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沖了過去。
躲進了山坳。
接連幾個霹靂落下來。
天上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雨水就在身後，宛若簾幕般，接天扯地。
太大了。
要是晚一會兒功夫，渾身都要被打濕了。
我先去檢查了棺材，幸虧幾個虎贲營的士兵用身體擋着，才沒有碰到水。
“還好有個地兒，我們運氣不錯，要不然就成落湯雞了。”
一點都不好。
我心裡叫道。
剛才的人呢？驢呢？怎麼都沒了。
唐宇古怪地看着我：“哪兒來的人？你看花了吧？”
怎麼可能？
當時阮青紅就站在我旁邊，我問她。
阮青紅搖搖頭。
“驢子呢？它還叫了。”
阮青紅說：“當時我要給你打傘，沒有留心。如果來避雨的話，我們應該會遇到。”
說的沒錯。
我又問了第一個跑進來的士兵。
“裡頭沒人。”
難道是我一個人眼花了？
或者隻有我一個人看到了。
這事透着幾分詭異。
小鬼給我提醒，讓我不要來。
我心裡泛起為難。
要是走的話，雨水會把符咒弄花。
光頭肯定不會同意。
他這次出來，可說是損失慘重，絕對不會讓棺材出事了。
而且我的理由也不夠充分，沒法子說服其他人。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往裡頭去，就在外面待着。”我大聲叫道。
呼啦。
忽然起了狂風。
雨幕被吹的歪斜，淋了我們一身。
“穩住啊。”我大聲叫道，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到。
幾把傘被吹跑了。
“往裡去，往裡啊。”
士兵推着馬車，往裡走。
不動。
奇怪，怎麼會不動？
幾個士兵在前頭拉着，還有警察在後頭推，怎麼會不動？
光頭扯着嗓子，大罵道：“把吃奶的力氣拿出來，媽了個逼的，都給我加把勁兒啊。”
大家一起發力。
馬車往前去了兩步。
像是碰到個坎兒。
居然往後滾。
“拉不動，棺材很重，變得越來越沉了。”
果然是這樣。
一股森森寒氣冒出來。
黑水滲出來了。
因為雨水太大，差點沒看出來。
唐宇叫道：“小爺是青羊宮的弟子，你要是老實，咱們兩下安穩。要是不識相，就别怪爺爺我拿出降魔的法術來。”
砰。
棺材裡傳來震動。
脾氣很大。
唐宇氣壞了。
“讓我來。”
他穿上道袍，拿起了桃木劍。
鎮魔的符咒念出來。
唐宇拿着桃木劍，沖着棺材闆上一拍。
一縷黑氣噴出來。
唐宇像是被撞了，整個人飛出去，臉都白了。
好厲害的家夥。
他是要出來作祟了。
沒了沖天吼，我們鎮不住它。
我心裡震撼。
看李衍輕松就把他抓住了，沒想到這厮會這麼厲害。
“用壓勝錢。”
阮青紅點點頭，她拿出三個銅錢，依次擺在棺材前頭。
震動起來了。
銅錢跳動着，壓不住。
“快來幫忙。”
我們拿起紅繩，把棺材給捆了。
唐宇不敢跟裡頭的東西硬來了，他拿出符紙，迅速把周圍給貼滿了。
我拿出釣竿，抽到在棺材上。
裡頭平靜下來了。
沒有那麼重了。
幾個人一發力，就把馬車拖了進去。
進去地更深了。
我心裡更加古怪了。
大雨，狂風，像是要把我們給逼進來一樣。
這個山坳其實不大。
火把點燃了，很快就轉了個圈。
很平靜。
看不出一點邪祟的地方。
“是不是你想多了？”
我搖搖頭，肯定不是。在破廟時，就是兩個小鬼幫了我，要不然沒法子那麼痛快地斬殺大蛇。
