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桃花依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桃花依舊 緩歸矣 5012 2024-01-31 01:09

  不知名的蟲鳴聲透過窗棂,若有若無的鑽進來。

  陸承澤放下茶杯,擡起眼直直的看着淩淵:“假使皇帝明明知是太後所為,不管他是為了保錢太後還是為了削弱我們陸家,依舊要把罪名安到皇後身上。你會怎麼做?”陸家的選擇顯而易見了,都這樣了,要是再不行動,等哪天皇帝坐穩了皇位,陸家覆滅之日就不遠了。這皇帝瞧着心軟,未必會趕盡殺絕,然錢太後可不一定。真等人家做了大權在握的太後娘娘,若她一

  定要斬草除根,皇帝這個大孝子怕是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頂多事後愧疚一番,然後該怎麼孝敬親娘繼續怎麼孝敬。陸承澤嘴角一掀,千辛萬苦捧他們上位,到頭來卻被他們送上斷頭台,這樣的蠢事,他們可不幹。父子倆都是薄情寡恩的,沒得勢的時候恭恭敬敬,得了勢就翻臉無情了。若是他們陸家居功自傲,目中無

  人還罷了,可他們家安分守己還想着放權。奈何對方心兇狹窄容不下他們陸家,尤其是當今皇帝母子倆簡直欺人太甚,手段比先帝都要惡心人。

  靠坐在椅子上的淩淵捧着茶盞沉默不語。陸承澤定定的看着他。淩淵到底教了皇帝這麼多年,總歸有幾分香火情在。且目前錢太後想對付是他們陸家,還沒朝淩家下手。不過據他所知,錢廣志瘸了腿和錢舜華在淩家小産之事,錢太後把這筆帳記

  在了淩家身上。

  誰知道錢太後下一個目标是不是淩家,以他來看,十有八九是的。他能知道的事,沒道理淩淵不知道。且皇帝的态度已經有些微妙了,一些事他會刻意避開淩淵,皇帝已經開始防備他。

  “那就讓天威堕地吧!”淩淵合上茶蓋沉聲道。

  陸承澤便笑了,一個皇帝沒了威望,不管他們想做什麼都要容易得多。

  笑着笑着,陸承澤冷不丁道:“聽說晉王想跟你們家結親?”

  淩淵擡眸,目光驟然淩厲。

  “我可沒往你們家安人,是我從晉王那打探到的消息。”陸承澤笑,晉王的小動作,他們陸家也知道,不過因為存了其他心思,遂他們并沒有阻止也沒有在皇帝面前說破,隻暗中盯着。

  陸承澤摸了摸下巴:“其實晉王也能算一條退路。”淩淵垂了垂眼淡聲道:“下下策,焉不知等他上位會不會也想鳥盡弓藏。”他沒有一手遮天乾綱獨斷的野心,但是該他得的權利與尊榮也不會放手。然而錢太後與皇帝母子倆讓他不得不考慮自己放權之後的

  下場。

  “讓皇後盡快生子,哪怕其他嫔妃誕下的皇子也可以。”淩淵對陸承澤道。

  陸承澤看了看他,幽幽一歎:“也隻能如此了。”

  ……

  此時此刻的皇宮内,焦頭爛額的皇帝心亂如麻。

  在良嫔宮裡搜出了染了紅花的綢緞,還有混了麝香的熏香,這些都是良嫔有孕之後,皇後賞賜下來的。沿着這個線索就找到了坤甯宮的一個宮女,那宮女招供是奉皇後之命行事,然而畏罪自殺了。

  陸靜怡自是不肯認的,隻說有人栽贓陷害。皇帝也不信這是陸靜怡所為,哪怕證據都指向她。他和陸靜怡也算是青梅竹馬,又成婚多年,自覺還是了解陸靜怡的,她不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皇帝覺得是後宮其他嫔妃做的,至于是誰,他不知道,所

  以他心煩意亂的很。

  更煩的是錢太後堅信就是陸靜怡幹的,二話不說就讓人把坤甯宮圍了起來,還令人去其他宮妃那搜查,竟是所有人的住所内都發現了紅花麝香這類不利于受孕的物品,唯獨坤甯宮沒有。

  面對錢太後聲淚俱下着哭訴要廢後,皇帝一句辯解之詞都說不出來,最後落荒而逃,連忙派人去請祁王進宮。

  祁王的意思此事非同小可,切勿聲張,一定要仔細核實,以免冤枉了皇後。若真的查出來是皇後所為,那麼也就隻能廢後了。

  “陛下,太後娘娘有請!”宮人小心翼翼的禀報。

  皇帝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可還是站了起來。

  慈甯宮的錢太後一見他就問:“你王叔怎麼說?”

