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見我們還是執意往村子裡面闖,他知道我們都是有本事在身的,也沒過多的阻攔,跟我闖進了黑霧裡,問:“吳天,你們需要幫忙嗎?我要不要回去叫些人手,正好我們要查村子的事,一直進不去。”
沈承連忙回頭拒絕說:“多謝好意,這裡不是普通的地方,你們進去了可能再也出不來,如果我們能活着出來,村子裡的事,你們可以随便去查了。”沈承說完,一把将楊業推了出去,我們三個繼續往裡面走,楊業的聲音越來越遠。
周圍暗的似黑天一樣,我擡頭看不見天,被弄弄的黑霧包圍,前面的路用手機照亮也就隻能看清腳下,沈承小聲說:“夫人,你小心點,這黑霧裡隻怕有蹊跷。”
我恩了一聲,腳差點摔了一下,我有點詫異,剛剛那一下不像是拌在了石頭上,好像是被誰抓住了腳,我低頭一看,地上确實有些石頭,沈承服了我一把,說:“注意腳下,這下面是個大墓,很有可能冒出一隻手。”
我吓了一跳,趕緊貼近沈承,我們三個走的很慢,遠厄大師不愧是當世高僧,雖然腳下的路很是不好走,但是他走的很穩,好像不管什麼都跟他沒有什麼關系,我看着就感覺我倆走的不同的路似的。
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可怕,我看了一眼表,現在差不多是中午,但是這裡漆黑異常,而且周圍越來越冷,我在這村子生活了将近二十年,這裡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很,原來以為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找到村子的方向,如今恐怕是錯了。
這時候,我忽然覺得前面的霧氣好像散開了些,能隐隐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我愣了一下,沈承正在低頭看一個類似羊皮卷的東西,我趕緊叫沈承:“前面好像有個人影。”
沈承擡頭看了看,冷哼一聲說:“障眼法,夫人不必相信,你就當做沒看見就好了。”
我哦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水,再擡頭的時候前面黑霧裡的人影變成了兩個人,然後是很多人,那感覺他們好像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我們,而且一動不動。
遠厄大師也注意到了,隻是側着頭看了看,然後開始敲手裡的木魚,木魚的節奏敲的很快,我感覺心頭一陣壓抑,突然感覺很煩躁,而且喘不過氣來。
沈承看我一看,用手堵住了我耳朵,聲音小一些,我感覺舒服了點,我看見不遠處那些黑影漸漸的散開,他們轉身似乎往村子深處走了,而且我能清晰的聽到腳步聲,難道這些真的是人?
我很疑惑的看着沈承,沈承聳聳肩,說:“我隻是可以确定,他們不是活人。”難道是我們村子那些村民?我遠遠的望着,心裡有點難受,隻因為我爺爺一個人,全村的人都死了。
那些黑影消失以後,遠厄大師示意我們繼續往前走,不過他好像一直在繞路,而且這個遠厄大師似乎對我們村子很熟悉,我們村子打我記事開始好像沒來過什麼外人,這個遠厄大師怎麼這麼輕車熟路?
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了,前面出現個建築,單獨的一個,有點像廟,我一看那樣子就知道是冥月祠,我逃出村子的時候曾經誤入過着裡面,後來還是沈承帶我出去的。
遠厄大師跟沈承互看了一眼,沈承笑着問我:“夫人,這裡覺得熟悉嗎?”我點點頭,沈承拍了拍我肩膀,大概是看出我有些緊張,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回到村子開始,我心裡就七上八下的,總可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遠厄大師帶我們進了冥月祠,這裡面沒有太大的變化,門口那棵老槐樹已經被燒成了枯樹,冥月祠裡面也亂七八糟的,我們進去轉了一圈,冥月老的神像已經到了,而且碎的不成樣子,地上有腳印的痕迹,看上去應該是新的,院子裡還有一些未燃盡的符咒。
沈承将那符咒的紙拿了起來,看了看說:“張宗正他們應該來過,還在這廟裡碰到了什麼東西,不過已經被他們解決了。”
正說着,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練習道術這麼久,普通人的動靜我還是刻意察覺的,我都發現了,沈承和遠厄大師自然也能發現,沈承朝着門外喊:“誰,出來。”
那人在門外扭捏了半天,最後露出了半張臉,我吓了一跳,本來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那人把整張臉都露出來我才肯定,自己确實沒看錯。
沈承似乎也很疑惑,皺着眉頭一直上下打量,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家隔壁的李叔,出事那天,親眼看見李叔已經死了,而且他還在我家門口喊我的名字,那時候除了頭完好無損,脖子以下全部變成了骨頭,這會子怎麼又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了?
這裡面必然有蹊跷,我後退了幾步,自己凝視着眼前這個李叔,他有呼吸,三魂七魄也都在,的的确确是個人,我一臉疑惑,完全想不明白怎麼回事。
李叔也同樣詫異的看着我,顯示驚訝然後面露喜色的說:“吳天?你是小天嗎?你可終于回來了。”說完,李叔上前就要跟我擁抱,我吓的連連後退,李叔一看我害怕他,尴尬的站在那沒動地方。
李叔看了看我身邊的人,然後問:“你這麼久去哪了,自從那天出事你就失蹤了,村裡的人可好找啊,你爺爺也不見了,你們家到底是怎麼了?”
我看了一眼沈承,他一直眉頭緊鎖,看來他也不明白李叔為什麼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不過他朝着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跟這個李叔對話。
我問李叔:“你說那天出事了,出了什麼事啊?”