“不管了，大家輪流守着。等雨一停，我們立刻就走。”
我看着外面。
風驟雨急。
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迹象。
“我看像是暴雨，一會兒就該歇了。”
但願吧。
士兵升起了篝火。
一邊把濕掉的衣服脫下來烘烤，一邊準備着晚飯。
肉湯。
這是虎贲營的幹糧，肉腸，鹹肉，各種吃的混在一起煮的雜燴。
我還挑起來幾片菜葉。
是綠色的。
“哪兒來的？”
做飯的告訴我，就是在山坳裡拔地。
“是野芹菜，味道苦了點。”
我沒動筷子。
阮青紅他們見我不吃，自己也不吃了。
唐宇去要了肉腸，拿來就着水吃，勉強填飽了肚皮。
“是不是有問題？”
我抓了一把野芹菜，聞了聞，沒有問題。
也許是我小心過頭了。
這麼大的雨，馬老三的人也沒法子偷襲。
我們靠着山坳歇息。
哒。
忽然聽到一聲響。
我一下子睜開眼。
身後空蕩蕩地，啥也沒有。
我閉上了眼睛。
又響了第二下。
有不對勁。
兩個小鬼來了。
“是你們？”
他們撿起了石子，朝着岩壁丢去。
給我提醒？
我伸手去摸。
石壁是坑窪不平地，但是摸起來怪怪地，像是老化的樹皮？
我擡頭去看，這個山坳怎麼像是一個老樹根？
會有這麼大的樹？
是我想多了吧。
兩個小鬼拉着手，還在唱歌。
“鐵芭蕉，根如鬥，驢子一動山就抖。”
啪，幾條藤蔓沖出來，朝着小鬼抓去。
小鬼跳開去。
它們沖進了火裡，就沒了蹤迹。
藤蔓？
我定睛望去，它們是從石頭裡長出來地。
“不好，快起來。”
我終于知道不對了。
這個山坳居然真的是一個大樹根。
什麼樹能長這麼大？
但是能長這麼大，肯定就生出了邪祟。
被我一叫，士兵們就爬了起來。
他們慌了。
“快起來。”
“馬老三的人追來了。”
“有襲擊。”
他們叫嚷着，拿起了兵器。
乒乓，槍支開火了。
我看的一頭霧水。
“你們在做什麼？”
他們在對着空氣開槍，仿佛來了看不見的敵人。
嗷嗷叫喚着，臉都掙得通紅。
子彈打完了。
接下來他們拔出長刀，上頭火焰撩起。
“喂，你們在做什麼？”
唐宇去抓着一個士兵，差點挨了一刀。
他們瘋狂地揮舞着，嘴裡還在大叫。
“赢了。”
“大家加把勁兒，快把這些人給殺光。”
他們中招了。
就連光頭也是，嘴裡嗷嗷叫着，額頭上青筋都暴突起來。
“哈哈，馬老三，你居然來了？我要殺了你，就能坐上虎贲營的正營長了，哈哈，你這是自尋死路。”
都瘋了。
阮青紅指着湯鍋。
“他們都吃了東西。”
我們幾個沒吃，就沒有事。
野芹菜是在山坳裡采地，這兒果然有問題。
“小心。”
轟隆隆。
岩壁開始抖動了。
灰塵撲簌。
石頭動了，朝我們抓來。
這下我們都看清楚了。
“我的媽呀，這麼大的樹，快要成精了吧。”
粗大的藤蔓蔓延着。
“快，放火燒，樹木都怕火。”
我一腳把篝火給踢翻了。
唐宇去端來了柴油，往地上一潑。
火焰立刻沖了起來。
藤蔓顫抖着，拍打着火焰。
忽然起風了，上頭傳來大響。
我一擡頭。
樹根稍微挪開了，上頭露出個窟窿，大雨就從裡面落下來。
火焰被澆的熄滅了。
“不好。”
這個鐵芭蕉太狡猾了。
藤蔓越來越多，從地下爬起來，把我們給團團困住。
那些癡狂的士兵被藤蔓給抓住，五花大綁着，提起了挂在空中。
好慘。
“怎麼辦？”唐宇拿出朱砂，丢在地上形成個圈。
他掐着符咒。
朱砂冒出紅光。
藤蔓一靠近，就會寸寸斷裂。
“我快要撐不住了。”
