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厲琛似笑非笑地觑着我：“你的腦子怎麼那麼好用。”

　　我一頓：“你在罵我？”

　　“我在誇你。”他伸出一根手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上次掉海裡後，這裡就跟開了挂似的好用。”

　　“……”我還是覺得他的話不是好話。

　　“柳靈的确是毒販，在我追的那條線裡地位不是很高，但卻是非常重要的中間人物，通過她，我才接觸到上線。”

　　傅厲琛勾起嘴角，一邊用音散漫的嗓音解釋，一邊舉步朝我走過來，雙腿間的物什随着他的步伐輕輕顫動，話到盡頭，他的腳步也恰好停在我面前。

　　獨屬于男性的荷爾蒙氣息萦繞在鼻尖揮之不去，我需要微仰頭才能對上他的目光。

　　他透漏的信息不多，不過我對他們的圈子已經有了新的認識，不禁道：“你們明明有優越的生活，不缺錢，不缺名，不缺地位，為什麼都要去做這種事？”

　　傅厲琛俯身，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眸子幽暗且無邊：“歆兒，你隻接觸到我們最淺面的一部分，更深入的，你要慢慢來。”

　　我微微皺起眉頭，心下疑惑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變得這麼在意他的人際關系。

　　明明在半個月前，我還能理直氣壯地對木兮兮說，他不主動告訴我的，我不會問，可是現在卻都是我在問……

　　我似乎變得和木兮兮一樣，開始主動地融入他的圈子。

　　他突然摟住我，吻.住了我的唇。

　　我們都很享受接吻，每次一吻上就無法輕易結束，非要将對方的呼吸徹底掠奪幹淨才肯松開。

　　等到他松開我時，我差點因為站立太久腳麻而摔倒。

　　傅厲琛重新穿上衣服，我進洗手間之前随口問：“你剛才在我的衣櫃裡找什麼？”

　　“沒什麼，窺探窺探歆兒的隐私。”

　　“……”窺探别人隐私也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我搖搖頭，關上了浴室門。

　　浴室的鏡子照出我此刻嫣紅的雙頰和水潤的唇瓣，下意識地抿了抿，隐約還能感覺到他口腔裡含着煙草味的清冽。

　　“我先走了。”他敲了敲門示意，“今晚别加班，早點回家。”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多了三分揶揄，“我繼續喂飽你。”

　　我咬着下唇：“知道了，你快走吧。”

　　目光重新落回鏡子，裡頭的人笑意深入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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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把臉，重新補了個妝，收綴妥當才走出暗室。

　　在椅子上坐下前忽然想起三點鐘有個會議，這會時間也差不多了，幹脆拿起文件出門。

　　杜衡的辦公室和我共用一面牆，出門時下意識掃了一眼，從玻璃窗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是在走神，而他面前還擺着飯盒，是我早上看到的那個，不過他一口沒動。

　　我還看到，飯盒上那塊心形的肉上寫了四個字――生日快樂。

　　腳步驟然停下。

　　今天也是杜衡的生日？

　　杜衡似有所感地擡起頭，冷不防和我四目相對。

　　我背脊微僵。

　　可轉瞬，杜衡的神色又已經恢複如常，從容地跟我打招呼：“嶽總。”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會議室吧。”我呐呐地說。

　　杜衡微笑：“好，嶽總先走，我把文件整理一下就過去。”

　　我點點頭，轉回視線，眼角瞥見他把那個飯盒整個丢進垃圾桶。

　　會議室在下一層，我乘坐着電梯下樓，看着變換的紅色數字，腦海中一閃而過杜衡那一瞬的眼神……不禁伸手扶住扶手，穩住身體。

　　是我又看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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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結束是一個小時後，我和部門經理邊說邊走出會議室，杜衡跟在我身後，因為那個眼神，我總情不自禁地去看他，可他的神色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見我看他，還對我溫和地笑了笑。

　　收回視線，心下微沉，不禁去想，這世上難道真的有人能巧合到這個地步？

　　“嶽總，樓下有一位韓先生找你。”九月接了前台的電話，向我轉達。

　　我停下腳步，韓先生？韓西洲？

　　雖然不是很願意見他，但關于杜衡我有些事還沒想明白，剛好需要一個沒有他的地方獨自琢磨，這倒是個趁機擺脫他的好機會。

　　這麼想着，我回頭對杜衡故作淡定地說：“你跟經理繼續說，我下去看看。”

　　杜衡颔首，走過來接替我的位置，擦肩而過時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我，我全憑本能地往旁邊躲，動作有些刻意，做完也有些尴尬。

