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柳菲雨垂下雙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兩件法寶上的氣息歸于平靜。
苦笑了一聲，這位靈煙閣的閣主搖了搖頭，不在言語，雖然恢複了正常的人格，但是另一份無法磨滅的心态，仍舊蟄伏在心底，不知何時還會再度爆發。
徐言的人心如鬼之說，震懾的不僅柳菲雨，包括雁行天在内的所有元嬰強者，都在回味着這句直指人心的警世之語。
“太上之言？”雁行天望向走上城頭的身影，詢問了一句。
既然徐言說是他師父告誡的話語，雁行天以為出自太上長老。
“并非太上。”楚白在一旁開口，道：“他師父是位世外高人，修為不高，但是心境在我看來已經超越了神紋。”
“世上有如此奇人！”諸葛俊雄驚呼了一聲。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劉衣守輕輕點着頭，道：“真想見一見能說出人心如鬼的奇人，不知他懂不懂畫道。”
“沒機會了，老人家早已故去多年。”楚白沉聲一歎，語氣中充滿了悲意。
那位獨自在家中演練着劍道的老人，當初楚白以為是一位歸隐的異士，可如今看來，老人家仿佛始終等待着徐言這個唯一的真傳。
“人心如鬼，善惡難辨，人之初，本無分善惡，後天的經曆，才是演變本心的關鍵，經曆了，也就記住了……”
雁行天的眼中透出一股明悟之色，随着徐言的一句話，這位宗主竟然以高絕的心智感悟到了一絲本心真谛，多年未動的境界仿佛瞬間拔生了一絲。
除了雁行天之外，其他元嬰一樣感慨良多，但是終歸看不破人心之說。
嘩啦！
天邊，凝聚了多時的第二道大浪一分為二，終于拍了下來，這一次河岸兩側五千裡之地盡數被大浪摧毀，大地動蕩，整個靈水城跟着顫抖了起來。
恐怖的巨浪，險些拍到靈水城，就在城外百裡的地方落下，而後形成大水呼嘯着沖來。
靈水城的城牆極高，為了防禦蠻族，這些年始終在加固，高達三十丈的城牆，過半被大水淹沒，城下的蠻族立刻消失在水底。
“蠻族這時候傻了？水來了也不跑，等着被淹死呢。”諸葛俊雄從城頭探頭看去，根本看不清水下的蠻族。
大水沖來，聲勢浩大，但是沖不開城牆，止于靈水城外。
如此程度的惡浪堪稱驚人，那是對于凡人來說，在這些元嬰強者的眼中，如果千年浩劫隻有如此程度，擋下根本不難，就算再大的洪水，元嬰也不懼。
“浩劫不會隻有如此程度，除了大水之外，必定存在着其他的絕險。”
雁行天走上城頭，望向城外汪洋般的景緻，沉聲自語，這時候後方出現了劍光，天鬼宗的元嬰強者終于趕來。
不多時幾道身影齊齊躍上城頭，為首的正是陰風殿主李岩宗。
本該九殿殿主齊臨，到場的卻隻有八位。
“追上了一隊大妖，惡戰兩天，斬殺四頭。”李岩宗面色陰沉地說道：“封金殿殿主隕落。”
一句元嬰隕落，聽得正派一方的元嬰紛紛色變，雁行天沒有多說，而是抱拳朝着西天一拜。
“為斬妖而故，無論正邪，都該當此拜。”
随着宗主的舉動，楚皇等人紛紛朝着西天拱手，連楚白也一樣，唯獨徐言，面朝着城外，望着大水，毫無祭拜英魂的舉動。
他不拜，是因為鬼面所做的誅妖之舉，連斬三十多頭大妖的戰績，根本用不着去拜誰！
雁行天等人的舉動，李岩宗這幾位殿主還算滿意，唯獨看到徐言這個陌生的家夥不理不睬的孤傲模樣，李岩宗的心頭生出一絲不滿。
九殿殿主隕落了一位，對于天鬼宗來說可是極大的損失，邪派如此為天南人族出力，難道還當不得一拜了？
心頭的不滿，李岩宗并未表現出來，而他身邊的赤火殿主常齊卻大為惱怒，點指徐言喝道：“小子，你是什麼人，難道我天鬼宗的英魂，配不上你這小小虛丹一拜麼？”
在這些殿主的感知當中，徐言的确隻是個虛丹境界，氣息很強，但還達不到元嬰的程度，人家金錢宗的宗主都拜了，一個虛丹境如此大的架子，邪派一方自然看不順眼。
“浩劫臨頭，雁哥哥，你們正派留個虛丹有什麼用？”
身姿妩媚的肖九櫻此時走上前來，調笑般地說道：“難不成這小子能擋住千年浩劫？那可要開開眼了，小家夥，快來拜見你家九櫻姐姐。”
被人當做虛丹，徐言并不在乎，此時聽聞對方的調笑，他本就心中煩躁，豁然轉身道：“何田我都不拜，你還沒資格。”
“你說什麼！”
“好大的口氣！”
幾位殿主一聽紛紛大怒，何田這個名諱連他們殿主都不敢輕易提及，自家太上的名諱被一個虛丹小輩叫來叫去，這還了得。
其實徐言沒說錯，不僅何田他不拜，王啟當面也一樣，不罵那兩個老混蛋已經算好的了。
“這是我金錢宗的太上真傳。”雁行天苦笑了一聲上前圓場，岔開話題，道：“諸位殿主想必安排好了宗門的虛丹，不知這一次天河浩劫，何田前輩如何看待？”
“和你們一樣，在靈水城等待太上歸來，在做定奪。”李岩宗掃了眼徐言，對着雁行天說道：“雁宗主，你們金錢宗的太上長老，可有消息？”
雁行天搖搖頭，歎息道：“我們剛到，沒見到太上長老。”
“如果浩劫隻有這些大水，用不着神紋，以我們元嬰就擋得住了。”李岩宗望向城外，皺眉說道。
“百年洪災，可沒有大河生浪的現象，想必剛才的巨浪你已經看到了，千年浩劫，絕非如此簡單才對。”雁行天凝眉說道。
“除了大水，還會有什麼呢……”李岩宗的聲音開始發沉，兩眼中流傳起白芒，竟是動用了仙眉鬼眼，道：“難道說，這些異變的蠻族，也是浩劫的一部分？”
嘩啦！
李岩宗的話音未落，城外的水面忽然泛起水花，一個個蠻族士兵浮水而起！
一個接一個的蠻族爬出了水面，詭異地站在了水面上，猶如浮水而行，可是在徐言與運轉仙眉鬼眼的李岩宗眼裡，這些蠻族的腳下全都漂浮着一團團古怪的煞氣。
拖着蠻族的煞氣，是之前在蠻族體外生成的古怪氣息，猶如活物，卻沒有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