這些藤蔓太多了，宛若群魔亂舞。
我撕下衣服，用布條沾了陰靈燈油，迅速地綁在了藤蔓上。
阮青紅開始念咒，掌心冒出一道紅光。
火焰咒。
一個火球飛出來，打中了陰靈燈油。
嗤嗤。
火苗竄起來，一下子變成了大火。
雨水澆不滅陰靈燈油。
有門兒。
樹根抖動着，像是在發出尖銳的咆哮。
很痛苦。
我拿出一個黃銅燈，吐了口唾沫進去。
點燃了。
人的唾沫帶着陽氣。
火苗發出黃光。
燈油是陰靈燈油。
我拿出八卦鏡，對準油燈。
八卦鏡借靈光。
這是取人的純陽火。
我是童子身，陽氣本來就重。
鏡子調整了幾個角度，終于把光線變成了最強大的一束。
藤蔓被照到了。
一朵火光竄出來。
是金色地。
藤蔓被燒斷了。
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樹木摧毀，黑煙滾滾，沖上了天空。
嗷嗷。
整個山坳都在抖動着，發出凄厲的哀嚎。
我心裡發了狠。
兩件法器，再加上陰靈燈油，難道還燒不死你？
這對我的消耗很大，我催動了天蓬咒，把氣灌進去。
現在就看誰能熬死誰了？
咔嚓。
天空中電閃雷鳴。
沒了山坳的遮擋，雨水全都潑灑在我們身上。
好冷。
但是不能放棄。
要是一松勁兒，就會被藤蔓給捆了，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了。
唐宇和阮青紅站在我身邊。
鐵芭蕉發狂了，總有幾根藤蔓會沖到我身邊。
他們替我砍斷了。
隻是鐵芭蕉太大了，藤蔓盤繞，幾乎看不到頭。
轟。
地表震動着。
上頭是雨。
下面是兇猛的大火。
冷氣和熱氣交織着，就像是一個大烤爐，叫我們渾身汗如雨下。
整個山坳都動了。
地表出現一個大坑。
樹挪窩了？
“不能放他跑了。”
唐宇肉痛地拿出一張符紙，貼在桃木劍上。
他念咒幾句，然後對準了天空。
“雷霆猛火将軍，速燒邪鬼，急急如律令。”
一道閃電轟下來。
正好打中了鐵芭蕉。
它的一大截樹幹被劈斷了，冒起了濃濃的黑煙。
他也累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棵樹太大了，遮住了天空。
它發出吼叫。
不是要跑，而是要把我們給弄死。
它拔出了樹根，藤蔓變得更多了，把四面八方都給封死了。
無數的藤蔓扭動着。
“快退回來。”
糟了。
砰。
後頭傳來巨響。
忘記了，還有棺材呢。
這東西也趁機作祟了。
黑氣從裡頭冒出來。
棺材闆都不穩了。
一個幹枯的手掌探了出來。
黑水滴滴答答地滾下來，朱砂的圈子被破了。
顧了前頭，就顧不了後頭。
藤蔓來了。
有幾根抽打在我的背上。
好疼。
眼睛一黑，差點就暈死過去。
鏡子一歪。
火焰的勢頭就沒有那麼大了。
我急的滿頭大汗。
背後傳來了阮青紅的叫聲。
我一扭頭，就看到一根藤蔓纏住了她的腰。
要被拖走了。
我去拉她。
手指頭緊緊扣着。
快要拉不住了。
緊要關頭，兩個小鬼跑了出來。
他們替我抓着阮青紅。
更多的藤蔓沖出來了，想要把我們給抓走。
桀桀，棺材裡死屍在笑了。
完了。
我心裡一陣絕望。
釣竿用過了，還沒到第二天。
要喊李衍嗎？
我腦子裡空蕩蕩地，隻有他能救我了。
“兒啊，兒啊兒啊。”
奇怪的聲音？
突然就鑽去耳朵。
有動物在叫。
是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