  “王叔說再仔細調查一番,以免冤枉了皇後。”皇帝道。

  錢太後怒道:“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可調查的,你王叔還不是畏懼陸家權勢,不敢得罪他們才這麼說。”

  皇帝眉頭皺得死死的,疲憊道:“廢後一事非同小可,謹慎些也是該的。”

  “你是不是不想廢後!”錢太後直勾勾的盯着皇帝,皇帝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别過臉避開。錢太後登時怒了:“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都這樣了,你還護着她。因為嫉妒,她不隻害了良嫔肚子裡的皇子,還想讓滿宮的人都生不出來,這樣蛇蠍心腸的女子,你竟然還想留着她。眼下她隻是對

  你的嫔妃下手,等她生了兒子,下一步就該是朝你,朝我下手了。”

  皇帝臉色發白,喃喃:“朕覺得不是,不是皇後做的,她不是這樣的人!”“你!”錢太後抖着手指着皇帝,一幅要被他氣暈過去的憤怒模樣,突然間淚流滿面:“人是會變的,她沒了孩子,豈會樂見你和别人生兒育女。先帝那會兒後宮的爾虞我詐,腥風血雨,你難道都忘了,那會

  兒死了多少人,你永遠都不知道女人因為嫉妒能幹出什麼事來。這宮裡的女人,從來都是人前一副面孔,人後另一張臉。”

  皇帝臉色一白,翕了翕唇,面色掙紮。錢太後哭聲一頓,放緩了聲音循循善誘:“哀家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這事,可你不能因為于心不忍就陷整個後宮于險境,她要是繼續做皇後,哀家都不敢想有多少皇兒要遭她毒手。再退一步來說皇後犯下如

  此大罪,你都不懲罰,後宮嫔妃若是有樣學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母後也不是要你賜死她,陸家終究是有功之臣,且還要顧忌你姑祖母的面子。你看要不這樣,将她降為嫔,再收拾一座宮殿讓她搬進去為良嫔腹中的骨肉祈福,若是她誠心悔過了,你再升她分位便是,你

  看可好?”

  皇帝雙唇開開合合了幾遍,在錢太後壓迫的目光下,終于點下頭又道:“若是徹查下來,确認是皇後,那,”皇帝狠下心腸道:“那就依母後所言去辦。”

  聞言,錢太後眸色深了深,陸靜怡可真是狐狸精,都這樣了,皇帝還不肯确信。

  “母後好生安歇,兒臣告退了。”皇帝草草一行禮便離開。

  錢太後望着兒子淩亂的腳步,不禁暗恨陸靜怡對他影響太深,幸好自己出手了,否則日久天長下去,兒子還不得徹底被陸靜怡攏了去。

  “娘娘擦擦臉。”大宮女蘭心絞了帕子遞給錢太後。

  錢太後接過來擦幹臉上淚痕,又塗了些面脂,方覺臉不那麼緊繃了。

  “希望皇帝不要被皇後哭兩聲就改變了心意。”錢太後幽幽道,她費盡心機布了這麼個局,還不是為了皇帝。借着此事讓陸家失了人心名望,然後她再用後位利誘其他重臣,這朝堂之上可不是隻有一個陸家,扶着他們和陸家鬥起來,就不信鏟除不了陸家。最好能把各方勢力都削弱一遍,如此皇帝的龍椅才能穩當

  。

  “罪證确鑿,就是陛下想心軟,朝臣們也不會答應的。”蘭心輕聲細語的安慰錢太後。

  錢太後一想也是,錢家可不是就因為皇帝迫于朝臣們的壓力才嚴懲的,那會兒錢太後恨他們恨得咬牙切齒,這檔口卻是希望他們态度能一如既往的強硬。

  ……

  淩淵和陸承澤在書房商議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散了,陸承澤回客院休息。

  淩淵則回漪瀾院,一進門就見洛婉兮靠坐在床頭,目不轉睛的盯着搖籃裡的兩個小家夥。聽見動靜才擡了眼,眉眼彎彎:“你回來了?”

  淩淵不覺笑起來,緩緩走向床畔,低頭一看,兒女都睡着了。女兒白白胖胖,兒子卻是瘦瘦弱弱的。放在一塊看,這種感覺更明顯。

  這一個月裡,烜哥兒病危了兩次,其中一次還閉過氣去了,幸好被搶救了回來,這些都瞞着她,他不敢告訴她!