李叔一拍大腿說:“那天咱們村子招賊了,來了好多人進來搶東西,但是村子裡的人都被打暈了,我也暈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我們家窗戶下邊,大家清點東西發現錢都沒了,你跟你爺爺也消失了,而且村子裡一直下黑霧,大家也出不去,就一直在村子裡等你們回來。”
這點我可以理解,我們村子的人一直跟外界比較隔絕,而且很落後,幾乎都沒有手機,大家平時呆着在村子裡不怎麼外出,米面這些生活用品基本都是自給自足,還保持着那種比較原始的狀态。
我問李叔:“村子那些人都在,一個都沒少嗎?”
李叔搖搖頭,說:“除了你爺爺,你還有我兒子李胖子,别的人都在。”這我就更疑惑了,李胖子已經死了,看來那天凡是死在村子離的人居然全活過來了,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那天看見的是不是幻象了。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村子裡已經變成了屍山,滿地都是血水跟屍體,就連雞鴨鵝這些活禽都死了,而且他們都是脖子完好無損,身子下面變成了骨頭。
李叔熱情的上前要拉着我說:“你趕緊跟我回村子吧,大家都想你了,剛才離老遠就看見你了,我以為看錯了,現在看真是你。”
我這才恍然大悟,看來剛才那些黑影就是我們村子的村民,沈承說了可以确定哪些黑影不是人,李叔他們一定有問題,遠厄大師一直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定定的看着。
李叔見我沒動,看了看遠厄大師,又瞄了沈承,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複了剛才的笑容,問我:“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你爺爺去哪了你知道嗎?還有我兒子,有沒有跟你一起逃出去?”
眼前這個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畢竟養了李胖子,其實是徐胖子這麼多年,我實在不忍心告訴李叔他已經死了,我點點頭說:“當時我們三個一起逃出去的,我爺爺在外面,讓我回頭看看,至于胖哥跟我爺爺在一起,過幾天就能回來了。”
李叔哦了一聲,舒了一口氣,似乎放心了,上前就要拉我說:“走吧,上我家吃點飯去吧。”他要拉我的同時,沈承立即擋在我面前,擋了一下李叔的手,我清晰的看見有什麼東西嗖的一下進了李叔的袖口裡,剛剛李叔拉着我的時候,那東西應該是出來了。
沈承看了我一眼,搖搖頭,示意我不要動聲色,李叔隻是碰了沈承的手一下,馬上就松開了,沈承笑了一聲,說:“好啊,正好我們也累了,那就去李叔家看看。”
李叔連連點頭,一臉開心的表情,他走在我們前面帶路,隻不過他走過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立即變成了毫無表情,慘白的臉上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他的眼睛垂了下來,毫無神氣,而且我注意到李叔走路的姿勢也不對,他一直稍稍的提着腳跟,也就是說李叔走路腳跟一直沒落地。
李叔默不作聲的在前面領路,這黑霧李叔走過的地方就清晰的多了,遠厄大師一邊走,一邊敲木魚,每敲一下,我能看見李叔的背影都顫一下,遠厄大師并沒有用什麼力氣,大概隻是試探一下。
我低聲問沈承:“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又活了?”
沈承搖搖頭,說:“這大概跟那麼墓穴打開了有關,他們應該是近期才複活的,那個墓本來就是個長生的大陣,那個天師建立這個陣法的目的就是一直活下去,我已經查過,陰司根本沒有這個天師的下落,看來他根本就沒死。”
我有點愣神,一個墓穴能讓我們全村都活過來,那這陣法應該相當厲害,隻怕我們三個真的未必能有把握赢,李叔帶着我們走的輕車熟路,不大一會就到了村子。
村裡的霧并不大,這黑色的霧主要都在村子的外圍,使得村子與外界隔絕了,但是裡面能見度還是很高的,我仔細看了看村子,眼淚當時差點掉了出來,沒錯,這就是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村子,這裡面每一棟房子都沒變,而且跟之前的一片狼藉不同,大家把房子都修補好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能在地上看見殘留的血,房子當時被破壞的地方也在,看來那天的事情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這些村民本來就是無辜的,真希望他們能長久的活下去。
村裡的人見我回來了,大家全都上前噓寒問暖,村裡的人民風都很淳樸,一家有事好幾家都跟着幫忙,村裡的人一個勁問我爺爺的情況,我都如實的回答了。
他們笑了笑,都邀請我們去他們那吃飯,看見有個和尚跟我在一起,也都說家裡有素菜,可以一起招待,我隻是覺得心裡酸酸的,不管是重生還是借屍還魂,他們依然保持着那善良的本性。
這時候,幾個村民要上前跟我握手,都被沈承擋了,同樣的情況,我們看見一個黑影迅速的鑽進了他們袖子,我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沈承依然朝着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打草驚蛇,我刻意假裝沒發現,跟他們熱情的聊天,不過一直沒握手。
村民都跟沈承握了手,不過那東西一直沒出來,村民一邊跟我聊天,一邊用餘光看着沈承,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最後我們去李叔家吃飯,李嬸一直做的一手好菜,要不然徐胖子怎麼會吃的那麼胖,我們坐在屋子裡,等着菜上來,我實話,我已經餓了,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可是我們還什麼都沒吃。
我看了沈承一眼,沈承用嘴型對我說:“别吃。”就應該想到的,與外界隔離了那麼久,他們是用什麼做的菜,不大一會,菜上來了,我愣住了,這就是我小時候吃的李嬸的手藝,絕對不是錯,而且今天做了我最喜歡的菜。
沈承看了,笑了一聲說:“李叔,您平時做什麼的?”
李叔說:“就是種地呗,要不還能幹啥,你李叔啥文化沒有。”
沈承冷笑說:“那就怪了,今天的菜都是小天愛吃的,而且全是素菜,好像知道一個和尚和吳天要回來,你不去算命真是浪費了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