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鬼面，在身後沖天而起的惡浪映襯之下顯得更加兇惡。
一句算我頭上，帶着霸道之意。
“鬼面！”
大妖們同時的失聲驚呼，帶着無法抑制的懼意，聞梅俏臉豁然一變。
“雷六與白烏，死于你手？”聞梅沉聲質問。
“是啊，你們靈狐山，被人家當成誘餌了。”面甲上的詭笑依舊駭人，徐言的低語變得更加低沉：“雷六聚集了五十頭大妖，直撲京城，幸好，我回來了，百妖，也該散了。”
我既歸來，百妖則散。
這是一種能力戰百妖的豪言，也是一份能力戰百妖的實力！
我回來，你們百妖就要逃！
“鬼面……”
聞梅的神色變幻了幾次，咬了咬銀牙，女子看向遠處翻起的惡浪，終于下定了決心，抱着小狐狸禦劍而起，頭也不回就此遠去。
“名聲不小啊，看來我們宗門出了個名震晴州的家夥。”
諸葛俊雄一見靈狐山的人退走，他直接來到徐言身後，為了避開柳菲雨發飙，不惜找徐言當成肉盾。
“我可是好心，柳閣主勿怪啊勿怪。”
諸葛俊雄一邊說着抱歉之語，一邊防備着柳菲雨突然發難，更打定了主意拉着徐言墊背，宗門總算出了個狠角色，不用白不用。
聞梅退走，柳菲雨失去了對戰的目标，豁然轉頭盯住了諸葛俊雄，被人家掀了老底兒，柳菲雨此時臉色發青，渾身都在顫抖。
“情滅于心，念成于心，善惡于心，對錯于心，道，生于心……”
雁行天此時道出了一句勸慰之言，聲音低沉而凝重，如果柳菲雨當真沖不破這道魔障，說不得雁行天隻能親自動手封住對方的修為，否則現在的柳菲雨将成為所有人的麻煩。
連自己人都有可能被傷，現在的柳菲雨正處于心神的狂躁當中，有可以破開魔障，也有可能就此一念成魔，徹底失去自己的心神。
“情……滅于心！”
柳菲雨低吟着宗主的勸慰，眼神變得更加兇戾，目光從雁行天的身上轉到諸葛俊雄。
“念……成于心！”
如今的柳菲雨不僅渾身顫抖，瞳孔中更開始出現了一絲猩紅，她再次将目光轉向寒千雪。
“善惡于心，對錯于心！”
低吼中，煙火鼎與青風爐兩件被柳菲雨猛然抓起，抓着法寶的兩隻玉手上青筋暴起，骨節慘白。
“道，生于心……那麼……”環視着周圍的元嬰強者，柳菲雨厲聲尖喝：“人心又是什麼！！！”
人心為何，不僅困擾着柳菲雨多年，也一樣是元嬰強者所看不透的玄奧。
因為人心之說可大可小，可高可低，沒人能總結歸納出人心究竟是何物，這種蘊含着善念惡念，貪念嗔念，蘊含着七情六欲的人心，才是人們所熟悉又無比陌生的東西。
心之說，成了柳菲雨的魔障，而這番質問，令雁行天沉默，令楚皇無言，寒千雪凝眉，諸葛俊雄搖頭，連楚白一樣面露沉吟，一語不發。
“告訴我，人心到底是什麼！告訴我！！！”
柳菲雨猛然張開雙臂，手中的兩件法寶湧起恐怖的熱浪，長發起伏，形若瘋魔。
“人心，如鬼……”
一聲低語，帶着冷漠之意，出自徐言之口。
望着靈煙閣主，徐言神色平靜地說道：“師父告訴我，人心如鬼，你那真傳弟子被心鬼所困，怨不得别人，隻能怪他懦弱，既然是弱者，别來修行界。”
“人心如鬼，人心如鬼……”柳菲雨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波動，緊接着狂笑而起：“哈哈哈哈！好一個人心如鬼，那麼你的心裡是不是也有鬼呢！”
轟！
被柳菲雨抓在手裡的兩件法寶突然轟擊而去，直奔徐言，早有防備的徐言更不勢弱，蛟牙翻轉而起，虎骨長刀劃出一道驚人的劍氣，四件法寶就此轟擊在一處。
突如其來的惡戰，誰也沒有料到，等到雁行天等人再想出手，兩人已經同時施展出驚人的法術。
柳菲雨左手凝風，右掌生炎，風火之力瞬間凝聚到一處形成駭人的風火龍卷，徐言則催動出土石法術，在身周凝固出一層厚重的石甲。
數丈的石甲将徐言包裹成一個巨人，迎着風火之力他大步而行，直奔柳菲雨的本體。
豁然出拳，遍布土石的臂膀帶着風聲砸去，在風火中被摧毀得越來越小，咔嚓嚓土石碎裂聲不斷。
至始至終，柳菲雨的腳步始終沒動，死死地盯着砸來的拳頭，她不信在自己全力的催動之下，有人能憑着一拳傷到自己。
土石雖然碎裂崩塌，但是徐言揮出的拳頭仍舊在前行，當臂膀上的土石徹底被摧毀之際，拳風将柳菲雨的長發豁然吹動。
一隻算不得強壯的拳頭，終于破開了風火，停留在柳菲雨那張俏臉前，離着鼻尖不足三寸。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在周圍響起，諸葛俊雄看得眼角直跳，寒千雪秀眉緊蹙，楚皇與雁行天低低地倒吸着冷氣，楚白則在哈哈大笑。
柳菲雨的全力出手，居然擋不住徐言的一拳！
啪！
散拳為掌，一個巴掌扇在柳菲雨的俏臉之上，力道不大，隻将女子的俏臉扇得扭向一邊。
這一聲脆響，聽得幾位元嬰強者全都愣了，連正在笑着的楚白都将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那師弟居然給柳菲雨來了個嘴巴！
扭向一側的俏臉，緩緩轉了回來，柳菲雨眼中的猩紅已經不見了，而是充滿了錯愕與不敢置信。
她可是元嬰境界的強者，可以戰，可以拼命，甚至可以戰死，卻不可以被人如此侮辱！
“你敢打我？”柳菲雨尖聲吼了起來，臉色蒼白得可怕。
啪！
反手又是一個嘴巴，徐言連話都沒說，目光清冷。
如果說先前的嘴巴隻是威脅，那麼第二個嘴巴就是一種明顯的蔑視了，以虛丹之境，蔑視着元嬰！
“你心裡也住着魔鬼，我們都一樣，困不住，就放出來好了。”
徐言輕笑了一聲，轉身走向城頭，不在多看柳菲雨一眼，如果兩個嘴巴還打不醒這位靈煙閣主，下次隻能用法寶。
被震驚在原地的雁行天，此時神色變化了起來，他發現了柳菲雨的眼瞳已經不見了猩紅，于是長出了一口氣，暗自點了點頭。
最為直接的扇嘴巴，看似粗魯，卻是對付人格扭曲的柳菲雨最好的辦法，這才叫真正的以毒攻毒，直接以強橫的實力磨滅她心底的最後一份驕傲，未必能一勞永逸，隻要能在現在喚醒柳菲雨真正的人格就好。
捂着臉睱，柳菲雨的目光從憤怒漸漸轉為了冷靜，裙角泛起一絲天青之色，随後彌漫而上，覆蓋了之前冷漠的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