  淩淵俯身摸了摸女兒胖乎乎的臉蛋,萬幸這小東西健健康康的,便是将來有個萬一,起碼還有她能安慰她。

  “我先去洗漱!”淩淵溫聲道。

  洛婉兮對他笑了笑:“累了一天了,你多泡一會兒兒解解乏,我讓人加了草藥在裡頭。”

  淩淵又往床邊踏了一步,俯身親了親她的面頰:“要是累了,先睡,别等我。”

  洛婉兮輕輕的點了點頭,見他進了淨房,便讓人把兒女抱過來,每個她都親了兩下才戀戀不舍道:“帶少爺姑娘下去休息,晚上警醒些。”

  奶娘和一衆丫鬟連忙應是,見洛婉兮再無吩咐,便輕手輕腳的帶着小主子們離開。

  過了一會兒,穿着一身白色裡衣的淩淵回來了,見小家夥們被抱走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洛婉兮不覺笑,以前她帶着侄子侄女玩的時候就發現,若是他被忽視了,他不會表現出來,但是會變着法的把注意力吸引回去,有時候還會惡趣味的欺負下幾個小的。難得見他這樣的孩子氣,她偶爾還會

  故意逗他。如今添了烜哥兒婳姐兒,他這毛病還是沒變。

  待淩淵上了床,洛婉兮便道:“大姐說融融跟你小時候特别像,原來你小時候長這樣!”一臉發現了大秘密的小得意。

  淩淵回憶了下女兒嬌嬌的臉蛋:“大姐哄你的。”

  “你才哄我!”洛婉兮輕輕的推了下他的肩膀:“二嬸也這麼說的。”

  “那就算像吧!”

  “什麼叫算,本來就像!”洛婉兮不高興了。

  淩淵輕笑:“那就是像吧,隻要她長大了不怪我就好。”

  “幹嘛要怪你?”

  淩淵撫着她的臉,含笑道:“怪我害她不能做個像她娘親那般的美人。”聲音低低的柔柔的,鑽入洛婉兮耳裡,弄得她耳窩癢癢的,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紅。

  白玉薄紅,美不勝收。自從生了孩子,她身上便多了幾分難以描述的妩媚。淩淵低頭噙住她的雙唇,輕舔慢咬,細細密密的吻漸漸往下。

  尚在月子裡,自然不能多做什麼,可這樣的相濡以沫耳鬓厮磨,已經足夠叫人心花怒放了。

  ……

  翌日醒來,枕側果然已經空了。她睡眠向來淺,可自從嫁了他之後,似乎這毛病在不知不覺間好了,以至于在他起床時總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下床洗漱好又用了早膳,洛婉兮便讓人把孩子們抱了過來,問過奶娘昨晚的情況,得知一切如常便放了心。

  然後她便在孩子們醒的時候逗逗他們,他們要是睡了她就自己看看書打發時間。到了中午,洛邺會趁着用膳的空檔,從學堂跑回來看一眼外甥。一開始洛婉兮怕他累着,耽誤了學業,可這孩子說自己不看一看外甥們會不放心的,也不知他哪來的臭毛病。見他功課沒退步,洛婉兮便也

  由着他了。

  再到下午,洛婉妤帶着萱姐兒過來找她說話。

  每日裡的生活便是這麼按部就班,一成不變。洛婉兮卻覺得挺好的,前所未有的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圓滿的一天,如果朝堂上能更安穩些那就好不過了。

  “良嫔娘娘流産之事,外頭怎麼說?”洛婉兮忽然問洛婉妤,她是昨天從前來探望她的夫人口中得知良嫔流産了。

  洛婉妤愣了下。

  洛婉兮猜測:“牽扯到皇後了?”若是意外,洛婉妤不會是那表情。

  猶豫了下,洛婉妤覺她都猜到這兒,若是不說,她總有辦法去打聽。她是看出來了,洛婉兮對陸家十分親近,不在洛家之下。洛婉妤便道:“外面都在說是皇後做的,還說皇後因為妒忌還在所有嫔妃那都放了紅花麝香之類的東西,所以皇帝才會至今無子。”還傳的有鼻子有眼,說是皇帝通人事都好幾年了,女人也不少,可從頭到

  尾卻隻有兩個人懷孕,一個是皇後,另一個就是良嫔了。還有人把錢舜華扯上了,那麼容易就懷孕,還不是因為她身處宮外,沒被那些藥物壞了身子的緣故。

  還别說,乍聽真有那麼點道理,這種流言最傷人了。

  “都在說?”洛婉兮眉頭擰起來。

  洛婉妤點頭:“可不是,随便一打聽就能聽到。”

  洛婉兮:“昨兒出的事,今兒就弄得人盡皆知了,怕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吧!”

  這一點洛婉妤也想到了:“十有八九,今兒早朝就有禦史參皇後不堪為後,讓皇帝廢後。”

  洛婉兮心下一沉:“這是有人要害皇後。”

  “我覺得也是,”洛婉妤又道:“陸大人當場就摘了官帽,以官位力保皇後清白。懇請皇上将此事交給宗人府與三司徹查。”聞言,洛婉兮便不那麼擔心了,她二哥可不是無的放矢之人,他敢來這一出,那肯定是有法子證明陸靜怡清白,眼下該擔心的那個罪魁禍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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