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醒來時房間黑暗，床頭的小時鐘指着十二點的位置。

　　折騰了這麼久，居然才深夜十二點。

　　傅厲琛不在房間，不過門縫有亮光。

　　我披上衣服出去，看到傅厲琛與九月楊東在小客廳裡說話。

　　面朝着卧室方向的九月先發現我：“嶽總。”

　　傅厲琛轉過身，看見我，旋即起身快步來到我面前，摟住我的腰，低頭輕聲問：“怎麼起來了？哪裡不舒服？”

　　我搖頭：“睡了一覺好多了。”目光略過九月和楊東，察覺到自己可能不太方便在這裡，“你們在談事情嗎？那我回房，你們繼續。”

　　傅厲琛拉住我：“歆歆怎麼那麼見外？我們就算在談事情你也不用回避。”

　　“我不是見外，隻是不感興趣你們聊的事情。”

　　傅厲琛雖然在我面前從不避諱組織裡的事情，但言辭間隐晦，因此我覺得他可能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核心的東西，我主動提出回避也是給彼此台階下，他應該順勢放我走才對，可這人偏偏抓着我：“歆歆知道我們聊什麼事？”

　　我頓了頓，笑意燦燦的：“左右不過是組織裡的事情，難道你把他們兩人叫來還能聊别的？”

　　傅厲琛抓着我的手沒有松開，神色仿佛很苦惱：“歆歆怎麼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夫妻本是同林鳥，我的事不也是你的事？”

　　靜默了一刻，我妥協般坐下：“成吧，那我就聽聽你們在談什麼。”

　　傅厲琛哭笑不得：“弄得我好像在勉強你一樣。”

　　我差點脫口而出怼一句‘難道不是’，不過想到九月和楊東還在這裡，在他手下面前還是給他留點面子，遂什麼都沒說。

　　傅厲琛在我身邊坐下，手順勢搭上我的腰，朝他們兩人示意繼續說。

　　“事情發生時，甯先生和他的心腹都在媽祖廟裡，青龍堂那些人一直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中，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沒有漏洞，但做這件事一個人肯定幹不了，人多我們又不可能沒注意到。”九月言下之意，這件事不是甯時修做的？

　　楊東接下話：“我仔細查過嫂子被劫持的那個地方的附近，發現有三到四人的腳印，不過腳印在玫瑰園附近就消失了。”

　　傅厲琛将下巴抵在我的頭頂，手掌順着我的頭發，嘴唇微抿，沒說話。

　　楊東看了我一眼，斟酌着用詞：“阿林說，此前嫂子和蔣小姐在玫瑰園有過争執。”

　　“哦？”傅厲琛來了興趣，低頭看我，“什麼争執？”

　　這件事沒有什麼隐瞞的必要，我大方承認：“我剛才不是說了，看望完雪梨後我回宴會廳找你，結果遇上了蔣初雲。”

　　傅厲琛漆黑的眼睛裡閃過淩厲：“那麼歆歆覺得，蔣初雲有沒有可能綁架你。”

　　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順進他的話裡去想。

　　如果是蔣初雲，那她絕對不可能把我完好無損地放回來，隻可能是路上遇到了别人出手相救。

　　“二哥覺得我在昏迷期間，經過兩撥人的手？”

　　“綁架了你，綁架到一半後悔了，于是把你放回去，和綁架了你，綁架到一半，遇到另一夥人把你救走。”傅厲琛薄唇微勾，“這兩種，你覺得那種更符合邏輯？”

　　我安靜地想了片刻，然後說：“後者。”

　　前者聽起來，似乎很荒缪。

　　傅厲琛揮手示意九月和楊東先出去，但目光仍舊深究地看着我。

　　我聳聳肩，坦然交代：“我和蔣初雲鬧得挺兇的，我還踢了她一腳，她現在應該是恨慘我了，要說綁架我的動機，她的确也有。”

　　“你踢了她一腳？”傅厲琛沉了眸色，“她做了什麼事？”

　　我不确定地問：“二哥是想為她打抱不平？”

　　“是想知道那一腳足不足夠抵消她對你的得罪。”他冷冰冰地說。

　　我忽然好奇了：“如果我說我隻是單純看她不順眼呢？”

　　傅厲琛哧聲：“那歆歆還真是腳下留情，一腳怎麼夠你玩？”

　　他這麼不分青紅皂白袒護我，我一瞬間心裡挺開心的，将頭往他兇口貼了貼，回歸正題：“我揭露了她以前對我耍的小心機，她一時惱羞成怒，想要絆倒我，我稍微反擊了一下。她這個人挺有儀式感的，如果沒有證據去指控她綁架我，她不會承認的。”

　　“隻要有嫌疑，就不需要證據。更不要說她還得罪了你，是該給她點教訓。”他這句話說得很無情。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嘴角笑意慢慢加深：“二哥你這樣是會把我給慣壞的。”