　　但他好像沒有察覺到，已經接下我剛才未說完的話，和經理繼續讨論。

　　我抿起唇，匆忙下樓，直到了一樓心情才稍微平複一些。

　　韓西洲在一樓的會客區喝茶，前台妹子在他旁邊服務，他端起一杯茶朝她抿唇一笑，雖然東西方的審美有差異，但他那張漂亮的臉似乎是通殺的，他一笑，妹子都紅了臉。

　　我看不下去他在我的公司招蜂引蝶，走過去，不客氣地說：“你怎麼來了？”

　　韓西洲穿着很休閑的運動裝，坐在軟沙發裡，擡起頭看着我笑：“昨晚不是說了，改天再來找你。”

　　我敢走前台妹子，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找我幹什麼？”

　　韓西洲輕笑：“叙叙舊啊，自從你被調到紐約，我見你一面都不方便。還有，我給你發信息你怎麼都不回？好歹我也是曾幫你走出失戀痛苦的恩人，你就這麼對我？”

　　他的确給我發過信息，但都是一些沒有營養且容易引發誤會的話，沒有回複的必要，早就被我删個幹淨。

　　我一臉茫然：“你有給我發信息嗎？我沒看到啊。”

　　他嗤笑，目光瞥向站在距離我們兩米處，神情一絲不苟的九月，神情略過一絲冷意：“怎麼？現在真要被人随身監視了？”

　　我不願承認，抿唇說：“她是我的助理。”

　　韓西洲笑笑，泰然短期茶杯，先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竟像是在品茶。我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開口，不禁問：“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剛才不是說了，我是幫你走出失戀的恩人，你都還沒報答我。”

　　我深呼吸口氣，認認真真地強調：“第一，我沒失戀；第二，你不是我什麼恩人；第三，我更不需要報答你。”

　　韓西洲跟沒聽見我的話似的，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聽說你們公司旁邊的東西不錯，我們去試試看。”

　　“……”

　　韓西洲拉着我一路出了公司，橫穿過一條馬路，又在車流人群中穿梭，我全程都是被動，絲毫無法掙脫。

　　紐約是國際大都市，市中心這種地方更不缺奢華的餐廳，他帶我去了一家法國餐廳。

　　外表狀若七十年代的小洋房，門口用女神雕像做成音樂噴泉。

　　到了餐廳門口，韓西洲才松開我的手，雙手抄兜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頭，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會被從公司拉出來？

　　一進門，服務生立即上前引導，餐廳内部裝潢也很華麗，牆上随處可見頗具年代感的油畫。

　　韓西洲用背影跟我說話：“昨天我請合作方來這家餐廳吃飯，味道還不錯，你有沒有來過？我猜你一定沒有。”

　　“是啊，謝謝你帶我來見世面。”我搖搖頭，準備找個由頭把他丢下回去。

　　韓西洲紳士地拉開椅子，示意我坐下，看透我般：“别想着跑了，剛才跟你開玩笑的，這頓飯當然是我請，就當時上次說了幫你沒幫上你的賠償吧。”

　　“嗯？”我奇怪，“上次什麼事？”

　　“上次說幫你解決L10爆炸案，我關系都給你打通了，沒想到你自己有能耐，根本沒我什麼事。”（詳見109章）

　　我反應了兩秒才轉過來腦筋：“哦，那件事啊。”

　　他将下颚地在我的肩膀上，故意調笑：“我這人最喜歡公平，這頓飯還是要還給你的，免得哪天我想讓你幫我什麼，你拿這件事堵我。”

　　我一陣别扭，橫起胳膊隔開和他的距離：“起開起開，說得好像這頓飯還給我将來我就會幫你一樣。”

　　“這可不一定。”韓西洲别有深意，“沒準那時候我們關系親密了，那時候你一定好說話。”

　　“……”

　　韓西洲應該是提前定了餐，落座沒多久，服務生就送上來幾道菜，他倒是沒忽悠我，這家餐廳的菜肴味道的确不錯。

　　用餐過程中，多是他在說話，我聽着，挑着感興趣地回答。

　　快接近尾聲時，我抽了一張紙巾，擦擦唇角，擡眸看着對面的男人：“韓先生。”

　　“今天這頓飯我跟你吃了，就算是兩清了，以後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冒昧來找我。”

　　韓西洲狹長的鳳目略一眯起：“我說你怎麼肯乖乖吃飯了，原來是把這頓飯當成道别飯？”

　　我神色平靜：“其實我跟你之間的确隻有合作關系，但韓先生每次都要做出一副跟着我私人關系匪淺的樣子，很讓我苦惱，所以我才不得不用這種稍顯正式的辦法來跟你強調。”

　　“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我起身，走下旋轉樓梯。

　　放在包裡的手機叮鈴聲響，顯示收到一條信息。

　　我随手點開看。

　　是不知名手機号發來的一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