,停在樓下的豪車是他的!

  遺憾的是,上天并沒有聽到她的請求,她聽到他說:“我在樓下等你。”

  紀見星離開總裁辦公室,秘書處的還在感慨着是哪個女人這麼幸運,她在心中應她們,是我是我,就是我這個倒黴蛋兒。

  三分鐘後,守在窗邊看熱鬧的人全看到了公司新上任的總裁,公然蔑視公司規則,早退了,并在衆目睽睽之下,拉開豪車的車門,坐進了副駕駛座。

  紀見星敢發誓,圍觀的吃瓜群衆絕對想不到屈尊來給她當司機的,是他們總部那位高高在上的談總,說實話她也沒想到:“你來做什麼?”

  “禮尚往來,”談行彧扶着方向盤,偏過頭,幽深的黑眸裡映着她,仿佛有光在隐隐躍動,“紀小姐不打算盡一下地主之誼嗎?”

  紀見星彎唇笑了,不就是要蹭飯嗎?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大可不必。

  車子絕塵而去,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嘉汽是汽車企業,憑借車牌号查到車主身份并非難事,一番順藤摸瓜,他們摸出了終極大boss,震驚得捧在手裡的瓜碎了一地。

  前幾任嘉汽總裁都是總部這個總那個董事派下來的,往往逃脫不了空降後水土不服,難以适應盤根錯節的複雜新環境,待倆月就得灰溜溜卷鋪蓋走人的命運,大家自然以為紀見星也不例外,甚至可能撐不過兩個月。

  萬萬沒想到,她的靠山竟是棠盛集團的總經理,傳聞中手段魄力卓絕,令業界聞風喪膽的大人物……談行彧!

  盡管他沒有露面,更沒有說半句話,但仍精準地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意思——

  嘉汽新來的紀總,是他罩着的,誰都不能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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