　　傅厲琛低頭在我鼻子上吻了一下：“我倒是樂意把你慣壞。”

　　我笑了笑，靠進他懷裡，他突然把我打橫抱起來。

　　我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傅厲琛徑直走進卧室：“時間也不早了，睡吧。等回紐約再帶你去醫院仔細檢查。”

　　畢竟是被人下了藥，就算隻是迷藥，對身體也有一定傷害。

　　我陷入柔軟的被褥中，雙手從他脖子上放下來：“嗯。”

　　閉上眼，房間的燈被關掉。

　　我感覺到傅厲琛一直在床邊守着，大半個小時後才出門。

　　房門關上的一霎，我睜開了眼睛。

　　沒有起身，腦子轉動，将思緒理清。

　　傅厲琛說的前者和後者，雖然後者聽起來更加符合邏輯，可是我心裡卻莫名的覺得前者可能性更大。

　　而且，這件事不是甯時修做的，也不是蔣初雲做的。

　　這島上，可能還藏有連傅厲琛都不知道的人。

　　***

　　傅厲琛三更半夜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不過第二天早上，我是在熟睡中被吻醒的。

　　睜開眼，和傅厲琛漆黑的眸子對上。

　　他眼中糅雜着深意，像是要把我從内到外看清楚。

　　“你怎麼了？”我下意識問。

　　傅厲琛沒有說話，壓在我身上定定地看着我。

　　他身上穿着浴袍，體溫裡帶有濕氣和熱氣，氣息裡有清爽的沐浴露味道，頭發也還在滴水，大概是剛回來，去洗了個澡，呼吸微重，情緒可能不太穩定。

　　他第二次吻上來，将我的呼吸吞噬幹淨，我不舒服地推了他一把，沒推開，反而被他抓住雙手按在頭頂。

　　他的吻更加深入，舌尖抵住咽喉，手也開始不規矩地遊走。

　　沒一會兒，我喘息不停，身體開始發熱。

　　緊跟着他将唇移開，轉攻我後耳和脖子。

　　我仰起頭，被他撩得難耐，用僅剩不多的意識推着他：“别……别繼續了，你今天的行程不是還很滿嗎？”

　　“嗯。”傅厲琛的動作沒停。

　　他繼續弄下去，但到最後也沒有越過雷池。

　　我躺在他的懷裡調整呼吸，狐疑地打量着他，他既然沒有想要做，為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明明有都反應了。

　　傅厲琛一聲不吭，任由我打量，握着我的手數着手指，室内好一陣都是這種壓抑的沉默。

　　這些小細節，都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隻是過了一夜，他的情緒就變化這麼大，是不是昨晚出去遇到什麼了？

　　“出什麼事了？”我輕聲問。

　　聽見我的聲音，傅厲琛原本有些晃神的眼睛重新找回焦距，低頭看着我，手在我臉上摩挲，像是描繪般勾勒我的五官。

　　我們對視着，他看到了我眼裡的疑問，可卻沒有要解答的意思。

　　不多時，他又蓦然地吻了下來。

　　這次我再縱容，連忙橫起手擋住他：“你到底怎麼了？先說清楚。”

　　傅厲琛吻不到就停下來了，可是還是看着我不說話。

　　我心裡有些不痛快：“昨晚是誰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

　　傅厲琛唐突地笑起來，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間舒開，恢複一慣的閑散，斜斜勾唇：“歆歆想多了。”

　　“……”嗯？

　　傅厲琛捏了捏我的臉：“很久沒有看過歆歆為我緊張，突然想看，就逗逗你。”

　　他的意思是，剛才那一副大事臨頭的樣子是裝的？就是為了看我緊張？

　　這種解釋太匪夷所思我不太相信：“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傅厲琛拉着我的雙手放到他的腰上，這個姿勢乍一看像是我主動抱着他，他低下頭來和我額頭相抵：“昨晚去找老家夥們了，有幾句話聽着不太舒服，所以不高興了。歆歆别多想。”

　　“隻是這樣？那你為什麼突然吻我？”

　　有人說過，親密的接觸最很容易洩露情緒，他剛才吻我很用力，像是在拿我發洩什麼。

　　傅厲琛笑起來：“你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不吻你吻誰？”說着他又過來啄啄我的唇角，“我平時不常吻你嗎？我喜歡吻你。”

　　“……”一時無法反駁，我推了推他，“好了别咬了，再咬下去我等會還怎麼出去見人？”

　　“那就别見人了，我老婆為什麼要給他們看？”傅厲琛不願意就這麼算了，我别開頭，他還特意尋過來，咬着我的唇瓣研磨。

　　左右逃不掉，我索性不掙紮了，任由他吻個夠，等他過足瘾。

　　等他主動放開我了，我用手碰碰嘴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卻懶洋洋道：“别怕，沒破。”